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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宁迟非寒暄两句开始切入话题，“我找你是有点事想麻烦你，你在外区接触的情报多，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要说系统情报，城东区是远比不过戊鎏区的。
薛浩南：“好，你说。”
“是一个叫‘周书影’的人。”宁迟非不用过多解释，课本里都见过的人，对方不会不知道。
然而，薛浩南陷入了沉默。
“……”宁迟非说，“没关系，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就是碰碰运气。”
“你等一下。”薛浩南叫住了他，“我只能告诉你，原则上来说，以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告诉你任何关于周书影的情报。你为什么要查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这关系到咱们区的安宁。”宁迟非低声说，“我不需要太多，只是有一点我很在意，她是怎么死的。”
著名学者的死亡，照例会得到元帅府的表彰，就算没有公布具体死亡原因，也该有官方的讣告。
而现在，能查到的，只有周书影生前的业绩，而且是超过了二十年以上的。
宁迟非说：“她死于15年前，也就是说，她死亡前5年完全没有新的研究成果发表。对于一个比机器还高效的科学家来说，是有点奇怪了。”
一番话下来听得薛浩南震惊，“这是你基于现有的情报判断的？”
宁迟非：“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
沉默再次让交流陷入了僵局，宁迟非的注意力都在等待上，没有注意到有人悄声打开了更衣室的门。
周璟去洗了个澡，到处找不到宁迟非才来碰运气。
宁迟非还在专注等待薛浩南松口，他隐约感觉到薛浩南也在犹豫，说明这件事有余地。
“这样吧。”薛浩南说，“其实我也查不到你在意的那件事，但我知道有个人或许可以。戊鎏区有个收藏家，他曾在一次宴会见过年轻的周书影，从此就成了疯狂的追求者。”
宁迟非：“收藏家？”
薛浩南含糊说：“嗯。”
宁迟非刚要问怎么联系那个人，后腰忽然就被人抱住了。
“——！”
那一瞬间宁迟非瞳孔一缩，他是真的吓了一跳。
“怎么啦学长。”周璟歪头蹭他的肩膀，“我吓到你了吗？”
宠溺黏软的声音不光在耳边，也顺着话筒传到了通讯器对面那人的耳朵。
宁迟非手指僵硬，一时间忘了挂掉语音，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对面出奇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冻住了似的。
周璟也敏锐感觉到他的变化，落在他颈边的下巴加重了，灰绿色的眼珠瞟向通讯器的屏幕。
宁迟非还戴着无线耳机。
但此刻的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束缚在他腰间的手松掉了一只，周璟刚摘下他的一只耳机塞进耳朵，宁迟非把语音挂掉了。
“……”
“怎么了？”周璟在无声的耳机边缘轻摸，“学长的男朋友？”
宁迟非冷脸，“胡说什么。”
周璟仔细确认他是认真在反驳，松了口气，眼尾向右瞥，“我看学长有点紧张，身体都凉了呢。”
宁迟非恢复了状态，把黏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能不凉吗。
十足吓了一跳。
……
……
当天下午的新生训练，宁迟非跟完了四个队伍的全程，迎接校长的列队方阵之外就是普通的体能训练和射击。
周璟和吕明瑞他们在的班去了场馆，宁迟非三个小时都在教学楼外串地方。
中午没好好休息，晚上回宿舍，宁迟非差点在浴室睡着。
很久没感觉到如此疲惫了。
紧凑的日程表之外还惦记妹妹和推免，加上李警官的临时嘱托，无形中消耗了他不少心神。
宁迟非大半个身子浸在浴缸，重新打湿脸盖上毛巾。
播报各区新闻的通讯器发出震动声。
宁迟非看了眼是薛浩南。
“喂。”
薛浩南稍一停顿。
“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可能是一年没见生份了，宁迟非莫名感觉竹马说话比之前小心翼翼的。
他们的父母是逢年过节就串门的好友，他和薛浩南也是大学前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如果不是生病，宁迟非会在毕业后去找薛浩南完成“汇合”的约定。
薛浩南坐上去戊鎏区列车的那天，宁迟非还去送了。
当时的薛浩南就怪怪的，上车前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和欣欣，说混出名堂了会让他也过上更好的生活。
宁迟非没太适应薛浩南突然的转变，也只说，到了新的环境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抬眼就能看到的书架还夹着他和薛浩南的合照，以及，鹿牧区的推免申请资料。
终究是通往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和薛浩南从小就是同样的优秀学生，比起他，薛浩南的性格还要更内向，从前被老师夸奖了都会不好意思。
薛浩南做事很有分寸，每一步都仔仔细细的，所以，中午那通电话，宁迟非以为自己能拿到的线索已经打住了。薛浩南这会儿给他打电话，应该是要说收藏家的事。
只要能拿到收藏家的联系方式，他还能这周末去一趟戊鎏区。最多就是沿途辛苦点，没法当天去当天回。
宁迟非的意识回到当下。
“怎么了，有事吗？”
薛浩南锁上办公室，拎起公文包走出情报科的写字楼。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帮你查清楚。”
宁迟非一怔，“什么意思。”
薛浩南的语气比起中午时坚定了许多，“你听我说，我和你说的那个收藏家是盗取文物的惯犯，手上有不少人命。我的人盯上他很久了，对他的情况很了解，请示过上级就能立刻动手。但最近我手边压了些别的事，就耽搁了。”
宁迟非当即就明白了。
一个即将被抓、而且八成要判死的人，很快就会失去对收藏品的掌控权了。
薛浩南：“搜查现场我会亲自去，运气好找到的话，我会发给你。”
宁迟非起身时牵动浴缸的水声，他擦着身体，“这样好吗？”
“不用担心。”薛浩南说，“我心里有数。”
虽说如此，宁迟非回想起薛浩南中午的态度，当时的薛浩南一定也想到了今晚的办法，只是在犹豫罢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推了薛浩南一把，竟然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了。
薛浩南：“宁迟非，你遇到困难了就找我，我虽然刚站稳脚跟没多久，但也有了点权力，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
“你怎么忽然那么客气了。”宁迟非在镜子前拨湿润的头发，“先保护好自己，你能混到这一步很不容易。”
时间正好到了晚上十点。
宁迟非：“早点休息吧，晚安。”
“等等。”薛浩南加快脚步穿过人行道，越走越热，“中午那个人……”
宁迟非：“……”
就知道要被问，宁迟非想着解释下也好，先叹了口气，“一个学弟，因为些乱七八糟的事认识的，他也是个乱七八糟的人。”
薛浩南惊讶，显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不遮掩地说别人的坏话。”
宁迟非：“不，其实……”
有点难解释，他没变，仍然是那个在亲友面前也不任意评价他人的人。
只是，就周璟那小子，谅他宁迟非文化课不差，也说不出什么好词给周璟当遮羞布。
薛浩南：“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让讨厌的人接近自己。”
宁迟非：“其实……”
话也没有被薛浩南打断，是宁迟非开了个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短短不到两个月，他经历的事太多了，早就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了。
以他对薛浩南的了解，对周璟必定是理解不了的。
多说无益，不过是白白让人担心罢了。
薛浩南的声音大了些：“当时他的声音很近，是不是从身后抱住你了？”
比起竹马为什么在意，宁迟非更惊讶竹马在外面真是长本事了，光通过话筒就能听出周璟的位置了。
宁迟非：“嗯。”
“那他，”薛浩南说，“他可是男生啊。”
“不是男女的问题。”
宁迟非撸了把头发回到房间，随手收拾床铺准备睡觉，他明显感觉到对面又无语了，解释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是……合作关系？
宁迟非第一次开始思考他和周璟算什么。
答案就是什么都不算。
周璟对他有企图，**罢了。他对周璟也有企图，利益罢了。各取所需，维持了怪异的平衡。
课本上的周书影是何等神级的科学家，要是让薛浩南知道她的儿子就是这么个货色，也不知道薛浩南会不会碎掉。
薛浩南说：“我感觉他挺危险的，你讨厌他的话，离他远点比较好。”
宁迟非坐在床上，“我知道，不过，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讨厌过，最近这种感觉淡了些。
明知道这可能是周璟看到实验快开始了故意好好表现的，只要想到周璟给外婆扶轮椅的样子，还有周璟主动联系教授把欣欣接到科研中心，他都没法完全讨厌。
“他这都算收敛了。”宁迟非忽然发现自己思考周璟太少了，这么说来，周璟好像比之前是温和听话多了，“我心里有数，他还……挺好拿捏的。”
换个正常人的话，拿捏这个词必定是贬义的，宁迟非也没心情搞pua。
但面对周璟，做不到就要被吃掉了。
戊鎏区的路灯华丽绚烂，薛浩南挂掉电话站在原地。
几分钟前，他的邮箱进了一封直属上司的邮件。
【袁征：袁骁说要去城东区一趟，你把手边工作腾出来跟着去，我另外还有事要嘱托你，明早具体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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