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暑假忽而即逝,转眼——对苏树来说真的是转眼——他们已经大二了。
大二开学有很多事情,什么算综测、评奖学金、开表彰大会……都是班长要干的事情。
苏曲礼忙得脚不沾地。
而白云舒则背负更多,他要去华沙参加决赛了。
还好,现在的他哪怕没有苏曲礼的帮忙,也有无数国内顶尖教师愿意教他。
放假期间,他在广海训练了两个月,一天六七个小时地练,这回回来,任谁一听都知道他的技巧又提高了。
苏树看着他妈兴奋又期待的笑容,一开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后来转念一想,老妈终究会拿冠军,这次失败又怎么样呢?他现在开心就好!
大二的第一个月圆之夜。
苏曲礼坐在学院办公室里整理同学的综测成绩,月光不知何时铺在他身上。
苏曲礼甩了甩头,再睁眼,眼中先是麻木,而后变成惊恐。
他“噌”地起身,给一旁归档的老师吓一跳,还没开口,苏曲礼就跑出去了。
“苏树!”苏曲礼大声喊道,他知道苏树会在,每次他来这个时代,苏树都会等着他。
果然,才出学院大楼,就见苏树蹲在墙角玩蚂蚁。
他拽起苏树,问:“你妈呢?”
苏树见他爸来了,才要笑,却注意到他爸的表情特别不对劲,特别糟糕。
“这会儿应该在琴房练……”
苏曲礼立刻朝琴房跑去。
苏树赶忙跟上,边问:“爸,怎么了?”
“白云死了。”
苏树懵了,又问:“什么叫白云死了?我妈死了吗?”
苏曲礼来不及回答,一间一间琴房找过去,终于在最后一间琴房找到了人。
谱子散落一地,白云舒静静趴在钢琴上,夜风从窗户溜进,吹起他的发梢。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苏曲礼和苏树的心跳错了一拍。
苏曲礼走近,拍了拍白云舒,轻声又急促地喊:“白云,白云?”
白云舒一动不动。
苏曲礼急了,用力摇晃白云舒,“白云,白云你怎么了?醒醒……”
白云舒砸吧砸吧嘴,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苏曲礼,无语地说:“干啥啊,我刚眯着。”
苏曲礼和苏树都重重松了一口气。
苏曲礼问:“你没事吧?”
白云舒来气了,“你没事吧?我几天没睡着了好不容易眯一下,你给我干醒了。”
苏曲礼看向苏树,苏树点头,他妈这几天练琴练得日月颠倒,好几天没回宿舍住了。
苏曲礼这才放开白云舒,说:“你没事就好。”和苏树使了个眼色,正要离开,却被白云舒拉住。
“你把我吵醒了,得赔我。”
苏曲礼见他这孩子模样,无奈笑笑:“你要什么?”
白云舒眼睛亮起来,起身说:“一起去吃刨冰吧,热死了,你请客啊。”
苏家父子二人见状,忙拦住白云舒。
苏曲礼把他按回椅子上:“我们给你买去。”
白云舒站起:“你们买回来都化了,我去吃现成的。”
苏曲礼又把他按下,说:“中医说吃太凉的不好,我和小树去买,你好好练琴。”
白云舒眯了眯眼睛,说:“咋还知道中医了?你俩,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吧?”
这话一出,苏曲礼和苏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确实有个事情。”苏曲礼想了想,说。
苏树瞪大眼睛,老爹你千万别说啊,别忘了我妈现在是个直男!
苏曲礼说:“刨冰摊搬去燕京大学卖了,我们打算骑自行车过去,但你车被李斐骑走了。”
白云舒:“……不是,他有病吗,骑我单车干啥?”
“他自行车坏了,”苏曲礼变了声音和口气,越来越像年轻的他,“他说今晚急用但不想来琴房打扰你,就想着先斩后奏,你别生气。”
白云舒无语:“他是不想打扰我还是懒得来琴房和我说一声。算了算了,你们去吧,我要加草莓酱。”
二人如释重负,你推我攘地离开钢琴教室。
白云舒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头皱起。
“中医”、“先斩后奏”……按白云舒对他汉语的了解,他不应该知道这些词的。
才出门,苏树赶紧拉住人问:“爸,到底咋回事?快没时间了!”
苏曲礼看着音乐学院大厅的钟,五、四、三、二、一,五分钟到。
苏树紧紧盯着他爸,可他爸的眼神并没有变。
苏曲礼也皱眉,说:“看来真的有所改变。”
……
时间倒回。
苏曲礼再一次回到卡内基音乐大厅。
头很痛,这是第十一次循环。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推开苏树,机械地等着聚光灯砸下。
但疼痛并未袭来。
苏曲礼睁眼,台下所有观众好奇地盯着自己,一旁被推开的苏树也很懵。白云舒还保持着拿花的姿势,震惊地看着他。
苏曲礼抬头看了看聚光灯,很稳,没有要砸下的样子。
他看表:17:30:25。
聚光灯砸下来的时间是17:30:22,现在已经过了聚光灯会砸下来的时间了。
是否说明,循环结束了?
“轰!”,下一秒,一声巨响,舞台上激起一片灰尘。
观众们全都惊得站起身。
苏曲礼和苏树在舞台另一边,被震得差点站不住。苏曲礼搂住儿子,往灰尘中看去。
放置钢琴的那块舞台塌了。
而白云舒也消失了。
“妈!!”
苏树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苏曲礼却听得不真切,直到苏树挣脱他的怀抱,他才下意识喊住:“小树,舞台会再次塌陷的!”
果然,脚下年久失修的木制舞台开始嘎吱作响,苏树一脚踩空,脚被卡在舞台上。
周围一片混乱,观众们掏出手机拍照的、打急救电话的、站着不动的、匆忙离场的……
送花儿的女孩吓傻了,蹲坐在舞台大窟窿边一动不动。
苏曲礼却觉得耳边声音越来越远,头越来越沉,他不知怎么走到那个舞台的大窟窿边的,往下一看。
白云舒被钢琴砸得血肉模糊,已经没有呼吸。
苏曲礼看了几秒,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总之,他俯下身,从窟窿边掰了块尖木头,对准颈动脉。
“爸!!!”
苏树的声音似乎从苏曲礼心里喊出,苏曲礼回头看了一眼挣扎的儿子,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四周跑动的人更是像幻影一样,很不真切。
我tm一定是疯了,这tm肯定是场梦。
他最后抬手看了一眼时间:17:38:12。
“什么?!”
苏树的大嗓门几乎要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
苏曲礼拍了他一下,低声说:“所以,一切变了,但又没变。”
“你最后是自杀过来的吗?”苏树问。
苏曲礼点头,又摇头,“我不确定,可能是因为白云的死,之前从没出过这种状况。”
苏树抓住他爸的手,认真地说:“爸,你下一次循环,谁都别救,你试一下。究竟是我们一家人任意一人死了你就会穿回来,还是说,只有你死才会穿越循环。”
“不……”
话说到一半,苏曲礼倒了。
苏树熟练地把人接住,立刻抬表看时间:从老爸过来到走,刚好8分钟。
苏树重新整理了一下这次的信息:
1,他爹没死,但穿了。
2,他妈死了。
3,他爸回音乐厅的时间和聚光灯砸下去的时间是一致的,都是17:30:22,所以导致每次都要用自己的死救苏树。
但这次,他爸做完推人动作,又等了一段时间后,才到17:30:25。
三秒,他爸是超人都不可能完成这些动作。
所以,他爸这次循环的时间提前了!
十七点三十分十秒十一秒十二秒回去都有可能,一循环回去就完成了之前要到17:30:22才会做的救人动作。
那为什么这次循环时间忽然就提前了呢?
而且为什么苏曲礼提前完成了救人的动作,这灯就不砸了,反而变成舞台塌陷呢?
苏树想了很久,还是搞不懂,只能等他爸下次穿回来再看。
华沙之行将近,有很多问题还没解决:
首先,机票——从北京飞华沙需要七千多,飞九个小时。
七千多,北艺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千,更别说学生了,一个比一个穷。
苏曲礼拿出了全部积蓄2312元,悄悄放到白云舒包里。
白云舒见他啃馍,心想这人天天打工不至于吧?一找,发现了那2312。
他拿着钱,坐在椅子上,定定看了很久吃馍的苏曲礼,说:“我要不不去了。”
苏曲礼一顿,“你说什么?”
“我不去了,华沙。”
苏曲礼把馍放好,转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钱,明白了。“你别担心,我和同学们凑凑,再问老师借点儿,肯定够机票钱。”
“那我回来咋办?”
苏曲礼笑笑:“再凑凑嘛,别担心,别有压力。”
见他云淡风轻地,白云舒鼻尖一酸,把钱塞回给苏曲礼:“你把钱给我了,你就吃这?赶紧拿回去,我不需要。”
苏曲礼拉住他,又把钱硬塞进他手中:“拿着,钱还可以再赚,你去华沙不容易。”
白云舒反手把钱拍在桌上,说:“苏曲礼,你一天像我爹一样管着我干啥?我不要,你听不懂吗?!”
苏曲礼也怒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tm能不能成熟点儿?这些钱比你的前途,哪个重要!”
“我吃馍甚至不吃饭存钱可以,因为这是我的事!但你tm这是干啥?”白云舒抓起馍,“医生说的你是一句话不听是不是?胃病死了老子不帮你收尸!”
见白云舒眼眶红了,苏曲礼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菜狗]霍霍哈哈嘿嘿!感谢宝子们的评论啊啊啊[垂耳兔头]
然后继续做法求评论[比心][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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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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