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的将来是刘二婶唯一的念想。
为了女儿能让嫁出去,不叫未来的婆家瞧不起,刘二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着。
可经过昨天的事,刘二婶才知道,这日子是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刘孬那个人下手毒啊,要再不带着闺女走,保不准哪天就被他给打死了!
什么嫁不嫁的,保住命最重要。
听到外面趿拉着的脚步声有些熟悉,估摸着是刘二婶回来了。袁蔓和刘燕赶紧转移话题,有模有样地聊着带来的饭菜合不合她胃口。
“听见医生说啥了不?你这两天可得好好休息!”
刘二婶扶着隐隐作痛的肋骨,点了点头,“知道了。”
刘二婶进来时,身边还陪着一个年龄稍大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模样瞧着眼生,口音也不是附近的村里人,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一看没在地里干过活。
可她却待刘二婶亲近的很,走路时稳稳地扶着她,生怕她会不小心摔在地上。
“大娘?您咋来了?”
刘燕起身去扶刘二婶,女人却使着眼色叫她回病床上去,“你白忙活了,你娘我一个人看得住,赶紧躺着去!”
女人叫段芳,是王大龙的妻子,刘二婶的嫂子。
王大龙一家都住在城里,听说小姑子和侄女被丈夫打进了卫生所,段芳赶忙跑来瞧瞧是啥情况,正好碰到刚检查完的刘二婶,便自己扶她回来了。
刘燕没怎么受伤,倒是刘二婶,检查出了一身的毛病。又是软组织挫伤、又是内脏出血,胸前的肋骨还裂了几根,几乎是搭进去了小半条命。
得亏昨晚刘燕装晕,刘二叔吓得停了手,要不昨天说不定就死在家里了!
刘二婶伤得不轻,光是走了这么几步路就疼得直冒汗,在病床上躺了好一会气息才平稳过来。
“嫂子,我哥他……”
“新军回来都说了,”段芳叹了口气,半是可怜半是埋怨道,“你说说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咋不早说?你可是他王大龙的亲妹子,当哥的还能不管你?”
刘二婶不知道该怎么答她。
跟哥说?
亲儿子都让她忍着,她怎么跟当哥的说?若是也叫她继续忍着过日子……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不如不开这个口。
“那我大舅他咋说?”刘燕问道。
段芳:“早上新军去报了案,这会儿估计已经带着公安找上你爹了。”
当爹的把闺女打得昏迷?把老婆打得丢了半条命?
这已经不是家事了,村委会也做不了主,必须得让法律和人民警察好好地管一管!
……
袁蔓回到村子时,村头一个人都没,嘴上功夫最强的姥娘舅姑八卦团已经转移了阵地,早早去刘家占好了看热闹的位置。
刘家的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要不是家家户户的地里有活儿要干,抽不出身来,说不定附近那几棵树的树梢上都得坐着几个人瞧热闹呢。
可别看外面的人多,各个都不作声,生怕声音太大听不清里面的动静。
“快快快!老袁家的闺女回来了!”
“赶紧给让条道,让闺女进去!”
袁蔓回来时,挤在前面的人有眼色得很,赶忙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叫她去跟公安说说母女俩的情况。
外面的人挤得是脚跟碰脚尖,院子里面却没有几个人。
昨晚刘二叔是在院子里动的手,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哪怕是下了一场雨,现场也被保存得很好。
被掀翻的桌子、被打断的笤帚还有那根把刘燕打晕的棍子,全部都在控诉着刘二叔的恶行。
王大龙双手撑着膝盖坐在椅子上,一遍遍看着地上的东西,眉心拧成了麻花,大儿子王万军和小儿子王新军就在一旁站着,怒目圆睁地盯着刘二叔和他那两个儿子。
同行的两个警察,一个在检查着院子里的东西,另一个则在整理邻居的笔录。
听说袁蔓刚从卫生所回来,警察也不忘向她询问情况:“她们娘儿俩情况咋样?”
“很不好,”袁蔓冷冷瞧了刘二叔一眼,“刘燕头晕恶心,我婶子浑身都是伤,还内脏出血,大夫叫再观察几天。”
“听听!”
袁蔓话音刚落,王大龙就指着刘二叔的鼻子骂道:“好歹给你生了俩儿子,你就这么打我妹子?那可是你的亲闺女啊!畜生都没你这么狠的心!”
“哥,我……”
“别叫我哥,我跟你可不是一家人。”不等他认错,王大龙就把他的话给怼了回去。
“大舅,我爹……”
“滚你娘的蛋!”听到俩儿子要给刘二叔说话,王大龙骂得更狠,“张口你爹你爹,你咋不想想你娘?没你娘护着,你俩龟孙能长这么大?!”
见王大龙又要发怒,王三凤也赶忙上去拦了拦,“哥,你血压高,可别……”
“闭住你那嘴吧!”
王大龙开始了无差别攻击,别管是谁家人,只要赶拦他,他就骂:“你还有脸叫我一声哥呢?你姐挨了这么多顿打,你有跟我说过一句不?非得你姐被打死了,等着上坟那天再来喊我呗?我他娘……”
得亏两个儿子拦得快,要不他非得抽她俩嘴巴!
王三凤怯怯地往后退了两步,嘀咕道:“我,我也是为了我姐啊。”
“再说?再说我抽你了啊!”王大龙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
王大龙在这边骂着,警察在那边也没闲着。
将事情大概了解一番后,两人也凑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处理。
“你去帮着劝几句吧,劝完就算完了。”
“劝?,我觉得得问问是公了还是私了吧。”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往院子的一角走了走,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两名警察一个四十多岁,一个看着还不到三十。
四十多岁的一看就办事经验丰富,双手往身后一背,一副老前辈的做派,而那个年纪轻的后生看着却有一股莽劲儿,估计是刚报道不久,所以跟在前辈身边学习。
“我看没必要吧,两口子过了这么多年,哪可能真离婚?”前辈掩着嘴,又瞧了眼院子外面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你没听邻居们说?女方每次都被打得一身伤,最后不还是回来了。”
后辈皱了下眉,“但这次可是差点闹出人命。”
“这么跟你说吧,公了那基本就是去上法庭,且有的闹呢,私了就是离婚。”
踢了一脚地上的土坷垃,又继续说道:“离婚知道吧?这证明那协议的都得上下折腾,更麻烦!万一人家最后不离了,你这不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省得麻烦。”
离婚。
对于他们这些四五十的人来说,这两个字可敏感得很,哪怕是城里的警察,也对这两个字敬而远之。
这年头,多少小青年连对象都找不到呢,竟然还想着离婚?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麻烦没关系,总得把事情给办好了。”攥着手里的本子,后辈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好歹是两条人命,能救的话,还是要救一下吧。”
“行,那你办吧。”
前辈双手往后一背,索性当个甩手掌柜:“以后有啥事儿可别来找我,我可不管。”
后辈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好!”
拿着笔录来到王大龙跟前,后辈问道:“叔,事情我们都了解了。不过我们得去医院问问婶子那边,看看她是想咋办。”
“我婶子跟我说了。”
袁蔓替刘二婶回答了警察的话,“她要跟刘孬离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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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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