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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到稷下

驺吾舟上

大部分的入门弟子,都在兴奋的参悟着新得到的功法,芙羽已经参悟过了,就在船板的围栏旁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微风,那风很温柔,像一双温柔细腻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芙羽的双颊。“风你是风的孩子”,这是提丰很早之前对她说的,那时她还是襁褓之中,但却记得无比清楚,那时,天空被天河色的蓝填满,乳色的云点缀其中,提丰将手一挥,风就像这样,来抚摸她那稚嫩的脸,提丰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微笑着说“芙羽一定要记得哦,你是风的孩子,她会一直陪伴着你。”

想的入神,芙羽都没注意到前脚的台阶,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倒去,一只手直接把险些坠落的芙羽拉了回来。芙羽一回头,是鸦隐,生人勿近的气质还是那般,但牵住芙羽的手却无比温暖。芙羽站稳后,鸦隐将手抽了回去,不知为何,芙羽的脸颊有些微红,鸦隐那墨紫色的双瞳却直勾勾的盯着芙羽,不知想的是何,念的是何,芙羽看有些尴尬的氛围,便想开口缓解一下,鸦隐却率先开口了。

“你想好要挑哪处的洞府了吗?”

“额...我想要稷下上的鞠陵于天山的山腰上部的洞府,清净一点。”

“你喜欢清净?”鸦隐眼里有些讶异的问道。

“我从小在村子里面不太受人待见,一个人惯了,不太想与太多人接触。”芙羽因为刚才的脸红,不太敢直视鸦隐,她没有看到,鸦隐那墨紫色的双瞳内的微微的震荡。

“我看你得到道法之后,有人去找了你,那是....”

\"那是一直对我很关照的师姐,叫倪柔,她待我很好,我很感激她\",正欲再说,但看到鸦隐有些飘忽不定的神色,忍不住发问:“怎么了吗?”

鸦隐看向她,有些冰冷说出了一个冰冷的话语:“你最好不要随意的相信别人。”

“为什么?”

鸦隐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

芙羽想追上去问这是何意,但忽然想起,自己道法对人心的描述“唯人心不可观,不可测,不可推,不可言”,不禁立驻原地,她刚踏入修仙之世,不过几日,收到最多的不是,无上忘情和长生永间,而是对人心的警惕,这人心在修仙的人看来,貌似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要猛毒。

恍惚间,远处的岛屿,逐渐从尘雾弥绕中显现出来,岛屿甚是奇怪,各处都不一样,有的竹林密布,有的黄沙飞舞,有的高悬于地,有的大瀑倒挂,一处处堪比仙景极致,让众入门弟子看的目瞪口呆,不等众人仔细观赏。

驺吾舟便“轰隆”一声,降在了一处空地,领头的一人,将众人聚在了一起,大声说道:“稷下的环境,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本门众长老,用无上大能打造的,用来适应不同类型的修炼道法,想必你们也熟悉自己修炼的道法,等会你们依据自己的道法来挑选洞府。”说罢,便让众人挨个挑选,很快轮到了芙羽,芙羽一眼看去,鞠陵于天山的山腰上部的洞府还在,便果断选择了那里。一旁的领头弟子有些奇怪,为什么有人会选择这么一个偏僻之地,但没有追问,只是将洞府令牌递给芙羽,“下船后,跟着令牌的指引,它会带你到你的洞府,令牌要慎重存放,一旦遗失,便会被门派责罚。”

芙羽刚离开,便轮到了鸦隐,鸦隐平淡的盯着所剩不多得令牌,旁边的弟子知道这是在方才的校验中大放异彩的人儿,想要套近乎的弟子,在一旁大献殷勤,给她推荐地理位置绝佳的洞府,但鸦隐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指向了鞠陵于天山的山腰上部的另一处洞府“我要这里。”

“呼”赶路已久的芙羽长呼了一口气,缓解了不少身体的劳累,难怪那人眼神那么奇怪,这地方的确很偏僻,一个女子一下就挑中这么一个荒芜之地,说是古怪都不为过。所幸令牌的光芒越来越耀眼,看起来要到了,一边赶路,芙羽也感叹周边环境的奇异,如梦如幻,简直不是人间之景。

任何一处都似天然,又像人工,虽不容,但又不违和,既让人能吸纳天地灵气,有让人能感修道之大功,所蕴之妙,让人无不赞叹。

正感叹着,一堵石门挡在了面前,看来这里就是目的地了,石门外不远处有一处平台,面朝大海,芙羽踏上,就感到数股劲风扑面而来,竟将芙羽逼退一步,芙羽大喜,这就是修炼《风影剑法》的佳地。

兴奋之际,芙羽看到了石门旁的另一个石门,看来自己要有邻居,不知是什么人,没有多想,芙羽将令牌嵌入石门旁的一处机关,石门缓缓开启,进去后,屋内的陈设十分朴素,一张石床,上面铺着素色被褥,俩把椅子,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一张卷轴,还有若干衣物与必需之物,芙羽拿起卷轴,上面讲述了一些“稷下”的基本信息,稷下上的入门弟子须待满三年,三年中不可外出,修行所需法宝,丹药以及其他种种,都可去“八字墙”领取相应的任务,来换取稃点,稷下上允许相互切磋,但如致人受伤,甚至死去,都将由三司严惩,三年后,会离开稷下,参加宗门大比。

芙羽心想:这大概就是三年内的基本轨迹了,修炼道法后,便可辟谷,这倒是省下大比时间,可专注修炼。简单理清思路后,芙羽开始检查提丰给她收拾的包裹,拿出了种子。这是提丰交给她的,提丰说:将这枚种子种下,它会替我看着你长大。芙羽捧着种子,小心翼翼的来到石门外,找了一土地肥沃宽裹之处,细心的种下,慢慢盖上土后,才放心站起。一回头,一黑影忽然出现在芙羽身后,芙羽大惊,竟没站稳,向一旁倒去,黑影显然没料到,伸手抓向芙羽,但惯性太大,黑影也被带的倒去。接触那冰冷的地面后,芙羽第一时间感到不是疼痛,而是一股熟悉的温暖。

“你在这里干什么?”鸦隐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冷冷的发问,怀里的芙羽有些陷进了感受到的温暖和柔软,一时发了懵,听到鸦隐的提问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吞吞吐吐的说:“没,没干什么,我只是种个东西。”芙羽看着眼前那似天仙一般的人儿,耳垂处微微发了红,而面前的鸦隐就冷静的多:“种?你在种什么?”说罢,身子向下探去,想要看清一些,全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身子贴在了一起,芙羽见状,慌忙的退在了一边,脸上缓缓出现了红晕,奇怪,明明二人都是女子,自己为何会这样。心中嘀咕了一会儿后,看见鸦隐还未起身,竟专注的盯着自己方才种下的地方,正想询问,鸦隐却起身再次上前,芙羽想退开,却被一只玉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分毫。

鸦隐冰冷的问道:“你的种子是在哪得到的?”

这人手中的力道大的惊人,芙羽挣脱不开,只能回答道\"提丰给我的。”

“那是谁?”

“我的父亲,这颗种子是他给我的送行礼,”

“你的父亲是个修士?”

“不是。。。”芙羽想要否认,却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后山的森林,提丰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凡人,自己一直和提丰生活了十二年,自己好像对提丰无所不知,提丰喜欢吃什么,睡觉的习惯是什么,喜欢什么,但自己对提丰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为什么不会变老,为什么能有如此强的力量,芙羽一个都不知道。提丰对她来说就像一堆火,她知道火会给她温暖,但她却不知火中燃烧的是什么。

“不是,他不是修士。”既然提丰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那应该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收到回答的鸦隐,慢慢松开了握住芙羽的手,眼睛却死死盯住芙羽,想要看出什么,这个女孩身上有了太多自己不清楚的秘密,现在急不得,一回头,向一旁的石门走去,芙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邻居就是鸦隐。正想询问,鸦隐却早已走进其中,真是个怪人,揉了揉手腕,芙羽心里想着。

夜渐渐深了,“稷下”的夜空都可为绝色,如墨布的夜和如玉珠般的星汇聚成了一片属于仙人的戏剧,夜空之下,芙羽缓缓走出石门,来到平台处,一抬肩,雨道士自动飞到了一旁的树枝上,歪歪头看着自己的主人走到平台中央。

芙羽在海风的攻势下,慢慢稳住了身形,心中默念起,《风影剑》中自己需要修行的第一步是和风魑,其讲究三步,凝剑,招鬼,抚风。《风影剑法》不凭外剑,只靠自己的灵气凝剑,凝剑需从阴跷,丹田,玄关秘窍,上丹田调动真气,凝聚而成。

芙羽依据书中所讲,开始调动,不过五息,如刀割一般的痛苦袭来,想要喊叫,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摔倒在地上,全身竟都动弹不得,在冰川一般的平面之上,芙羽从未如此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先是极快,后又慢慢变慢,最后开始缓缓的停止,自己要死了吗?

恍惚间,芙羽想起了提丰,提丰有时候会抱着她,来到屋顶,给她看远处的风景,芙羽说自己不想去远方,只想在这里陪着提丰,提丰笑了,轻轻的碰了碰芙羽的鼻尖,傻孩子,你注定会去远行,会遇到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你或许会在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但你终究会离开,因为你是风的孩子,是狂风都不舍得伤害的珍宝,你注定像风一样,走过风去过的地方,但记住,不管你在何处,风总会陪伴着你,守护着你。小时候的芙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也不清楚,但在芙羽昏迷后,芙羽周围强劲的海风都停滞下来,缓慢的向芙羽的身体里涌去,安抚着芙羽受伤的身躯,像一个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芙羽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子里无比混乱,只记得那入骨的痛苦,黄豆一般的汗珠从芙羽的额头滚落下来,开始大口喘气,这就是修道吗?这就是选择修道的代价吗?芙羽稳了稳身体,开始检查体内的经脉,和那五处穴位,所幸没有任何损坏。这意味着可以再次尝试凝剑,但想起那刮骨之殇,芙羽有些胆怵,那股刺骨的疼痛,现在自己的骨头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真的要这样吗?芙羽害怕了,她怕那种痛苦再次袭来,芙羽现在的想法与很多人一致,他们在没有亲身体会一些事情前,会夸下海口,并下意识降低这件事的难度,但在体验后,一遭到难处,会放弃的比谁都快,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痛苦,都是成功的铺路石,当跨过这些后,才会真正的成功。芙羽现在面临的,就是如何跨过这些困难,真正进入这个残酷冰冷,但却无比美丽的修仙世界。

芙羽怀着犹豫不决的心情慢慢入睡了,在她入睡后,一旁的雨道士缓缓飞在她的枕边,那本该黑色鸟目中充斥着翠绿色的光芒,鸟嘴缓缓张开,翠绿色的光芒缓缓飞出,围绕在了芙羽的额前,慢慢的接近,并逐渐的融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雨道士恢复原样,飞到了一旁的支架上,面无表情的窥视着芙羽的变化。

芙羽久违的梦见了堤丰,他站在院子里,蓝的天,白的云,金的光,与堤丰的身姿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芙羽刚想过去,周围突然燃起了大火,堤丰身上也燃起了血红的火焰,芙羽想喊,但叫不出来,想要跑过去,但远处不知哪来的一根锁链将芙羽的脚腕钉穿在地,钻心的疼痛袭来,但芙羽现在管不了这些,挣扎的向前爬去,面前的堤丰肩膀也被锁链贯穿,缓缓拉上天空,芙羽想去拉他,但依然被锁链紧紧拉住,血红的火焰从锁链上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传来,芙羽想喊,但却没有任何声音,芙羽想挣脱,想起了自己的功法,但却无法凝练成一把剑,猝然,又有几条锁链刺来,芙羽被固定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堤丰被缓缓拉走,最后一刻,堤丰回头,看着芙羽,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她,那刺骨的疼痛仿佛对他没有任何效果,“没关系的。”

“不!”

芙羽从床铺上惊醒,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衫,心脏猛烈的跳动,刚才的梦还历历在目,那是什么,堤丰被带走了,而自己无能为力,因为自己的无能吗,还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芙羽将手扶在额头之上,梦里的疼痛如此真实,其厉害程度都快让自己忘了修炼带来的痛苦了,但跟失去堤丰比起来,远远不够。如果自己因为这时的懦弱,就会导致那种后果的话,那自己就绝不能因为害怕而止步于此。

曦阳刚刚探出头,芙羽就已经出了洞府,去往八字墙,提丰教过她,日后如果失败,不要害怕和悔恨,而是去反省,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总结教训,再去尝试。昨夜的失败,有俩点,第一,自己对道法的不熟悉,没有经验,第二,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太低了,杂念太多。

第一点,可以反复尝试,总结经验,毕竟只是疼痛,对身体实质的伤害并没有多少。现在当务至急是第二点,如何让自己清除杂念,更能耐痛。

心里想着,身子已到了“八字墙”,“八字墙”有四个堂口,分为:礼,卫,药,兽。中间还有一个大堂,里面有众多收到任务的师哥师姐,在此为入门弟子推荐任务和解答疑惑。

不知自己要的东西在哪的芙羽,只能先去大堂,询问一下师哥师姐。进入大堂,四根祁红的柱子分布东,西,南,北,顶下用的是,琉璃金的瓷瓦,还被人用湖蓝的线和醉杨妃色的图装饰,磅礴之景显露无疑,山海浩气环绕其周。

感叹了一下山海门的底蕴,便向一处柜台走去,为她解惑的是一位头顶有酒红色双角,墨蓝色发丝,醉红色瞳眼的师姐,师姐见芙羽看见自己的样貌呆滞状,不禁捂嘴轻笑出了声,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将芙羽拉了回来,但毕竟眼前的人太不寻常,有些断断续续的说:“师姐,你,你怎么....\"

师姐打断其说:“我为什么与你们这般不一样吗?”芙羽点了下头,师姐双手撑着自己脸颊,缓缓的说:“很简单啊,因为我是妖啊。”

“妖?”

见芙羽更加的疑惑了,这份疑惑加上芙羽娇小的身躯,和那可爱的面容,显得更加惹人怜爱,师姐不禁亲切的摸了摸芙羽的头。

为她解惑道:“对啊,你不知道吗,人妖早已混居在了一起,许多门派是人妖共存的,我的母亲就是在山海门建立的时候,加入的。”

芙羽听到这话时,才想起,提丰以前哄自己睡觉的时候说过关于妖的故事,说是最初人和妖的确是仇敌,但有些有远见的人和妖发现,人能将一些天材地宝炼成丹药,其效力超数倍不止,而寻找天材地宝的本事,除了一些修炼特殊道法的修士和极少的法宝具有之外,便只能依靠妖族。

有了共同的利益之后,一些妖和人就开始秘密的交易,但也只是极少数,真正让人和妖团结在一起的,是源于数千年前的域外神族入侵,神族强大无比,况且人和妖还有内乱,一开始,大片的地域被侵占了,在亡族之乱下,人和妖开始结盟,共同对抗神族,二族互相补足,妖族为人族寻找天材地宝,教授人族更加优良的灵气修炼之法,而人族则分享给妖族丹药,并交予其法宝炼铸之法,在二族的交根交底下,人族和妖族的实力都大为精进,其中以混血种的出现为节点,最终稳定了局面,将神族驱逐了出去。

芙羽呆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抛开杂念,鼓起勇气问:“师姐,你,你知道有什么可以集中精神的道法吗?”

师姐看她拘谨的样子,掐了恰芙羽白暂顺滑的脸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我叫芙羽。”

“我叫麒香,记住哦,小师妹。”

“咳咳”另一旁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一长须老者,有些愠怒的看着麒香,麒香赶忙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正经的解决起芙羽的问题。

“小芙羽,集中精神的道法有好多,你是初来,我推荐你这个。 ”麒香将一块玉牌拿出,玉牌上刻着几个字《禅定印》。

“不过需要5个稃点,我推荐你先去接兽堂的任务哦。”

“好的,谢谢师姐。”说罢,行完礼,就跑去兽堂,麒香看着芙羽的背影,一脸痴笑,看的旁边的一人浑身冷颤,只好硬着头皮问:“你不会看上人家小师妹了吧?”

麒香看着他,只摇了摇头,边笑边哼着曲子去干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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