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先是愣了下，随即微微恍然。
这孩子……也难怪，毕竟是那个有着怪物般天赋的人所生下的，要是没有咒术师才能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家入硝子也不再多想，挥挥手示意二人跟上。
可惜这根烟，要过一会儿才能抽得上了。
伏黑惠没问五条先生这突然的决定是为了什么，他只知晓对方不会害自己。
毕竟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图的，倒不如说，有或许更好。
坐在原本宽敞的后座上，伏黑惠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渐渐人烟稀少的景色。
至于为什么说是“原本宽敞”——小孩转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五条悟整个人仿佛像一个摊开的大饼，尽情吸收着来自车内空调的凉气。
“啊——终于活过来了。”五条悟不禁感叹：“要是能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甜品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驾驶位上充当司机跑腿的辅助监督小心提醒道：“五条大人，车内的自带冰箱内有为您准备好的甜品。”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真的有甜品，而且还是五条悟经常光顾的那一家。
五条悟感受着口腔内冰冰凉凉的温度，惬意地眯起眼睛，“你们还挺用心的嘛~”
家入硝子无奈：“为什么送我下山的车里会有五条那家伙的甜品。”
辅助监督干笑了几下，其实原本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但奈何五条家大少爷性情多变，实在很难伺候，经常在任务途中吃不到甜品就生气。
后来为了不成为六眼神子的出气筒，辅助监督们都学会了在车内随时备着甜品的习惯，总归是有备无患。
心酸打工人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伏黑惠忍不住在车内舒适的温度中昏昏欲睡。车突然停了下来，感受到异动的小孩猛然惊醒。
他看向窗外，是一栋很有古代宗教风格的建筑。
“我们到了哦，惠~”五条悟招呼着他。
伏黑惠刚下车就看到家入硝子离去的背影，五条悟解释道：“硝子她还要忙着实验，于是就先回去了。”
“走吧，我带你参观下我们学校。”
伏黑惠无声点点头，跟在五条悟的身后。
“这里是平常上课的教室。”五条悟推开门，里面的空间并不像伏黑惠所想象的那么大，只有一个讲台和三对桌椅。
似乎是看出了伏黑惠心中的疑惑，五条悟踱步走进教室，介绍道：“惠你平常有见过和你一样能看到咒灵存在的普通人吗？”
伏黑惠摇了摇头，就连津美纪都发现不了他经常召唤出来的式神。
“能发现咒灵存在并且有咒术师才能的人占的比例并不多，细数下来可能只有1%。而作为培养并输送咒术师的学校，咒术高专一届平均只有一到两个学生，有时甚至不会有人来报道。”
“所以说，每个有着咒术师可能性的人在我们这里都十分珍贵哦~”
五条悟推着伏黑惠往外走去，“这里参观完了，我们接着往前面走。”
伏黑惠虽然很讨厌对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但还是默默跟上了五条先生轻快的步伐。
“这里是高专的食堂。”
顺着五条悟推开的门内景象看去，伏黑惠微微皱眉，犹豫道：“这里……没人啊？”
“这个嘛，”五条悟对此不以为意，“因为食堂的东西太难吃了，于是大家都跑去吃五条家专供外卖，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经营这里了。”
伏黑惠：……一时不知道要先吐槽高专人确实太少还是五条家真是财大气粗。
“这里不重要啦~”走过长长的走廊，五条悟又领着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男生宿舍，对面是女生宿舍。里面可是单人间的配置哦~”
参观的话需要了解得这么详尽吗？
“等等，五条、”那种不妙的预感在心中愈演愈烈，伏黑惠出声想要打断五条悟的介绍。
但却被对方无情地无视了。
“当当当当——”五条悟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门前，郑重介绍着：“这里就是整个高专最重要的地方——校长室！”
说着，五条悟直接打开了门。
“滚！”
五条悟关上了门。
“好了，让我们参观下一个房间吧~”五条悟笑眯眯的模样，不禁令伏黑惠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
他用尽全力拽住五条悟的袖子，才没让后者迈开腿成功离开。
“等等等等！”
伏黑惠看到里面有一个带着墨镜的胡茬大叔正在缝着毛绒玩具，然后在五条先生开门的一瞬间就斥责了过来。
难道这一幕都是幻觉吗？？？
小孩的世界观在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哈哈哈。”见伏黑惠怀疑人生，五条悟发出了整蛊成功的奸诈笑声。
就在此时，门被人从里面突然打开。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来打扰我吗，悟！”夜蛾正道怒道：“我也是很忙的。”
五条悟表示理解，对身边的小孩介绍：“这位是夜蛾校长，平常就喜欢做些玩具，习惯就好了。”
夜蛾正道这才看见除了五条悟，还有一个小孩在这里，他顿时咳嗽了两下，试图挽回自己严肃的形象。
“咳咳，你好。欢迎来到咒术高专，平常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您好，夜蛾校长。”伏黑惠纪极为有礼貌地问好。
气氛一下子正经起来，不过没几秒钟就五条悟倏地打破了。
“不要这么严肃嘛，皱纹都要长出来了~”
伏黑惠看见夜蛾校长明明都气到青筋露出了，却还是忍着没有揍五条先生，看来是真的关系很好。
从前看五条先生和冬至的关系不好，伏黑惠还能告诉自己单纯是两人的相性不好。
但经历了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两人的反应，被蒙在鼓里的伏黑惠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那个人好像只有五条先生。
自己的领养人居然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继意识到生父是个好/赌的家伙后，再次意识到了养父也不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伏黑惠心中难得再次有了这种五雷轰顶般的心情。
伏黑惠自我怀疑，难道他就是有会吸引这种“人渣”的体质？
忍了又忍，夜蛾正道还是没忍住，将他的铁拳扣在了自家学生的头上。
“诶呦！”五条悟哀叫了一下，他在高专里的这些人面前通常是不会开无下限的。
夜蛾正道的目光投向伏黑惠，后者下意识一惊，生怕那个拳头下一秒也会砸在自己头上。
看出小孩的担忧，外表大叔的夜蛾正道努力柔和了脸色——虽然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安慰着他：“别担心，孩子，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五条悟在一旁比划着小动作，然后被夜蛾正道头也不回地再次给了一拳。
“悟，这孩子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五条悟不满地嘟囔：“怎么都是这种说法，这可是人家从正经渠道收养过来的孩子！”
“惠有咒术师的才能，所以我打算让他来参观一下高专，顺便见识一下我这个最强的美丽身姿。”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弯下身对伏黑惠嘱咐道：“要是被欺负了就来找我，我会替你收拾他的。”
伏黑惠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我会的。”
一旁不约而同被两人冷落的最强：“喂！”
最后，五条悟是头顶着两个大包，和伏黑惠离开校长室门口的。
“五条先生……”伏黑惠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制止。
“嘘，”五条悟拐过转角，打开一道推拉门，“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看着宽阔平整但空无一物的房间，伏黑惠不禁有些疑惑，“这是哪里？”
“是平常用于训练的地方。”
“咒术师的实力虽然大部分依靠他们天生的术式，但近身搏斗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项。经常会有人在这里切磋，从而磨练提升近战技巧。”
五条悟站在房间的角落，看向中间的空荡处，那里似乎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形相近的人影，正在相互切磋，比拼着这个回合谁又落了下风。
伏黑惠迟疑：“五条先生……？”
五条悟回过神来，干脆就地坐下，同时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示意小孩可以坐在这里。
“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说了哦~”
此时的五条悟似乎收敛了所有锋利的地方，变得十分温柔，伏黑惠相信这是他不为人所多见的本质。
“五条先生带我参观这里，是打算让我成为咒术师吗？”小孩纠结着问了出来。
“不是打算让你成为，而是想问你要不要成为咒术师。”五条悟认真纠正他的话。
“有咒术师才能只是成为咒术师的条件，并不是说要逼迫你选择这个职业，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做的事情嘛。”坚定选择咒术师这条道路的五条悟说道。
“但是我的私心是想让你选择咒术师的。”五条悟看着小孩的海胆头，将它压下去、再弹起来，后者没有理会，认真听着他说话。
“惠还记得我当初收养你们的原因吗？”
时间有点久远，伏黑惠思考了一下，才不确定道：“禅院？”
他的记忆里就只有这一个关键词。
五条悟：“是有这个原因，但最关键的——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什么？”
“是超过我这个最强的可能性哦~”
在小孩渐渐瞪大的眸子里，清晰倒映着五条悟笑意盈盈的神情。
似乎是找不到话语，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伏黑惠才开口：“是因为我的术式吗？”
“没错，你的父亲可真是走了狗屎运。”说到这里，五条悟的面容不禁有些扭曲，“生出的孩子继承了禅院家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术式，指不定偷偷在哪里乐呢！”
伏黑惠垂下眼眸，并不相信。
“所以五条先生想用我的术式吗？”
五条悟愣了下，然后哑然失笑。
“不是单单你一个人的术式，我想寻求大家的帮助。”
小孩不禁迷茫起来，“可你不是最强的吗？”
“最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伏黑惠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我打算毕业后待在高专，当一名老师，培养可以和我并肩、甚至超过我的学生。”
“这样做是有什么目的吗？”
“目的啊，我想想——”五条悟努力思考着，“估计就是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吧。”
伏黑惠不说话，他觉得这个目标太宏大了。
“那……恶人也会得到幸福吗？”
五条悟愣了下。
伏黑惠低垂着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继续说着：“我，并不想去拯救他人，也不认为自己有着需要拯救他人的使命。只要能保护好身边在乎的人就足够了。”
“更何况，我讨厌伤害了其他人的人会得到幸福，这样对于被伤害的人是一种残忍。”
小孩闷闷道：“我这样的想法……会很幼稚吗？”
五条悟不知何时展现了他的墨镜，露出里面美丽到窒息的冰蓝色瞳孔。
“不，是很温柔的想法。”他否认道。
翠绿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说过的，你有选择的权利。”
即使被五条先生这样宽慰了，在这次谈话之后，伏黑惠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这段时光。
清浅的话语终究在心底扎下了根，等待着发芽或者枯萎。
*
“咚咚咚”，有敲门声响起。
家入硝子头也不抬，“请进。”
“呦，硝子！”五条悟突然闪跳出来，可惜并没有吓到对方。
家入硝子看起来兴致缺缺，“什么，是你啊。”
五条悟插着兜漫步走进实验室，“除了老子还能有谁！”
家入硝子暗中翻了个白眼，“你那个自称就不能改改吗？”
五条猫猫感到很委屈，“我在努力改了，但习惯也不是一下子能变的吧！”
“我相信最强咒术师大人，一定可以成功的，加油。”家入硝子棒读。
“硝子，我怀疑你在敷衍我。”
“恭喜你终于察觉到了。”
“说起来，”五条悟把整个实验室的设施打量了一遍，“你最近申请这个实验室做什么？明明还没毕业呢，不用这么着急就业吧。”
家入硝子突兀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想尽快熟练工作流程罢了，而且这个实验室能够保证很多方面医学的研究。”
五条悟看出对方说的不是全部理由，但他耸了耸肩，也没追问。
毕竟理由已经很明显了——为了不让夏油杰的悲剧再度重演。
他们都在为了这个目的而各自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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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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