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监控能够确定案件的自杀性质,按照办事流程,两位当事人被分别安排在两个谈话室里,由两位干员进行笔录。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深夜。少年方刚的录入员眼看着两个顶漂亮的姐姐跟着队长进了局里,锁骨短发的那个好像已经怀孕了,而且看起来冷冰冰的,很难接近的样子。
旁边那个大波浪卷发的姐姐就亲切很多。老天爷仿佛听到了小笔录员内心的渴望,波浪卷姐姐被分配到了他的谈话室里。看着那张甜美可人的笑颜,笔录员的内心如履春风,值班有此等佳人陪伴,黑夜都不再漫长了。
一张小桌前,笔录员和搭班前辈并排,与周雪儿对面而坐。此时笔录员还是比较放松的,今天面对的不是犯罪分子,而是意外目击现场的善男信女,周雪儿只要说一下她在案发地点去过哪里、做了什么,确认与监控内容匹配,就算是手工了。
笔录员的笑容维持到他看向监控的那一刻。随着进度条一点点拉后,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周雪儿在整座洋馆里上蹿下跳,她的足迹散布每一个房间,她的指纹遍布事故现场。
再抬起头,他看向周雪儿的表情多了一丝惊恐。这哪里是什么甜美路人,简直是一只再世为人的邪恶比格犬!
按照要求,周雪儿开始细数她进入洋馆后的每一个步骤。当时她像个侦探一样到处寻找线索,偏偏她又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不知道按照顺序有条理地地毯式搜寻,完全是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去哪里。
“不对,不是这个顺序。你从二楼台球厅出来以后不是立刻书房的。”队长疲惫地确认了监控,要求周雪儿重新回忆。旁边笔录员已经如同秋后茄子,手机械地录入着周雪儿的陈词。
最令人破防的不是长卷发姐姐原来是隔壁美女的对象,而是——他电脑上挂着通讯,这边刚刚录入到周雪儿离开三楼,隔壁已经把秦松叙的完整笔录上传,然后美美下班了。
三个人魂不守舍地对账到深夜。时针指向十一点,周雪儿终于签下那句“以上笔录我看过,与我说的相符”,又压上红指印,一场史诗级笔录终于告一段落。
“啊,等一下。”周雪儿忽然抬起头。
对面两位皆是满脸惊恐,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把笔录推翻重录。
幸好她只是好言好气地请求:“我想顺便看一下我朋友的失踪案,能帮我查一下吗?她叫林无,是死者秦平玉的另一个女儿,也是秦松叙的双胞胎妹妹。”
“林无?好、好、好。”笔录员惊魂未定地捋捋胸口,颤悠着两条腿,回去登录系统,“笔录正在上传,可能还要等一会。等上传完毕,我帮你查。”
周雪儿卖乖地道了个谢,拿上手机走出笔录室。刚想研究一下去哪里找人,余光里蓦地看见靠在公共座椅上已经睡着的熟悉身影。
虽然心里热乎乎,她还是皱了皱眉。哪里见过金尊玉贵的秦大小姐揣着孩子在局里坐一夜的,不知道还以为秦氏要反了天了。
“开机开机,准备回家了。”她凑到秦松叙耳边小声道。夜晚的警局一片安静,高声喧哗或动手动脚都不合时宜。为了给某些随地大小睡的人强制开机,她先是把秦松叙的手拉起来晃晃。好像没什么用,又更加猖狂地捏捏脸。
一碰到就感觉不太对,秦松叙皮肤比她更热些。这原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毕竟她周雪儿为了穿漂亮衣服耍单挨冻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怜兮兮地把冰凉小手伸进秦总手里捂着也是常有的事。
正常情况下,手温高的时候皮肤摸起来应该是湿润的。这种干干热热的情况,很明显是发烧了。
她急急忙忙往人脑门上摸。还没碰上,那边开机正好开到显示器。秦松叙睁开眼,刚刚聚焦看清是她,立刻带上些调笑的语气:“放出来了?我还纳闷你是不是被带到宝宝椅上去了,就差想办法捞你了。”
说的怕不是老虎凳,宝宝椅是什么鬼。周雪儿很想哼唧一下,忽然想起正题,重新试了一下温度,“你发烧了。”
“那完了,等会闺女烧傻了,咱家平均智商可以折损一半。”秦松叙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那是前三个月的事,她俩四个月傻不了。”周雪儿完全拿她没办法。原本以为破解了秦平玉的死亡之谜,出来气氛还要凝重一下,没想到这人烧起来智力直线下降,大脑光滑无褶皱了,完全沉重不起来。
从秦松叙手机里抠出陈医生的联系方式,周雪儿正打着电话。上次那家医院离警局并不远,而且正巧就是陈医生挂职的院区。她正盘算着一会就把秦松叙带过去,笔录室的门开了。
敲了一晚上字,正眼冒金星的笔录员查过了卷宗系统,神志不清道:“那个什么无,不是早就以意外溺毙结案了吗?”
林无?溺毙?周雪儿听到那几个词连在一起,顿时一阵眩晕。
“林无?27岁女?A市本地人?”秦松叙直接被吓醒了,对身份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笔录员挠挠头:“林无还是秦无?我说的是秦无。”
平白无故肯定不能查陌生人的案子,所以周雪儿拜托笔录员查阅案件时,特意说明了林无和秦平玉、秦松叙的亲缘关系。她一连提到了两个姓秦的人,笔录员又正是高强度录入后最迷糊的时候,只对名字里那个“无”字印象深刻。
所以等到电脑终于上传完几万字笔录,能够空出来登上卷宗系统时,他已经想不起要查的人叫什么名字。只记得那个“无”字,又想起她家的人都姓秦,于是理所当然地敲了“秦无”两个字进去。
“不是秦无,她叫林无。”秦松叙脱力地靠回椅背,“我们俩里面只有我随母姓。”
按理说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笔录员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原来是你的双胞胎姐妹,我听错了,以为是秦平玉的。”
“有秦无这个人?”周雪儿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的蹊跷。
“秦无,1964年出生,1998年意外溺亡。秦银山的登记在册的子女只有两位,就是秦平玉和她。而且出生年月都是1964年,是双胞胎没错。”记录员将卷宗一一陈述,“巧合的是,她就是在你们今天去的地方死亡的。死因十分蹊跷,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竟然在河边一个不到小腿深的水洼里溺毙。不过根据考证,秦无患有重度自闭症,毫无自理能力,发生这样的意外也是合理的。”
一切都对上了。周雪儿一瞬间竟有电流贯通全身的错觉,她原本根本不知道有秦无这个人的存在,如今一看,竟然都和她昨天的猜测对上了——古代的秦家重复着侍奉邪神的命运,每一代族长都会留下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是失去感情、能通鬼神的“无”,另一个就会是下一代族长。
生下秦松叙和林无的是秦平玉,所以她毫无疑问是上一代族长。昨天周雪儿还在纳闷,古代秦家有“无”的记载,如今又有林无这一号完全符合症状的人物,秦平玉的身边为什么没有无的影子?
原来秦无早就死了,而且是死在1998年,秦松叙和林无出生的那一年。仿佛商量好一样,一个无死去,另一个就出生。如此看来,秦平玉虽然逃脱了族长剩下双胞胎后必死的命运,但由一个又一个“无”串联起的宿命,却好像从未终止。
周雪儿颤抖着双手接下那份卷宗,当血淋淋的案件摆在她面前,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秦家的诅咒是如何蔓延千年。逐字将案件细节抽丝剥茧,她隐隐察觉到秦平玉煞费苦心的自杀好像是在模仿她的妹妹。想到这里,她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巨响。
然后,她在震耳欲聋的时代跫音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些哼哼唧唧的小声音,秦松叙靠在她身上马上要烧傻了!
“可以拍照吗?谢谢。”周雪儿光速给案卷留档,分秒必争地把人塞上车里,就连出库的方向盘都打得流畅了许多。
有陈医生隔空安排,又有秦家的医院股份支持,车一开到门口就已经看到了接应的医生。一刻都没耽误,秦松叙已经被安排进和上次一样的VIP病区。
看着她被放到素白一片的小床上躺着,周雪儿先是好说歹说哄着人喝了两口热水,然后就只能搬个小凳往床边蹲在床边,眼泪汪汪坐等退烧了。
真的很可怜。别看进医院的时候一路畅通到比抢救都快,但是因为怀孕,所有药物都是能不要尽量不用。
周雪儿扶了扶她脑门上那块退热贴,眼泪不争气的滴下来。好惨,这待遇还不如某个羊肉串餐厅,那边除了退热贴还发两个奶片呢。
折腾到后半夜,秦松叙的体温最终安全地落到36度,并且始终没有突破危险的38度。后面周雪儿被拉到床上做人形抱枕,隔几个小时还要草木皆兵地试一下温度。
摸起来不烫手还不放心,必须得拿体温计捅一下,然后下床找光源看读数。到了早上七八点时,她又拿着温度计借着门边的光确认了一次。
门忽然从背后打开,陈医生走了进来。周雪儿光顾着让门,匆忙间手在衣帽架上挂了一下。
“嘶…”她吃痛地抽气。
“抱歉抱歉,我来听一下胎心。”陈医生转了转脖子上的听诊器。
开门时走廊的光把房间照亮,加上那两人的动静。秦松叙不知何时坐起来,她捞起周雪儿刚才在衣帽架上划破的手,认真端详了一下那条长不到半厘米、深不到半毫米的伤口,又看看陈医生。
差点过热的脑子不知道该怎么转,她鬼使神差地对陈医生道:“救不了她,我要你整家医院陪葬?”
陈医生如鱼得水,说出了那句她毕生渴求的台词:
“我堂堂A市名医,这点小伤就半夜把我叫来,我从没见过你对一个女人如此特殊!”
霸总文学烂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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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秦无?林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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