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的清晨无异于是寒冷刺骨的，比早八还早的军训时间让一众大学生苦不堪言。一个个在军训服内使劲塞保暖衣服，迎着猎猎寒风抖着去操场排队。
校领导梳着油头在主席台上振振有词，风一吹底下一片吸气声，连瞌睡都吹跑了。
陈观低着头紧紧抱住自己，努力缩小暴露范围。“妈妈，我快要冷死了。”
顾时序把悄咪咪凑过来的身子推开，再把掌心缩回衣袖里。“我不是你妈。”
“就要男妈妈。”陈观用衣服盖住通红的鼻子，瓮声瓮气的开口。
顾时序手指捏的嘎吱作响，“行，解散后让你体验一下妈妈对你深沉的爱意。”
陈观立刻站直，委屈巴巴的看向前面一排的郑圆。“我还是跟胖胖一起过吧，你太严厉了。”
军训致辞结束后教官带着他们走到操场外的草坪上训练，第一天可能是为了适应还好点，第二天直接就上难度了。
跟着前一排的班级跑了十圈，马不停蹄的又来了一套军体拳，看人快要翻白眼了教官才挥挥手允许休息。
本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坐了会平静下来后又觉得冷。
此时操场和草坪上的大部分班级都休息了，而在不远处站着的小团体朝四面八方散开，定睛一看个个手里都提着袋子或者箱子，于是场子又开始热起来。
这也是一个心照不宣，默默传承的传统节目了。
坐地上不能乱动的学生使劲抻着脖子企图扫射某个熟悉的身影，惊羡声虽小但连绵不绝。
外联部的两位副部长李凡和林向清径直走到顾时序他们班级，在一片求投喂的可怜兮兮目光中把热奶茶和巧克力放到顾时序和郑圆怀里。
李凡眼睛亮晶晶的，笑的可甜。“嗨呀，这事原本是部长来干的才对，可谁让我们小部长自己要军训哦，只能我们来了。”
顾时序捧着奶茶暖手，“谢谢学姐。”
郑圆吸管都插上了，高兴的嗷了一声。“谢谢学姐！”
“诶诶什么意思。”林向清不满，“我不是也在吗，怎么不谢我？”
顾时序表情一言难尽，不太想看林向清。这人不知从哪个水果摊买了半边西瓜，抱在怀里吃了一路过来。
他嫌弃的都把头挪远了点，含蓄开口：“学长，这瓜应该不怎么甜吧？”
林向清给自己又挖了一勺，大冬天冻得直哆嗦，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在寒风中苦命军训的新生。
“你不懂，我们军训时班导拿着西瓜围着我们啃了一圈，从此我发誓也要让下一届尝尝干瞪眼的滋味。”
谁会瞪一个数九寒天吃西瓜的人？顾时序并不羡慕，甚至觉得这位学长过于现眼了，不是很想对话。
“就说你脑子沾点大病，真给我们外联丢脸。”李凡骂他，随后又望向顾时序。“小顾，你快喝，偷偷给你加了奶盖的。”
“？”郑圆一下抬起头来，谴责道：“学姐，我要跟小伙伴说你们搞区别对待！”
“他是部长，部长还不值得多一份奶盖吗？”李凡说得理直气壮，一手掌把林向清向左拍侧了四十五度。“不说了，还要去找其他小可爱呢，你们林副部西瓜都要吃光了。”
顾时序跟两人道别后一转头就看到陈观眼巴巴的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妈妈。”
顾时序额角一抽，奶茶杯子都要捏变形。
陈观吸了吸鼻子，极其可怜。“你知道的，我早上豆浆被甩飞了，好渴。”
顾时序的视线刚落到陈观身前的矿泉水上，紧接着它就被对方一脚踢飞，滚动的瓶身正正砸中郑圆的屁股，吓了郑圆一跳。
……
陈观笑嘻嘻的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口，气音刚从喉咙发出就被顾时序毫不留情的堵上了。
“再喊一声我就叫你爸过来上家法了。”
陈观哽住，在脑海里用了0.001秒拼凑游宴留给他的印象，而后浑身一抖，连连摇头。
往后绕圈跑已经成为了热身的家常便饭，教官看操场挤的人太多，脚步一转带着人绕学校跑圈。其中撞上了不少来回的班级，看来这条路线是早就发觉了。
教官在队伍中间段慢跑，偏头喊话：“这段路小心碎石子，容易摔跤。”
话音还没落，队伍最后有个女生忽然向旁边倒去，在寥寥几声惊呼声中站在她右边的顾时序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
“西希！”
“西希！”
叫西希的女生脸色煞白，疼痛加低血糖让她两眼发黑，靠着顾时序的手臂站不稳。
顾时序低头询问：“怎么了，是扭到脚了吗？”
西希艰难的点了点头，开口声音有些无力。“低血糖，没看路不小心摔了一下。”
教官赶过来简单查看了眼，见顾时序扶着人索性开口：“这位同学，你带她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好。”
队伍被教官调整准备离开，顾时序从兜里拿出前两天李凡给的巧克力，打开放到西希手上。“吃了缓解一下，我口袋还有，需要就跟我说。”
西希发愣的看着手里被贴心打开的巧克力，工整平滑的表面如同摔下去那一刹稳稳接住她的棉花垫，裹得她加速的心脏都平和了一瞬。
“谢谢。”她低声道。
“没事。”
把人送到医务室后，顾时序独自回到集合点把西希的情况报告给教官。
因为明天是元旦，学校提前两小时解散，连着晚上一起让学生短暂放个假。
顾时序跟舍友说了声自己先回去换衣服了，陈观感慨的拍了拍郑圆肩膀，望着顾时序远去的方向。“儿大不中留啊。”
郑圆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当时序的谁？”
“你别这么死板嘛。”陈观带着郑圆转身朝后门走去，打算买杯奶茶迎接美好的一年。
双脚刚稳，右手边慢吞吞的走来个人。陈观跟西希打了个招呼，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等等。”西希一手扶住受伤的退，走路快了两步。
郑圆急忙双手掌心朝外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我们不走，你慢点。”
西希来到他们面前，眼睛似是在寻找什么。“顾时序呢？”
陈观看了眼西希另一只手提的奶茶袋子，了然道：“他等会要出校就先回去了，你要谢他的话等明天吧？”
西希眼里涌上不明显的失落，勾起嘴角露出个笑容。“谢谢，我知道了。”
顾时序踏上平常回宿舍的宽敞校道，在这条路上的一棵大榕树下看到了游宴的背影。他三两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上游宴脖子，一秒后又撒开。
“今天这么早过来，还以为要去公司找你。”
游宴捏捏他垂下来的手指，“偷个懒，提前给他们放假了。”
顾时序笑着打趣：“游老板，你的员工更爱你了。”
旁边人工湖在难得的冬日太阳下泛着光，轻微起伏的波浪带着传来的喜悦向四周散开，逐渐闯进他眼底。
游宴盯着眼尾那抹光，感觉心脏像被双手拢住，汲取过来的温暖淌遍全身。
“走吧，回宿舍。”
元旦撞上期末周也阻挡不住大家要跨年的决心，路上人来人往，不少学生早已打扮完毕兴冲冲的朝校门走去。
校园独有的青春气息总是有活力的，两岸的树木日日夜夜浸染下蓬勃伸展。中间人工湖上的黑天鹅悠闲地扑棱着翅膀，荡起的水花没入湖边的青草地。
顾时序忽然开口：“宴哥，你是不是不在国内读的大学？”
“没有。”游宴否认，“我大学也在这个城市。”
说起来离这也不远。这座城市有着国内好几所顶尖的大学，正好他也不方便出国留学，就在这几所学校里随便挑了个。
顾时序倒是没想到游宴没出国，毕竟他们这种继承家业的一般都给人要出去镀金的错觉。“你家里人没这个想法？”
“没有。”游宴提到他那一心只想退休的爸就头疼，“游意大我十三岁，大学毕业后死活不肯进公司。我爸着急退位跟他老婆环游世界，知道梦想落空后人都瘦了二十斤，然后就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
看着顾时序的笑容，游宴也笑着叹口气。“高中一毕业我就被他押着去公司上班了。”
未曾拥有过的画面透过描述似乎也没办法完整勾勒出来，顾时序只好由衷感叹：“你们家听起来很幸福。”
“也会是你家。”游宴站定在宿舍门口，抬手刮了下顾时序鼻尖。“以前都过去了。”
以后还有我。
顾时序咳了声，低头开门蹿进去。
他给游宴倒了杯水就不管他了，自己来到衣柜前。因为窗帘拉上的关系，顾时序也没多想直接就上手脱衣服。
手指刚碰到衣架胸前就多了只手，游宴的身体从背后贴过来，在他后脖颈处轻轻吸了口气。
他偏头正要开口叫对方别打扰他，嘴巴一张开，游宴的舌尖就伸了进来。
昏暗的房间中缱绻水声不断响起，喘息声持续不够两秒又被覆盖。游宴把他抵在门板上，一只手垫住他的后脑勺，同时用了点力让对方直视他。
“为什么不理我？”
理不理的，那话要他怎么接？
他撇开眼推了推游宴，声音略微沙哑。“我要换衣服了。”
游宴膝盖卡进顾时序双腿之间，把人拉得更近。“你回答我，我就放开。”
被热气蒸腾的脸色无法看见，好在急速跳动的心跳通过相触的肌肤传来。游宴勾起嘴角，膝盖碾着布料磨蹭对方内侧软肉，随即不轻不重一提。
闷哼声压在喉间泄出一丝，手背的青筋露出，克制又缓慢的搭在游宴手臂。
游宴半阖眼帘，语带调笑。“还真是精神啊。”
顾时序瘪嘴，他现在这模样到底是因为谁？
反抗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实施，下一秒捕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倏地条件反射捂住了游宴的嘴巴。
大咧咧的聊天声近在咫尺，钥匙碰撞的响动刺激着神经，推力透过门板传来又被压了回去。
“嗯？门怎么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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