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只大胖黑猫的出现打碎了闻人语的美梦。
不过按闻人语的理解看来，不是美梦，是计划！
“喵嘿~你醒啦。”
黑猫的形象酷似闻人奇养在家里的猫，名字叫“黑宝”。
它通体黢黑，除了下巴上的一撮白毛，那暗示着它可能混杂了奶牛猫的血统。不是什么好预兆。
黑宝胖，据说有十来斤，可眼前的猫更胖，看着有黑宝的三倍大。
更吓人的是，眼前的猫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漂浮着，上没有螺旋桨，下也不喷气。猫咪缩起着手脚，以圆鼓鼓毛茸茸的肚皮对着闻人语，像是凭空被人提溜着似的。
好在它的脸是个正常的黑猫样，水灵光亮的眼睛瞪得老大，还算可爱。
但闻人语仅有的常识不足以解释飞猫的存在。
这个年头会飞的东西已经有很多了，低空飞行的汽车摩托和滑板，空中乱窜的快递外卖微智体。
但是会飞的猫？会飞的贼她倒是听过，这首歌在她四岁那年发行，前两年又莫名其妙火了一阵。时代变迁，但考古是人类永恒的爱好。大家总是喜欢留点什么做纪念，就像闻人语的床头柜里现在还供奉着当年没用完的指套一样。黎洛当然不会把这些东西带走，闻人语也没丢，哪怕已经过了保质期了。
她一定是还没醒。这是闻人语的第一个反应。
别看闻人语在公司里总是雷厉风行的，但她骨子里雕刻着逃避的基因。
又爱冲又爱逃，她的整场人生就是“反复”的另一种更冗杂的说法。
闻人语懒得理会梦境作祟，明早可是个大日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她闭上双眼，蒙着被子躺了回去。
“无礼的红毛小女，你为何不理会寡人？”
唉，有完没完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到第二天早上啊？好心的梦境之神啊，请让我在成为大师前睡一个好觉吧！
闻人语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显然，梦境之神并不愿意眷顾她，毕竟闻人语的心也不怎样诚实。她压根没想睡个好觉，只想着马上到第二天。
黑猫见闻人语闭着眼睛装死，于是歇了飞行系统，往下一坠，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闻人语的肚子上。
呕呃——
黑宝比它看上去要沉得多，尽管有柔软的仿真皮毛包裹，可它里内分明是金属器物。
昨晚熬夜加班吃下的零食都要□□出来了，闻人语此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肠寸断”，就连黎洛离开她的时候，她的内脏也都还正常地蠕动着。
或许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她从没觉得黎洛真正离开过她。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她总是觉得，等到她靠着自己的双手出人头地了，黎洛就会再次笑盈盈地出现在她眼前。
啪，啪，啪，啪。
闻人语痛得灵魂出窍忘了挣扎，还没来得及投降，黑宝又挥舞着爪子打起了她的头。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给黑宝做一个仿《节奏天国》的衍生游戏。基础节奏她都想好了：啪，啪，咣当，呕！啪，啪，咣当，呃！
闻人语认输了，她想把黑猫从肚子上赶走，可黑猫太重，她躺着的姿势太被动，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挪动它分毫。
“现在愿意理会寡人了吗？”
“愿意，愿意。”
“女人的嘴，骗猫的鬼。”
闻人语真的没想骗她，就算现在让她发毒誓，她也能狠得下心。好在黑猫似乎读出了她的想法，重新启动了飞行系统，放过了她的肚子。
“我没骗你，你看，我不是已经和你讲话了吗。”
“闻人语，你穿越了。”黑猫说。
“哦。”闻人语冷静地回答，期间还不忘伸手擦了擦眼屎。
她弹指一挥，眼屎朝着黑猫飞去，然后消失在了它的毛发间。这个梦还怪写实的。
黑猫无语，它思考了一阵该如何唤醒闻人语，突然灵光乍现般眼睛一亮，转悠着缓缓上升。
闻人语懒懒地看着它像一只苍蝇一样爬到了半空中，毕竟她坚信这只是一个梦，别说是会飞的猫，就算来一个会飞的黎洛，她也会淡然地接受。
咚——
趁着闻人语身心淡然之时，黑猫又一次狠狠地砸在了闻人语的肚子上。
这一下让闻人语再也懒不起来了。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她捂着肚子，面色铁青。
如果上一击是肝肠寸断的话，这一击就是让她的内脏化作肉糜喷涌而出。
闻人语这一辈子过得顺风顺水。不是指的她的事业，当然相较于芸芸众生来说，事业场上的她也已经是飘走在天堂边缘的那一拨。而是她的□□安全，没有经历过威胁到性命的事，于是面对口头上的死亡，她无所顾忌。
而这一次的重击，终于让她浅尝到濒死的恐惧感。
和口头上说说的，和脑袋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本能支配着身体，脑子里除了想活没有别的念头，根本无暇顾及活下去之后的事。
“痛吗？”猫问。
痛。闻人语痛得全身发麻，分不清是体内分泌的止疼激素，还是触到死亡时的僵直。她的体温骤然升高，眼眶里的眼泪刚流干就被汗水满上了。
闻人语想说话，想骂脏话，可是她的身体只顾得上让她小口小口地呷气，刚刚好摄入着维持生命所需的氧气。
“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不觉得了。闻人语可没有这么强大的筑梦能力，她在梦里一蹦几尺高，一砸几里深，上能翱翔宇宙来场星际大战，下能在眨眼间做好满汉全席请来黎洛吃个痛快。可她最多只给自己构建出过血条，受击反应不过装装样子的动画，从来没体验过如此真实的疼痛感。
“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黑猫又问了闻人语一句，虽然她四肢疲软，可脑袋却清醒得很。她听出黑猫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和得意。
闻人语可不是什么受虐狂，担心黑猫再对自己使用必杀技，她费力地摇了摇头。摇头幅度之小，最多只能称得上有一个想要否定的趋势。
好在这猫咪足够智能，悟出了闻人语的忏悔。
“哼哼。”
黑猫扭着猫身飞速旋转，它的毛发一根接着一根立了起来，从皮下渗出了细细密密的绿色水汽，轻柔地覆盖在了闻人语身上。
痛疼减轻，闻人语舒展开了身体，她坐立起来，仿佛像完成了一次猿人的进化。
“闻人奇，你对我做了什么？”
“噫喵？”被揭穿了身份的黑猫凌空打了个趔趄，吓得闻人语翻滚着逃离了它的下落氛围。
要说起无神论主义者的身份，闻人语坚信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称职。
穿越？逗小孩玩呢。
她可是一个超沉浸式游戏的研究引领者，什么样的设备她没体验过？
她的家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VR眼镜，从古董级别沉得半死的潜水镜到最先进的可直接吸附瞳孔的轻型眼镜，要什么有什么。
有了高端眼镜，为它配上一套两万美金的全包裹式传感衣，再加一块已经打下了价格的万向移动平台，不过分吧？
三件顶尖的装备一搭配，就能让虚拟场景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当然，闻人语还不满足于此。尽管所有的游戏都是在“模拟”中趋近真实，但未来已来，她不希望“全息”停滞在模拟层面。
闻人语不得不承认，这次的体验比她前半生玩过的超沉浸式设备都来得逼真，如果这就是模拟设备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那其实也足够了。
不知道闻人奇从哪里买到这样高端的设备，如果能用来玩《玫瑰契约》就好了。
“姐，好久不见变聪明了嘛，你怎么知道是我？”
“姐给你个建议哈，你要是真想保持神秘的话，就别惦记着黑宝那形象了。”
黑宝是闻人奇两年前绑架回家的流浪猫，混熟了之后，她把猫看得比命都重要。
讲话的当头，闻人语没有闲着，她伸手想要去摘下VR眼镜。
可惜，抓了个空。
隐形款的？闻人语记得隐形款的VR眼镜也早已问世，不过成本居高不下，还存在分辨率、续航和算力传输等技术难关，目前还处于测试开发阶段。
闻人奇打小就是个天才，她在别人还在学走路的时候就开始拆解游戏机，捣鼓软硬件了。好吧，这通常是闻人语向别人介绍妹妹时，夸张调侃的说法。
但事实也大差不差，闻人奇前段时间才刚过完18岁生日，却已经在B大天才少年班里哼哧哼哧读了四年，熬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学姐。
虽然远隔在两地，闻人语也不知道妹妹是不是真的在用功读大学……
所以少年班几年学制来着，这丫头不会要毕业了吧……
算起来，如果闻人奇18岁的话，自己今年就该27了。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闻人语搓了搓自己的眼白，除了沾染了些泪液之外，啥也没搓下来，还搞得眼角难受得很。
“别费劲了，老姐，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全息游戏。
一个熟悉的词语贯穿过她的脑袋，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她僵在原地。
“哎呀姐，看你这反应，是猜到了？”
“不可能，你从哪里搞来的全息游戏？”
“嗯……暂时保密！”
在最关键的时刻，闻人奇卖起了关子。不可能，全息游戏没有这么快就面世的，怎么说也得再等上一两个年头。
市面上现有的宣传不过是用高级模拟设备骗骗外行，真正应用到脑科学层面的，一个都没有。
闻人语还想问，可毕竟闻人奇不在她面前，无法让她施展唯一有利的武力值压制。
“保密就保密吧，先告诉我怎么退出游戏就行。”
闻人语摆弄起自己的两条手臂，试图找出一个控制面板之类的东西。
“想退游戏啊，简单，完成任务就行。”
“完成任务？”
“嗯，我给你和黎洛姐做了两条任务，只要完成任意一条，就会……”
“黎洛姐？你哪个黎洛姐？”
“我还有其它的黎洛姐吗？还是说，你又在外面找了个新的黎洛姐？”
闻人语小心翼翼地发问，好像只要足够谨慎，就能改变事实一般：“你黎洛姐也在这游戏里？”
“对啊，不然没事把你关进来干嘛？”
“闻人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正要说吗，你吵吵嚷嚷打断我个什么劲！我刚刚提到的两条任务——”
diu~diu~diu~
一阵奇怪的游戏音效响起，闻人语的左手手腕上多出了一块手表。
滴——呲呲呲，咔铛——
……
闻人语忍住了想要对游戏音效指指点点的职业病。
手表上方投影出了一个任务面板，只见那任务面板上写着：
【游戏任务：】
【-打败四大魔王（大约需要游戏时间6个月）】
【-和黎洛接个吻（大约需要游戏时间3秒，可能视情况而增长）】
【完成任意一条即可通关结束游戏】
闻人语想也不想便问：“黎洛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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