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猎狐?
沈臻婳虚伪应道,心里却一片嫌弃。
都跟他说了,狐狸会都被猎光了,设猎洞有个鸟用。
但他依然坚持让她挖洞,还让她把他搬出去,说要亲自指挥。
有他在,她连偷懒都不成,沈臻婳自是不乐意的。
无奈,公子寤生坚持,她只能照办。
将他放到板车上时,两人无声对了一眼。公子寤生神色惬意,只差翘着二郎腿哼小曲了。
沈臻婳心里憋着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待行到院外的泥泞小道,这才上演了一场“不小心”的翻车事故来。
公子寤生俊脸着地,全身污渍,瞪着她简直要吃人。
沈臻婳的心情却是格外的舒爽。
来,互相伤害呀。
“挖!这里,还有那里!”
……
“挖!快挖!”
……
她也不是挖地鼠,一个劲儿的挖个屁呀。
公子寤生坐在板车上,手指频点,颇为指点江山之意;若不是此刻形象太过……,恐怕也会有几分王侯将相之相。
沈臻婳悲催的在他眼皮下挖坑,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讨不到便宜,还烫手的“烫手山芋”给起甩了
……
三日之期一晃即到,沈臻婳负手在公子寤生指挥开挖的狩猎洞前绕了一圈。
果然,一只猎物都没有。
沈臻婳转身朝主屋走,想着公子寤生也该醒了,于是进门前,有先见之明的打了盆洗脸水。
“郎君,今日是第三日了。”
公子寤生接过她手里的湿布擦了擦脸,对于猎狐之事一句不提。
沈臻婳见他毫无反应,伸手接下湿巾后,她低声嘟囔道:“若是猎不到,阿臻可要被抓走了。阿臻若是被抓走,可就没人为郎君熬汤药了。”
公子寤生忍不住嗤笑。
“郎君。”
沈臻婳佯装着急的跺了跺脚。
公子寤生傲娇的朝西面的墙角抬了抬下巴。
沈臻婳这才发现靠门的墙角多了一只竹篓,细细听来还有一些簌簌声响,她狐疑的走了过去,伸手掀开盖子前,她下意识扭头看了公子寤生一眼。
公子寤生双手抱胸,模样又倨傲又得意。
沈臻婳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打开盖子后,十只白狐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她的眼皮下。
“郎君,这是……”沈臻婳“惊喜”的跳了起来,转身就要朝公子寤生扑去。
公子寤生眉角一挑,立刻捞起纸窗杆抵在自己身前:“住脚!”
她又不是致命病毒!
沈臻婳脚步一绕,突然半途改了个道。
“阿臻今日要下山复命,郎君今日就食一顿吧。”
她背起角落里的竹篓,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公子寤生立刻绿了脸。
没饭吃?!出了力还不给饭吃!
*** ***
沈臻婳背着装着十只白狐的竹篓下了山,准备的人很是细心,在十只白狐的腿上都留下了猎捕的痕迹。
沈臻婳才走到山腰,就撞见几桩风流事。
人影藏在灌木丛里,动静颇大,男女都不掩声,草木晃动的厉害;有几个离得近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同场竞技的错觉。
她发现一个规律,离青山里越远,动静越大。
正想着谁家姑娘这么不知廉耻的在外与男人野和;嘴角突然一哂,她自嘲的笑了起来。
三月三,奔者不禁。
鳏夫寡女无谋同住,无人指摘。
她这个长期受儒教,程朱理学浸染的现代人,满脑子都是女子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糟粕思想,竟比古代人还要保守。
果然上祀节近了。
沈臻婳笑了笑,快步入了青山里。
*** ***
青山里有一片祭祀区,位于北面村口,占着高地,上面插着一只耸入云霄的祭祀杆。
经过祭祀区,向南不过百米是一座两进院落的祠堂,上次沈臻婳便是在此处,被要求猎十只白狐的。
是以,她进门前,为表庄重,先在门口整了整仪容。
“里宰,耋老,各位乡亲。”
“十只狐猎到了吗?”
沈臻婳还没来得及看清哪几位兄弟不在,连会都不开,跑去找姑娘“交粮”,里宰就迫不及待的对她开了口。
沈臻婳将背后的竹篓脱下:“上神赐福。”说了一句这时的常用语,便伸手掀了竹篓上的盖子。
全场哗然。
“这是……”
男人们不可置信的围了上来,里宰的小儿子黑豸拎起一只白狐举在了空中,惊喜道:“白狐!真的是白狐!”
本来还端着架子的里宰也挤了出来,他俯身在框里数了数:“十只。”他掩不住震惊的朝沈臻婳看了过来:“你……你这是如何得……”
“既然阿臻是捕猎的能手,不如剩下的十只白狐也交给阿臻如何?”村巫阿鲧截了里宰的话,他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响应。
里宰表情骤变,他负手看着沈臻婳:“上贡在即,能者多劳,此事不如就请阿臻为青山里代为吧。”
阿臻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糯糯不敢受”的模样:“阿臻不敢居功,此次能猎得十只白狐,全靠上神恩赐。但生杀有数,若阿臻再贪得无厌,阿臻只怕……”她静静扫了一圈:“……只怕……会引起上神动怒的。”
随着她的视线,所有人的目光不自禁落在村巫阿鲧的身上……
全民尚神也是有好处的。
成,可归功于上神;
败,也可归功于上神。
这不,众人听后,也觉得沈臻婳的话有几分道理。
青山里多年不见白狐,这小儿一下猎到十只,除了上神赐福,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阿鲧沉默的审视着立在室中间的青山阿臻,上神赐福?他心中冷笑,又听到她道:“阿臻不才,愿将捕猎之法告于诸位。”
风向立转,比起让“他”猎狐,谁不愿得“他”那猎狐的本事。
男人们一拥而上,连里宰都连连暗示两个儿子好好听讲。
这是村巫阿鲧归乡以来的第一次,以神之名被他人所夺……
……
里宰家的小儿子黑豸没着急跟父兄一起归家,他有一种直觉——这小儿应该不只猎到十只白狐而已,估摸着还藏了一些好货,于是招呼了狐朋狗友,悄悄跟在“他”身后,打算去“他”家看看。
果然!还没进院中,就看见院中晾着的几件衣物全是绢帛质地的,染着颜色,上面还勾着暗花。
比起这时代流通的贝币刀币,以物易物仍在滑国趋于主流;易物中,禾米最多见,帛绢价最尊,一般一尺便能换十斛大米。
像这样染过的,还绣着暗花的帛绢得值多少钱呀。
跟着黑豸而来的弟兄们看着随风飘荡的衣裳,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抢一个空,不过他们还是懂得看人脸色的。
黑豸虽然天天被父亲责骂一无是处,是他们家的败类,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
他没有急着闯进,而是对身边的男人们问了一嘴:“能穿绢帛衣裳的人都是什么人?”
“自然是贵不可言的大人们了。”
他又问:“咱那位从大国回来的村巫阿鲧能穿得上吗?”
“就他!”同伴笑嘲:“你莫不是忘了,他身上那件梓衣巫袍还不是向你家借了好几斛米才得来的。”
“这么说来,能穿这身衣裳的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呀。”
天不怕地不怕的黑豸难得犹豫起来,让跟来的同伴们也不得不跟着局促,但……那促手可及的绢帛,又令他们心生不甘:“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
黑豸态度再次转换,惹得众人一阵雀跃。
对他们来说,只要里宰家小儿子带头干的事,哪怕闯天大的祸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尊他为老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拳头硬,而是因他父亲是里宰,是全青山里位最尊的人,这点他自己似乎都不太明白。
“咱们呀。”黑豸勾勾手指让他们凑过来:“就算知晓里面有贵人,也当做不知。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嘛。”
“大哥就是大哥,连不知者不罪都知晓。”
“不知者不罪,这可是连许多厉害的谋士都不知呀,大哥识过字,果然厉害。”
“我看大哥可跟阿鲧,不,是跟**比肩……”
“是**吧。”
弄错历史名人的男人被同伴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行了行了。”
黑豸被众人的马屁拍得晕晕乎乎,当即也不再犹豫,大手一挥,带着兄弟们就闯进了沈臻婳的小院。
真聪明与假聪明的区别是——假聪明总以为自己真聪明,真聪明总以为自己不聪明,所以走一步看一步。
沈臻婳刻意放缓了步子往里屋走,谁知他们磨磨唧唧的拥在院外,不知商量着什么。
好不容易冲了进来,竟争先恐后的去抢公子寤生的衣裳,连遮*布都不放过。
沈臻婳实在无法掩盖脸上的表情,低头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大大……大大表哥……”翻白眼的同时,不忘撞开里屋的房门:“大表哥,他们……”
躺在床上的公子寤生慢悠悠的睁开眼,突然给了她一个难以言说的诡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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