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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余云霁醒来时天都还未亮,她拿起手机一看,才五点。

实习给她带来了什么?

一个雷打不动五点起床的生物钟。

她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强迫自己躺下去继续睡。这里到公司即便是走路都不超过二十分钟,八点半上班,七点起床时间就已经过分充裕了。这段时间太累,她只有周末才能补觉,好不容易能多睡两个小时,不能浪费。

于是,余云霁放下手机,合上眼睛,重新强迫自己入睡。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七点的闹钟响起,她坐起来舒展双臂,许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脸上的神情都惬意了不少。下床洗漱后,余云霁将衣服都收了下来。

虽然夏天天气炎热,可晚上和清晨的露水很重,衣服依然有一股潮气,摸起来总觉得湿湿的,好在预留的时间够,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用吹风机细细的吹衣服。大约吹了半个小时,衣服摸起来终于是带着烫的干。

换好衣服后,她又再三检查房子有没有缺失或是损坏,确认无误就出门了。

结果还没出小区的大门,就和余仪丽遇上。

“哈哈,云霁,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分,刚好遇上了,不如坐我的车去上班吧?”余仪丽今天穿了件很显身材的蓝色上衣和月白色鱼尾裙,米色的低跟鞋,走起路来不用特意凹动作就显得风情摇曳,笑得时候没有故意扭捏只敢抿唇,而是爽朗大方,该露牙就露牙,自信洒脱。

她风情万种,却和刻板印象下的妖娆俗气不同,她美是因她美,而非为取悦他人。

即便同为女性,也能欣赏她的美。

余云霁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因为从未见过如余仪丽一般的女性,她的心底有一种隐秘的仰望与羡慕,仰望她的自由,羡慕她的自在。

上班可不比加班后的下班,余仪丽也没有像上次王助理那样,特意把车停到专属的电梯地库。所以下车时不免有许多人正好瞧见,加上余云霁实习有段时间了,同部门里的不少人都对她脸熟有印象。

余仪丽下车之后还和余云霁有说有笑,看样子很熟。

余云霁人还没到办公室,就有人悄悄拍下两个人,把照片在熟悉的同事之间互相询问。等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活时,谣言已经变成她是靠余仪丽才拿到实习机会的,和余仪丽是关系很亲的亲戚,当初王助理都帮着跑前跑后来着。

施建照常把文件往余云霁桌上一拍,一手叉腰,一手拉了拉工牌,满脸的不耐烦,好似余云霁把天捅了个窟窿,“你看你做的是什么垃圾,什么都要我教你,光是这份文件就改了三四次吧?有没有点脑筋?带了你这么久,就是只猪也懂得上天了,你看看你,连排版都能搞错,这么低级的错误!”

余云霁翻开纸质文件看了,心中了然,里面的确是有一些格式和整体的对不上,但都不是她打的,应该是施建自己后面加的,结果有的忘记调格式了。这份文件是要上交给组长的,毫无疑问,施建估计昨天下班被组长在微信痛批,今天才来找她的麻烦。

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全让施建毁了,余云霁拿着文件告诫自己再忍忍。也是这个时候,科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悠悠开口,“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见到挺着大肚腩的科长,施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谄媚起来,满脸堆笑地回应科长,“教新人呢,老犯小错误,我想着严厉点教,也是为了她好,现在犯小错,以后要是把集团的事情耽误了,怕她打一辈子工都赔不起。”

“欸。”科长摆摆手,“不要这么严厉。

我记得你们三组的组长以前不也经常犯错吗?对年轻人要宽容一点。”

“是,是。”施建没了对余云霁的嚣张气焰,附和起来。

教导完施建,科长转头看向余云霁,本来一个实习生是不值得他费心的,但是想起上班另一个科长给他发的照片,他脸上顿时浮起和蔼的笑。

“云霁啊,你去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你。”

办公室的其他人悄悄停下手上的工作,关注起他们的动静,似乎都在好奇科长为什么突然纡尊降贵来找余云霁,也有消息灵通的,听说了早上余云霁是被余仪丽送来上班,两个人看着关系密切。现在连科长都特意找来了,看来余云霁真的是关系户。

别看余仪丽不是管他们这块的,可她是江先生身边的助理,权利大着呢。宰相门前七品官,对余仪丽那几个江见淞的得力助手来说,不提他们科长,就是主任也不过是小人物。

和施建不同组的员工面面相觑,嘴角的笑容都抑制不住,全然是一副看热闹的兴奋。

要变天咯!

这下可有乐子瞧了。

余云霁放下手头的动作,跟着科长去了他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也只是比一般的员工多了个墙,要说多宽敞,那是没有的,可也象征着他和普通员工之间待遇的区别。

一进去,科长就让她坐下,然后去饮水机那装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接下来,他做到对面,笑眯眯的道:“听说你和余助认识?”

余云霁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她点头,但也只点头说是,坐在那巍然不动,没有任何其他的接话。

可她越是这样,科长反而越不敢轻视,哈哈笑起来,面色愈发红润和蔼,“你说说,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呢,唉呀,你是施建带着的?他这人好高,脾气也不行,是不是为难你了?唉,我管着这么多人,也不能面面俱到,下次再有什么,一定要和我说。”

余云霁当然不可能在科长面前告状,她保持礼貌的笑容,“同事们都挺好的,谢谢科长关心。”

“你和余助……是什么关系呢?哈哈哈,你们年纪看着差不了多少,是表姐妹吧?”科长浑然一副关心人的样子,十分亲切的问道。

余云霁没有欲盖弥彰的撒谎,她直言道:“没什么关系。”

“啊?”科长疑惑起来,措不及防下,主动替余云霁找借口,“还瞒着?是怕亲戚关系不方便吧?放心,我不会朝外说的。”

余云霁仍旧道:“真的没有关系。”

她说的肯定,科长和蔼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他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交叉,姿态随意起来,“哦,这样啊。那行吧,你先出去,记得好好工作,该上心的要上心,好了,门帮我带上。”

余云霁站起身,点头应下,起身带门。

尽管科长知道没关系了,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一改常态,连施建都时不时怀疑的望着她,工作的事情也不提了。

要说施建心虚,李姐她们反而更不安。

施建是相当自大的人,他可不会觉得自己对余云霁的做法有什么错,调教新人都是这样,说破天去他也没错,顶多是态度不够好。

毕竟,没有坏人会觉得自己是坏人,他们总有数不清的借口,施建就是那种能自圆其说的人。

而李姐则不同,她对余云霁的不好是有心的。因为怕别人发现自己常用的东西实际上是假的,所以才风言风语故意引人针对余云霁。她虽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但也清楚被人发现以后,自己在公司怕是会尴尬,而且余云霁很可能记恨她,万一托余仪丽找人给她穿小鞋呢?

对余仪丽来说,一个普通的员工,想要对付有很多种方法,轻飘飘一句话就够折腾人。如同她之前故意针对余云霁那样,欺负人实在太简单了。

不知为何,之前是故意霸凌余云霁,所以没什么人理她,现在霸凌的心思倒是收了,可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同组的几个人依旧没人敢上前套近乎。

余云霁察觉到了组里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潮汹涌,但她没有任何表现,既没有借着余仪丽扯虎皮,也没有特意跳出来解释,或是趁机偷懒。

她神色如常,走到施建面前问他今天有什么工作。施建被她问得愣神,给余云霁传了点工作,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的扔给她,也不管她会还是不会,是不是会因为这些加班到半夜。

余云霁接手工作后就开始干活,一转眼就到了十一点多。沉浸工作后,外面的纷纷扰扰确实就抛之脑后了,不像余云霁想的那样可能会坐卧难安。

这个点大家都开始聊下午吃什么了,平时像这样的的聊天是完全没有余云霁的份,但是今天大家见到她得闲了,破天荒的有人来问她,是隔壁组的同事,像邀请她一起拼单买午饭。

有人愿意打破僵冰,余云霁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早上来的时候,余仪丽就同她说好,准备了她的那份便当,邀请她中午一起吃午饭。

所以余云霁只能歉然拒绝。

等到十二点打卡之后,余云霁起身离开工位,结果平时把她当成空气的同事一个个竟然都和她打招呼。余云霁头点得都累了,才得以离开办公室。

她上了电梯,按了顶层的按键,同一个电梯里有上去找人一起吃饭的同事,见状都互相看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八卦表情。

余云霁才到顶层,就遇到了一手撑在桌前的余仪丽正和小秘书交代事情。见到了余云霁,余仪丽脸上的笑容都不一样了,轻飘飘的放过小秘书,笑吟吟地迎余云霁。

“来啦?不知道我准备的你喜不喜欢,不喜欢一定要和我说,下午要上班,不吃舒服了很难坚持的。”余仪丽自然的挽过余云霁的胳膊,亲昵又关心,怪不得其他人见了会误会,以为两人是什么很好的亲戚。

余仪丽把余云霁带到她们专用的茶歇室,这里人数最少,可是却比底下各个部门的茶歇室要宽敞得多。其他人基本都去了食堂,也有人叫了豪华外卖,或者像余仪丽这样自带的。

余仪丽从保温袋里拿出两个餐盒和两个圆桶。

她先打开的一份是余云霁的,里面放了主食糙米饭、鲈鱼片、口蘑芦笋、番茄肥牛。余仪丽给余云霁准备的都是偏烟火气的家常菜,她自己的那份打开则清淡得多,生拌沙拉、香煎鸡胸肉,看着就十分减脂。两个圆桶里面装的汤倒是一样的,都是枸杞炖燕窝。

光是从两份便当的对比来看,就知道余仪丽为了自己这份一定是费了很多心神。余云霁很少感受到这样的好,她和余仪丽说熟也不熟,说一见如故,也到不了这种程度。她很认真的感谢过余仪丽,两人一起吃饭。

吃完饭回来的王助理,原本只是准备喝杯咖啡醒醒神,整好看见和余仪丽有说有笑一起吃饭的余云霁。本来他吃了白人饭平缓的心情霎然消散,用咖啡机时目光怨念,跟和咖啡机有仇似的。

明明是他先接触余云霁的,没想到倒是让余仪丽先把关系打好,真真是可恶!一想起这事,王助理就恨不得把手上的杯子都给咬碎。

气归气,王助理的脑子转得快,在跟余仪丽目光交汇,火星四溅的同时,脑海里迅速浮起主意。余云霁上来吃饭,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他望向自己桌上准备签字的一份文件,脸上有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吃完饭以后,余仪丽还想留余云霁,她忙找借口拒了。

从茶歇室出去,余云霁却没有立刻坐电梯下楼,她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往安全通道走,却发现最顶层的安全通道似乎连着一条走廊,她顺着走出去,发现是在天台下方,应该是当初建大楼就特意设计出来的一处可供休息吹风的地方,但因为地点特殊,所以没什么人发现。

她坐在长椅上双脚舒展,两手撑在身后,仰头看蓝天。

晴空万里,碧蓝无云,从这里望去,似乎能把整个临南最繁华的地段都看得一清二楚,高楼大厦、行人纷纷,她的心情也慢慢悠扬起来。

这个城市,这个地方,处处都好,却也处处都不好。

在这里,只要勤奋就能不饿肚子。可是,人人常相处,人人无情谊。

余仪丽对余云霁很好,但不意味着余云霁不清楚这份凭空而来的好是怎么回事。她见过人情冷暖,心里就和明镜一样,清楚的知道,清楚的接受。

可回去就是好的吗?无论哪里都没有她的家。

迎着拂面而来的风,余云霁轻轻的笑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身边停留一道皮鞋噔噔碰地的声音,他停了下来。

余云霁的面前多了一盒冰淇淋,她顺着望过去,毫不意外,是江见淞。

他极轻的笑了一声,目光和煦,“天热,消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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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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