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心里别那么多事,多笑笑嘛。”
白云舒一双泛着水花的眼睛抬起,带着笑意和满天月光。
苏曲礼来不及说什么,脑里一阵刺痛,他用力闭了闭眼,然后,有雨滴在身上的感觉。
再睁眼。
白云舒一双通红的眸子直视着他,眼中全是震惊,可看起来格外悲伤。
可这人似乎又不是白云舒,他怎么会那么瘦?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他们隔得不算近。
白云舒穿着白衣、撑着黑伞站在马路对面,各式各样的小轿车从他面前经过,他却只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曲礼。
这个场景苏曲礼见过,但不太一样。
大约一个月前,他在看篮球赛时也睡着了,也梦到这个地方了。
他就站在自己现在的位置——没什么人的街道,面前马路宽敞、车灯耀眼,对面高楼耸立,楼顶直插入黑夜。
那时也在下雨。
正当苏曲礼奇怪时,他忽地看见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舍友,白云舒。
说实话,苏曲礼一开始不敢认。因为这人除了脸有点儿像之外,身材太瘦、神色太苦、还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白云舒”打着黑伞,推开对面街道便利店的门,店里白炽灯在他身上,显得他都有些病态。
看不清买了什么,但在他推门出来时,苏曲礼认出来了,那人确确实实是白云舒。
他干脆喊了一声:“白云!”
对面消瘦的身影猛地一顿,不可思议地朝这边看来。
苏曲礼来不及和他打招呼,脑里再次一阵刺痛,再睁眼,自己居然站在球场边的林间小道。
身边,苏树、李斐、白云舒担忧地看着他。
苏曲礼也看向白云舒。
白云舒满身大汗,显然球赛才结束,脸上还挂着未褪去的红潮,生动而活力满满,和刚才那个“白云舒”完全判若两人。
白云舒摇了摇他的手臂,问:“你没事儿吧?咋突然晕了?”
苏曲礼说:“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哪边赢了?”
白云舒弹了下舌,骄傲地说:“那还用说?”
苏曲礼看着他,笑了一下。
果然,梦还是梦,没什么真实性。
直到现在,他再次见到了“那个”白云舒。
马路上车少了些,白云舒撑着伞,走下路坎,裤脚被水打湿,他毫不在意,只朝苏曲礼而来。
甚至是走路姿势都不一样。
这个白云舒一颦一动格外清冷高雅。
“清冷高雅”任何一个字放在苏曲礼认识的白云舒身上都是不可思议的。但在这个白云舒身上,却像是融在身体里,并非他刻意造作。
白云舒过马路的时候,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苏曲礼,那种眼神太深刻、太痛,让苏曲礼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靠到墙上。
白云舒最终还是走到他面前。
憔悴得让人心疼。
这是苏曲礼看清他脸的第一感受。
白云舒同样微微歪头,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自己。
那双漂亮眼睛都脂肪流失了很多,深邃的眼窝更加悲情,眼里红血丝遍布,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你……是幻觉吗?”
白云舒的声音很轻很柔又很悲,像条黑丝绸裹住苏曲礼的心。
苏曲礼不知如何回答,只摇了摇头。
白云舒的眼神变得更加不敢置信和悲伤,他睫毛抖了抖,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被雨水吞没。
苏曲礼下意识想帮他抹去泪水,又觉得不合适,问:“你怎么了?这是哪里?”
白云舒说:“未来。”
苏曲礼不可思议地皱起眉。
下一秒,白云舒又改口说:“是梦。”
“梦?”苏曲礼不理解,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梦里的白云舒怎么会这样?
白云舒岔开话题,问他:“你现在几岁?”
非常奇怪的问题。但苏曲礼还是答道:“20。”
白云舒呼吸一滞,随后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苏曲礼,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答之前,苏曲礼率先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味道很熟悉,他上次帮白云舒压腿时也闻到了。但眼前白云舒的信息素格外成熟、诱人,加上那双眼,在他心上狠狠挠了一下。
他被人标记过,甚至操过了。
我靠。苏曲礼心里暗骂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骂。
“我、我睡着……”
白云舒往前挪了半步,几乎贴到苏曲礼身上,抬手为他整理了领口,“傻子,领子翻了也不知道弄一下。”
湿热的气息喷在苏曲礼脖颈上,他话被堵在嗓子里,整个人红起来,抬手抓住白云舒乱动的手。
“你到底是不是白云?”
话音刚落,苏曲礼脑里再次一阵刺痛,睁开眼,自己坐在燕京大学操场旁的花坛边,操场中的乐曲声还环绕在耳边。
“爸,呸,阿礼哥,你没事吧?”
苏曲礼摇头,推开苏树的手。
苏树试探地问:“阿礼哥,你刚才是做梦了吗?”
苏曲礼说:“好像是吧。”
苏树:?
苏曲礼把心里的波澜藏住,回到舞场也没有心思再跳舞,坐在操场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舞池中央的白云舒。
那个人真的是白云舒吗?
白云舒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梦是真的还是假的?
直到骑自行车回去的路上,苏曲礼都还在想这些事。
“诶小心!”苏树喊道。
苏曲礼回过神,抬起头,一根电线杆朝自己扑来,他赶忙避开刹住。
其他三人也停下。
李斐说:“你咋回事,心不在焉的?”
白云舒也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苏曲礼想看他又不敢看,摆手道:“没事,走吧。”说完,骑上自行车。
三人奇怪地对视一眼,跟着他的自行车离开。
停好车,李斐兴奋地和苏树分享今晚遇到的女生。
白云舒却在上楼梯时拉住苏曲礼,等两人脚步渐远,才说:“你教我跳舞,我帮你练汉语,好不?”
苏曲礼回身看他,问:“为什么?”
白云舒说:“什么为什么?我们互相帮助嘛。”
苏曲礼垂眸,昏暗橙黄的灯光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白云舒以为,苏曲礼今晚的奇怪表现是因为跳舞时有人说他汉语差,又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扒开他要往楼上走。
手臂被拉住。
白云舒回头。
“好。”苏曲礼说。
一个月后,又一个月圆之夜。
苏曲礼在钢琴室写了很久的歌,直到天黑才准备离开。
苏树坐在一旁打盹,听到声响醒来,见他要走拎起包就跟上。
马上要期末考了,苏树不去复习,寸步不离地跟着苏曲礼,苏曲礼感到奇怪,但也不好阻拦。
今晚乌云密布,苏树担忧极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月亮出来。
苏曲礼回了宿舍,却在上楼时一顿,苏树差点儿没撞他背上。
顺着视线看去。
宿舍外的大榕树下,几个男生站在一起抽烟,白云舒也在。
他两只青葱般修长的手指间夹了跟细烟,烟腾腾上升,卷在白云舒的发端。他笑得开心,和其他同学相谈甚欢。
时不时,他会抬起手抽一口,但因为不熟练,被烟呛得连连咳嗽,整张脸鲜活地皱起来。
而这时,月光悄悄从乌云里冒了个边儿,照耀在苏曲礼身上。
熟悉的刺痛出现,他闻到了雨和烟的味道。
苏曲礼睁眼,果然又来到了这个街角。
这个地方总是在下雨,绵绵细雨,潮湿又温柔。
“你来了。”
苏曲礼转头。
白云舒靠在墙上,静静看着他,指尖还夹着一根细烟。
“白云……”
白云舒站直身体,抬手、垂眸,抽了一口烟,轻吐出来。
“我等了你很久。”
苏曲礼低头,脚边全是烟头。
白云舒丢下烟踩熄,往前走了一步,抱住苏曲礼的腰,将整个人埋入他怀中。
苏曲礼僵住。
怀中的人在颤抖,衣服都被他扯紧。
“我等了你很久……”
白云舒把头埋进他的颈间,语气中有开心也有委屈,但再一回味,发现仍旧悲伤的。
苏曲礼怀疑白云舒认错人了,因为从一开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实在,虚虚的,似乎在看别人。
他心里很沉,也不知道为什么沉。
“白云,”他把白云舒推开了些,问:“白云,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白云舒看着他,眼神缠眷,微卷的发端还留着烟味、雨味和一些别的什么味。
他启唇,说:“我老公死了,儿子昏了。”
苏曲礼完全被震在原地。
老公?儿子?
老公死了?儿子昏了?
这个梦越来越诡异了,这些毫无逻辑的话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你……”苏曲礼紧张地舔了下嘴唇,“你老公是谁?”
哪怕是梦,他也想知道,梦中的白云舒如果喜欢男人的话,会和谁在一起。
白云舒却问他:“你觉得这你的是梦吗?”
苏曲礼点头。
“那你觉得,我老公会是谁?”
白云舒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看着苏曲礼,再加上之前白云舒的行为,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苏曲礼再次震惊。
他居然会梦到白云舒和自己在一起了,还有了娃,自己还死了!
但不得不说,眼前的白云舒确实很美,美得不真实,又美又温柔,浑身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气息。
但是,这是你兄弟啊!苏曲礼内心呐喊道。怎么会有人想象自己兄弟是自己老婆的?
苏曲礼咽了口水,状似无意地笑说:“那我儿子是谁?李斐?苏树树?”
没想到,对面白云舒表情大变。
“你认识苏树?!”
不待回应,苏曲礼醒了,回到宿舍。
疑似失踪人口回归[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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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未来还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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