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赛尔蜷缩在挡雨棚下,看着远处记录着死亡的墓碑,她不知道这是墓碑,也不知道背后的屋子里传来的12点的报时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的父亲“dead”了。
她只知道自己很困,但是她不敢睡,她怕屋子里的男人也会想刚才那个男人一样。
她用剩下的半截碎玻璃戳着自己的断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液体挤出来。
这条腿已经完全麻了,她能感觉到的痛感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她觉得刚才在铁栅栏那里把腿里的白白黄黄的东西挤出来之后她的腿好了很多,那么她只要把白白黄黄的东西都挤出来她的腿就完全好了。
沉浸在痛感里的德赛尔听到了哐哧哐哧的声音,这个声音她没有听到过。
她收起碎玻璃探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声音越来越大了,混杂着雨声她分不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德赛尔起身顺着一排一排的石头寻找,有些石头前面被挖了个坑,这些坑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躺着残破的尸体。
这些尸体是被偷尸人挖出来的,有用的带走,没用的就把身上的东西和器官挖走,哪怕死透的人的器官已经没用了。
德赛尔蹲下戳了戳那具残破的尸体,冷冷的,硬硬的,不会睁眼也不会说话,和她的父亲一样,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她继续顺着声音寻找,终于看到了一块鼓起了一些并且在不断鼓动的土。
德赛尔蹲下身看着那块土一动一动。
一只手突然的伸了出来。
这吓了德赛尔一跳,但是这只手指上满是伤痕的手非常的吸引她去舔舐,因为上面全是血。
德赛尔也顺应了自己的想法,她把这只手含在了嘴里,腥甜的味道,虽然有些泥腥味,但是没关系,她经常吃土,这个味道她很适应。
但是手的主人很不适应,疯狂的挣扎,碰掉了德赛尔一颗已经松动的牙齿。
德赛尔只能把那只手吐出来去捡那颗牙齿。
等德赛尔捡到牙齿,回到了那块土地,就看到钻出来的手从一只变成了两只。
哇!这块土会出现手哎!
德赛尔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这块土地看,虽然这些手很凶,但是没关系,一颗牙而已,用一颗牙换自己不饿很棒!
她期待的盯着那块土地冒出更多的手,看着那两只手在土上努力的扒拉,想象着之后冒出来的手会是什么样子。
砰的一声,一颗头连带着半个身子冒了出来。
德赛尔被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摔在了地上。
爬出来的人表情很是狰狞,脸色苍白,唇色透着一股青黑,瓢泼大雨打湿了他黑色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睛,但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他是个男生。
他和父亲是一样的人,德赛尔突然这么想,她伸出手抓住了男生的手帮他一起爬了出来,然后抱住了男生,“父亲!”
她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仰头看着他。
她就知道父亲没有死,之前几次父亲也是没有了呼吸,但是他又很快的重新呼吸跟她说话,这次只是时间长了点,样子变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父亲还在就好!
男生浑浑噩噩的低头看着那块墓碑,闪电照亮了上面的字——
“Jason Todd
A Loyal Soldier”
德赛尔也转头看向那块墓碑,没认识多少字的她只能认得Jason,因为她母亲经常这么叫父亲,这就是她的父亲!
德赛尔开心的把脸埋在了杰森的肚子上,虽然上面湿漉漉的还沾满了泥水,但是没关系,她从来不嫌弃一直陪伴她的人。
杰森.陶德僵硬的转过头,低头看着这个埋在自己怀里的小拖布。
他浑浑噩噩的乱七八糟的脑子让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要去往哪里,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杰森.彼得.陶德。
雨越来越大,德赛尔有些纳闷的抬头,父亲这次醒过来之后变得有些傻,她牵着杰森.陶德的胳膊带他来到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屋子下躲雨。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温热滚烫的女孩钻进了冰冷迷茫的男孩的怀里。
德赛尔把杰森.陶德的手牵起来,一点一点的替他舔舐掉手上的鲜血。
滚烫的感觉让杰森.陶德的注意力聚集在她的身上,他把另一只手贴在了女孩的额头,非常滚烫的温度。
“**!”她发烧了,还又淋了雨,杰森.陶德感觉自己的头疼变严重了。
德赛尔迷茫的抬起头看着他,“父亲,**,意思?”
杰森.陶德僵硬了一瞬,在灯光下他看清了这双眼睛,干净剔透的金黄色,像一块融化的蜜糖,这让他在说脏话时有种带坏了小孩子的罪恶感。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上的伤口让他无法遏制的颤抖。
德赛尔抱紧了他,她觉得颤抖是因为冷,“德赛尔,小贱.人”,她把脸贴在杰森.陶德的胸口,感受着跳动的心脏,努力想要把他捂回该有的温度。
杰森.陶德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的记忆乱七八糟,脑袋也浑浑噩噩的,但是常识他还是有的,小贱.人这个叫法在一个小孩身上不是什么好意思。
她的腿需要尽快治疗,要赶快回去……回去?回到哪里去?杰森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黑色影子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是尖利的笑声。
“唔……”好像要把脑子钻个洞出来的痛感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头,弯下腰想要蜷缩起来。
“父亲?痛?”德赛尔有些着急,她看不出杰森是哪里痛,但是她知道痛是一件很不好、很难受的事情。
她站起身把蜷缩起来的杰森抱在怀里,“咕咕,咕咕,咕咕……”这是她父亲在每次母亲离开之后都会发出的声音,他说这个声音会让他不再难受。
德赛尔努力回忆父亲说过的其他的话,尽力去模仿,“猫头鹰,妈妈,羽毛,哥谭,法庭,巢穴,蝙蝠……”但是她匮乏的单词量让她只能蹦出单个的词。
不知道是哪个单词刺/激到了杰森,他发出了低沉的哀嚎,用力的捶打自己的头,还把德赛尔推到了一边。
被推开的德赛尔没法用仅剩一条的好腿保持住平衡,摔进了大雨中。
她有些难过,不是因为杰森把她推了出来,也不是因为摔在地上很痛,而是因为杰森在痛苦中挣扎而她什么也做不到。
德赛尔小小的简单的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对于学习的渴望,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
她爬起来上前把杰森的头紧紧的抱在怀里,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像已经模糊的记忆里抱着她的人那样。
头痛很快平复下来,杰森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女孩,她已经因为炎症、发烧、寒冷和伤腿颤抖了很久了。
“走,去买药,你的腿要立刻治疗。”杰森站起身来,想要拉着德赛尔走,但是想到她的腿不能继续长途跋涉了,于是蹲下来示意她他想背着她走。
但是德赛尔没有被人背过,她不理解为什么父亲要在自己面前蹲下,“什么?”
杰森有些愣住了,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孩,这个孩子看身形应该已经7、8岁了,应该是很缺乏营养的流浪状态,但是眼神和行为却又表现出一种完全与世隔绝的感觉。
“趴到我背上来,我背你下去。”杰森耐心的给她解释,尽管他的身体依然到处都痛。
德赛尔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跟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就算是之前跟父亲也只是她蜷缩在父亲的胳膊和胸膛中间那一小块地方。
她有些拘谨的慢慢上前,又慢慢的、紧张的、一点一点的贴近杰森的后背,直到整个胸腔都和他的后背贴在一起,但是她的全身仍然由她那条好腿支撑着。
杰森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要把手放到他胸前抓紧。
抓紧?抓紧什么?德赛尔完全宕机的小脑袋已经处理不了这句话了,只能把手放到杰森胸前然后抓紧了他的驳领。
杰森没有纠正她抓错了地方,很自然地用手托住她的大腿,然后起身将她背了起来。
离地的感觉让德赛尔想起了被母亲拎起来的感觉,害怕的夹紧了杰森的腰。
她有点太轻了,好像一张纸一样,没怎么用力就背起来了,已经做好用尽虚弱状态下仅存不多的力气的杰森有些惊讶,但是又没有那么惊讶,这种好像已经预料到了的感觉不知道从何处来。
但是应该是来自他的记忆吧,因为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杰森就这么背着颤抖的德赛尔走向市中心。
原来是这么温暖的啊,昏昏欲睡的德赛尔这么想着,逐渐放松下来。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太阳早已升起,虽然依旧是阴天,但是明亮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满了两人前行的路。
他们向着阳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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