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媛直接瞪大了双眼。
要不是照片中男人的五官和顾时琛别无二致，她差点不敢认。
温簌簌怎么会有顾时琛这种照片？
再看图片右下角的水印，赫然来源于顾时琛的围脖。
这是他自己发的？
顾时琛怕不是真的疯了？！
柳思媛赶紧拿出手机，围观了一下热搜。
前不久她还说顾时琛是因为讨厌温簌簌，对她避之不及才请假的，此时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
“谁，谁喜欢他了？！”柳思媛回神，下意识和顾时琛划清界限。
“你不喜欢他，那你是盐吃多了。找我说刚刚那些话，闲的。”温簌簌眉眼弯弯，“正好我也挺闲的，有空我会帮你转达。”
柳思媛预感不妙：“转达什么？”
温簌簌没什么所谓地说道：“和顾时琛转达，你不喜欢他呀。”
柳思媛匪夷所思：“？？？？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温簌簌笑笑，“闲的。”
“…………”
柳思媛心道温簌簌段位真是越来越低了！她这样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约等于没有手段！！
但禁不住心里又有些惶恐。
如今的温簌簌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有可能干得出这事儿。
柳思媛只能安慰自己：“你以为你是谁？顾时琛怎么可能会理你？！……”
话是说给温簌簌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结果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温簌簌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一曲《卡农》。
温簌簌从兜里摸出手机。
柳思媛瞪着超大的眼睛，看见温簌簌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清楚显示着三个大字——“顾时琛”。
柳思媛：？？？这么巧的吗？？？
可这则电话看起来着实不像假的。
早在进入这个剧组的第一天，她就背下了顾时琛所有联络方式。
顾时琛的手机号和温簌簌手机上显示的十一位数字，一位不差……
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三秒，柳思媛终于有些慌了：“喂喂喂你别乱来啊……”
温簌簌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柳思媛急道，“我承认！我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你满意了吧？别告诉他！”
柳思媛之前是顾时琛的粉丝，甚至于跻身娱乐圈的初衷都是顾时琛，也是为了他才挤破脑袋进这个剧组的。
温簌簌点点头，神色淡淡地摁了拒接。
等等，拒接？！
柳思媛先是松下一口气，然后惊疑温簌簌竟然敢挂顾时琛电话。
然而下一秒，她松下的一口气马上又悬了起来。
因为温簌簌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卡农》。
来电显示，依旧是熟悉的“顾时琛”。
温簌簌依旧淡淡地挂掉。
如此反复几次。
柳思媛渐渐感受到被《卡农》支配的恐惧……
她平时和顾时琛发微信消息都要再三斟酌才敢发，交流寥寥无几，更没有与他通过电话。
温簌簌何德何能，竟然屡次挂顾时琛电话？
顾时琛又为什么脾气很好地一直打过来？
柳思媛咬牙切齿地问出了心中困惑：“你和顾时琛很熟？”
温簌簌：“不熟。”
“不熟他为什么打电话给你？”柳思媛突然想到一个惊骇的可能，“总不能是他在追你吧？！”
柳思媛说着，这才把正儿八经打量的目光放在温簌簌身上——之前被气得没心情。
这一打量，她才惊觉，温簌簌什么时候变这么漂亮了？
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清纯灵动。
如果她说的话没有这么气人的话。
温簌簌：“就没可能是他欠我钱没还啊。”
柳思媛干巴巴道：“顾时琛片酬那么高，怎么可能欠你的钱。”
温簌簌：“啧。没有底线的人做什么事都不稀奇。”
原主前两天斥巨资送了顾时琛一条LV腰带。
也是在送了这条腰带后，顾时琛同意和她在一起。
她现在当然不可能要回来退了。
因为顾时琛已经拆了吊牌上身。
所以在温簌簌眼中，顾时琛的行为属于骗感情又骗钱。
她本来也不想这么牢记于心。
奈何这条裤带的钱，是要由她来还的。
原主超前消费的习惯，有点让人难以消受。
柳思媛将信将疑。
她本来不准备信温簌簌，然而她最近说的好几句话都应验了。
这让她又不敢不信。
“哦，不对。”下一秒，温簌簌想到了一点，自己推翻了，“他要是欠我的钱的话，不会这样殷勤地找我。”
柳思媛：“所以你刚刚在骗我？！你特么糊弄谁呢？”
“还能有谁。”温簌簌目光指向眼前人，“当然是糊弄你啊。”
柳思媛被她吊得七上八下：“所以他找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温簌簌气死人不偿命：“你猜。”
这边，顾时琛第N次打来电话。
温簌簌拿着手机，去旁边接了。
柳思媛当然好奇顾时琛找温簌簌做什么，然而温簌簌一个眼神就让她不敢靠近。
柳思媛也怕温簌簌反悔。
最后她只能看见她的人，却听不见她和顾时琛交谈的声音，又急又气。
温簌簌特意在片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因为她怕顾时琛的声音把别人吓着……
果然，她一按下接听，听筒里就传来顾时琛气急败坏的怒吼：“温簌簌！照片是你拍的吗？”
温簌簌沉默两秒，等着这声怒吼在双方听筒间震了几个来回，总结道：“中气这么足，不装病了？”
顾时琛：“……”
一句反问让他知道，这仍然是昨晚的温簌簌。
顾时琛：“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
温簌簌：“要不是我，你昨天晚上喝那么多，今天也是得请假的。别什么事儿都赖我啊。”
顾时琛：“……温簌簌你知道我是在说照片的事！”
温簌簌：“照片是我拍的。”
这年代从手机屏幕主页就能点进相机，不用输入密码。
顾时琛一句“我就知道是你！”还没出口，就听见温簌簌说：“那咋了。”
她由衷地感慨道：“没拍下来你左右脸各一个巴掌印，还有被我写过书法作品的衣服，是我太仁慈了。今天也是为自己感动的一天。”
“温簌簌，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做的？！”顾时琛觉得温簌簌疯着疯着，快把他也逼疯了，“你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永远忘不掉你？是，我是永远忘不掉你了。但我对你也不是爱，是憎恶。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我好怕怕哦。”温簌簌瑟缩了一下，真诚建议道，“不过，你还是尽快忘了我吧。”
“不然怕你年纪轻轻的，刚要奔四，就被气出绝症了。”
顾时琛：“你说谁奔四？！”
温簌簌：“你啊，难道不对吗……”
顾时琛：“老子今年才27！！”
温簌簌：“可你昨天那张照片，看起来就像奔四啊。看着至少三十九岁，不能更年轻了……”
顾时琛：“……”
温簌簌：“你看，你自己都自称老对吧……”
顾时琛扣掉了电话。
……
柳思媛在远处，看见温簌簌和顾时琛讲电话的时候一直笑吟吟的。
讲什么话呢？这么开心。
无论在说什么，都让她充满妒意，极不自在。
感受到柳思媛幽怨又嫉恨的目光，温簌簌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这是她对柳思媛的仁慈。
女配喜欢男主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也就是和被挖肾惨死的她不相上下吧。
温簌簌只能点到即止。
她还要搬砖。
虽然系统不要求兢兢业业，但如果不上点心，她可能会面临还不起贷款，最后饿死的局面。
温簌簌趁着等戏的时间，把剧本整体过了一遍。
虽然替身的戏份里不用念台词，但也需要对人物有一些基本的把控。
恰好读完最后一个字，导演喊她上场。
顾时琛今天请假，她拍的是没有顾时琛戏份的段落。
是一段难度不小的打戏。
这也是温簌簌第一次面对镜头拍戏，有些放不开。
不过她放不开的原因是，怕自己不小心把对戏的演员打伤了。
当导演喊了“Action！”，她没能一秒入戏，僵在了原地。
愣了一下，还是没能打出去。
助理小白看乐了：“噗，温簌簌今天伶牙俐齿的，还以为她变聪明了……没想到业务能力不进反退，下滑了一大截啊。思媛姐，为这种人生气，真的犯不着。”
柳思媛呵呵一声：“温簌簌还真以为自己比天高啊？等着封导教训她吧，就不信她和导演还能杠。”
这部剧的导演叫封寒，出了名的脾气大。
片场上，封寒正要发飙，温簌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大家，我还没有调整好状态。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眸光清亮，写满真诚，俨然是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封寒对上温簌簌亮亮的眼睛，无端将那股气咽了下去：“行，你再去准备一下。”
柳思媛：“……”
这特么和面对她是一个人？
温簌簌不是。导演也不是。
温簌簌当然没有杠封寒，因为这确实是她自己的问题造成的失误。
她只是表达随心，并不是不讲理。
剧组的武术指导老师今天有事没来，封寒临时从隔壁剧组借来了一个老师。
新来的武指老师见温簌簌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态度很好。
“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空白场地上，他的动作凌厉绝伦，势挟劲风，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至极。
温簌簌真心实意地夸道：“您真厉害。”
现代社会中还能见到这样的高人，委实值得夸赞。
柳思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嘟囔道：“拍马溜须。”
温簌簌眼里却没有柳思媛，全神贯注地盯着武指老师的动作，并将其记忆，迅速调整好状态。
她重新回到片场，对封寒说：“导演，我可以了。”
有了前辈指导，温簌簌不再犹豫，挥剑直出，气势如虹。
温簌簌惊喜地发现，按照武指老师的打法，动作又有锐气，又不会将演员打伤！
武指老师只示范了一遍，温簌簌迅速上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剑招越来越紧。
和她对戏的演员也被带动得聚精会神，丝毫不敢松怠。
于是，一场堪称完美的打戏呈现在镜头之下，众人面前。
封寒差点忘了喊停。
等温簌簌的剑干净利落地入了鞘，他才回过神，鼓掌表示：“可以，非常好！”
这算是一条就过了。
武指老师眼中也有惊艳之色，回敬了温簌簌一句：“你真厉害！”
柳思媛：“……”
面对武指老师，她无法再给出“拍马溜须”四个字。
可温簌簌明明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
怎么就值得前辈夸耀了！！
武指老师继续夸赞：“你是我接触过年轻演员里悟性最高，动作最到位的演员。还这么年轻，更难能可贵了。”
“谬赞谬赞。”温簌簌被前辈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都是和您学的。”
如果封寒知道这其实是温簌簌第一次拍戏，更是第一次作为这个角色拍戏，就会知道她的悟性远比他们感受到的更高。
因为温簌簌不仅仅身形优美，动作规范，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也是在线的，完美贴合角色。
不用滤镜，不用bgm，一个背影都自带仙侠之气。
武指老师教温簌簌教得特别有成就感，也特别有劲，故而又教了她很多招，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了。
温簌簌穿到仙侠、武侠世界时，曾经十年如一日地练习基本招式，基本功自然扎实。
真刀实枪都练过，演戏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温簌簌拍得一条比一条顺利，整个人脱胎换骨般惊艳。
封寒看得一阵恍惚，他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演员了？
“温簌簌，你是开窍了吗？”
一副任督二脉都被打通的样子。
而让温簌簌开窍的武指老师更是表示，以温簌簌的功底，完全可以上更高难度的动作。
封寒遗憾地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点开窍？前些天的那些打戏都可以拍得更精彩一点。”
“导演，我不介意重拍。”温簌簌目光分外清透，语气真诚，“可能要麻烦各位老师了，但我这儿是不用加钱的。”
并不是她视金钱如粪土，而是怕封寒不同意。
她手里的资源屈指可数，当然要珍惜每一次登上荧屏的机会——哪怕只是替身。
温簌簌说得过于真诚，封寒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以温簌簌如今的拍摄效率，就算重拍也不会浪费太多人力物力成本。
他最后同意下来：“行。”
于是，温簌簌度过了沉浸式拍戏的三天。
这三天里，顾时琛因为风波没有现身片场，温簌簌的经纪人也没来找过她一次。
她目前能带来的利益太微薄了，公司基本对她处于放养状态。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顾时琛回到片场时，正好撞见温簌簌在拍之前的戏份，轻嗤了声。
在他面前嚣张有什么用？
业务能力也就这样了。
拍了半天进度还停留在原地。
一辈子也只能跑个龙套，当个替身。
一个月赚的钱还比不上他出去嚯嚯一餐的。
甚至连个替身都拍不好。
活该在温家不受宠。
但顾时琛每当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样的人狠狠羞辱，就觉得无比憋屈。
顾时琛的那张醉酒照，确实在剧组里掀起了一小会儿风浪。
但仅仅是一小会儿而已。
大家都有些知名度，都算是公众人物，都知道什么是明星的包装。
镜头前的人设是镜头前的人设，生活中的样子是生活中的样子，二者交集都不多，更不可能奢求一致。
顾时琛那条围脖毕竟删得很快，时间一长，大家可能就把这码事忘了。
再过几年，快的话几个月，那张图可能就搜不到了。
顾时琛的咖位还是摆在那里的，是剧组里最高的，不会那么容易动摇。
因此，没人敢过多讨论这件事，更不会当着他的面提这件事。
这边温簌簌刚好重拍完最后一段，封寒比她还满意，反复欣赏原片。
温簌簌坐在片场边休息，喝水，打量起接下来的剧情：
「顾时琛回到剧组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里面装着高档的化妆品，温簌簌以为是送给她的，满心期待地跑过去，结果没想到，竟然是送给柳思媛的。柳思媛生日快到了，这是顾时琛送给柳思媛的生日礼物。」
这三天的工作让温簌簌得到一次修改权限，抽到的依然是修改谓语或宾语。
她盯着这句话盯了两秒，然后把“高档的化妆品”，改成“一支录音笔，录着循环的‘你是SB’”。
至于段落中属于她的那部分，她只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不理顾时琛便好。
……
顾时琛此行特意高调拎着礼品袋，想当着温簌簌面送柳思媛礼物，让她知道，得罪他，就会彻底失去他本来聊胜于无的爱意。
可是温簌簌连看都不看她。
顾时琛特意和离她直线距离很近的同事攀谈。
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
顾时琛冷笑。
装作不认识他，就可以把她做过的事情抹平吗？
于是温簌簌发现，顾时琛看起来非常随意、实际上非常刻意地来她面前晃了一圈。
温簌簌：？
顾时琛往她这边走做什么。
既然来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温簌簌：“你长得好眼熟。”
顾时琛：“？”
“长得好像我昨天晚上扔出去的垃圾。”
温簌簌波澜不惊地说，“不好好在垃圾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顾时琛一哽：“……”
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
一句“你好自为之！”好半天才从牙缝间挤出来。
下次来找温簌簌前，需要备好速效救心丸。
随后，顾时琛径直走到柳思媛面前。
在柳思媛助理、同事以及塑料姐妹花前，高冷且绅士地把精美的礼盒递给她：“送你的生日礼物。柳思媛，生日快乐。”
柳思媛惊喜地睁大双眸：“谢谢琛哥！你收到我的邀请啦？”
顾时琛淡淡道：“嗯。”
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中，柳思媛羞赧地撩了撩头发，垂下头：“那，生日宴会上见。”
顾时琛刚刚转身，柳思媛周身的议论就炸开了。
“哦天哪思媛，顾时琛手里的礼盒竟然是送给你的！”
“吓死我了，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送给温簌簌的。”
“顾时琛怎么可能送给温簌簌？温雪柔的替身而已，温家上不得台面的千金。”
“不提她了，思媛，顾时琛送你的是什么呀？”
柳思媛：“不知道。”
“快快拆开看看？我还没见过顾时琛送的礼物呢。”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柳思媛一层一层地拆掉包裹。
奇异的是，包裹越拆越小。
最后本体，只有一支笔的长度。
“顾时琛在包装上真是煞费苦心了……”
“对啊，这么复杂又精美的包装，足以证明，他很重视这次礼物。”
最后所有的包装都拆掉，偌大的包装盒中，是一只迷你的录音笔。
“竟然是录音笔诶！可能是顾时琛送给你的话。”
“还可能是给你写的歌！”
众人猜测纷纷。
剧组里和柳思媛关系最好的演员夏薇道：“天啊，思媛，顾时琛不会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吧！这会不会是告白啊？”
柳思媛垂下了眼：“怎么可能。”
但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顾时琛为什么要在众人的目光下，单独把礼物送给她？
还是支录音笔？
温雪柔离开后，她就是剧组最好看的了。
……无视温簌簌的情况下。
夏薇继续怂恿她：“听听就知道了。快打开看看。”
柳思媛故作推辞：“琛哥还在呢，这样不好吧……”
“没事我们不会告诉他的！”
“对对对，我们就偷偷听一听，肯定为你保密！”
“快开机吧我真是太好奇了。”
柳思媛慢吞吞道：“那好吧……”
在大家的彩虹屁中，柳思媛打开了录音笔。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顾时琛的音色倾泻而出，竟然重复念着一句话：
“你是SB。你是SB。你是SB。你是SB。你是SB……”
一时间，魔音绕耳。
以巨大的音量，环绕在片场。
单句循环。
柳思媛：“？？？”
助理小白：“？？？”
柳思媛的塑料姐妹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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