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洺是个小娘娘腔！哈哈哈哈哈…..”
福利院的孩子们通常都是排外的，更何况汇洺这样不爱说话的漂亮小孩儿。
“汇洺是男孩儿！”汇洺总是能被他们弄生气，一个人躲在游乐区的滑滑梯下面。
像往常一样往里钻的时候，他看到另一个人，这是汇洺的秘密基地第一次有陌生人的到来。
“你是谁啊？”汇洺爬过去，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
“你怎么不说话？”汇洺靠着他坐下，“你是院长妈妈说的新来的小孩儿吗？”
汇洺不是不爱说话，只是福利院的小朋友都说他的声音像女孩儿，长得也像，但这个小孩是新来的，他一定不会像那些孩子一样欺负他。
那孩子转过来，脸上的血吓了汇洺一跳。
“你受伤了，要喊院长妈妈来！”汇洺看着他脸上的血迹，小手凑上去一擦，那小孩没吱声儿，汇洺不知道他伤在哪，起身就要跑出去。
“别…”那小孩开口，张嘴的瞬间汇洺看到他舌头上一条红色血痕。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汇洺着急的小心扯着那小孩的下唇，想让他张嘴给自己看看伤。
小孩只顾挣脱汇洺的手，挣开后往后缩了半截。
他也不爱说话。汇洺也坐在他身边想着。
躲避其他小孩嘲笑的日子里，汇洺就跟这个沉默的小孩做了朋友，虽然只是他单方面认为的。
汇洺跟他讲自己以前的家，跟他说妈妈只是把自己放在福利院几天，不久就会回来，因为餐馆的阿姨不喜欢自己。
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那小孩儿有时候会侧过来看着汇洺，伸手摸他留下的泪。
小孩第一次看到汇洺流泪的时候，伸手擦掉眼泪就把指头往嘴巴里放，急的汇洺忘记哭泣，先来制止小孩的动作。
“你是笨蛋吗，眼泪不能吃，这是苦的！”那小孩也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汇洺握着他的手。
汇洺每每跟别人说到“妈妈会来接我”的时候，别的孩子都会嘲笑他，院长妈妈也只会摸着他的头安抚他。
只有这个新来的小朋友会安静的跟他一起玩，听他说好多他小小年纪经历的一切。
“这个小朋友很乖巧。”汇洺为数不多的词汇还是在餐馆里的叔叔阿姨对他说的。
每周一福利院开晨会，所有的小朋友都排排坐在客厅的小椅子上。
院长妈妈带着汇洺的新朋友走到最前面。
“小朋友们，这是新朋友，叫步曲，今年七岁，大家欢迎他来到这里。”
“院长妈妈，步曲总跟汇洺玩儿，他们都是小娘娘腔。”一个经常带头欺负汇洺的小胖子站起来，一些跟着他的小朋友听到笑的很大声。
“我们都是男孩子！”汇洺知道步曲不爱说话，还是孤立无援，涨的小脸通红。
“吴立！不许欺负小朋友！”
孩子们的小打小闹院长很少插手，但这个新来的步曲不一样。
除了刚来步曲的那一天，汇洺之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血迹，“肯定是被坏人抓住了。”汇洺这么想着，拉着步曲的手更加小心了。
“汇洺。”坐在秘密基地的步曲第一次喊汇洺的名字，汇洺转头看他。
“会说话呀，看来不是个小哑巴。”汇洺少年老成地说。
步曲伸出舌头，给他看上面的疤痕，“这个，痛，说话。”
原来被割开的地方长出新的血肉，汇洺看着咽了咽口水：“还是不说话了，好痛，我的舌头也好痛。”
说着他仿佛自己的舌头也裂了个口子，捂着嘴巴流眼泪。
汇洺的眼睛大大亮亮的，这时蓄满泪水，像福利院门口的那个小池塘，步曲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池塘。
汇洺擦干泪小声对步曲说：“妈妈说呼呼不会痛，汇洺给你呼呼。”
步曲没听清，只看到汇洺用小手捏着自己的嘴巴，像刚见面时那样。
一阵微凉的风带着属于小朋友柔软的嘴巴贴了上来。
“你不张嘴我就这样吹吹，是不是好很多，妈妈每次给我呼呼我都好的很快。”汇洺神气地说。
步曲后知后觉地捂嘴巴，“不许！”
“是不是不痛了，步曲会说话咯，汇洺是神医！”汇洺最近跟着院长在房间里偷看电视，也不知看到什么，嘴巴经常跟着学。
小打小闹的日子就这么偷偷溜走，春天的时候，院长组织了一次春游，顾名思义就在福利院门口的草坪玩一上午。
孩子们很少有出来放风的机会，格外的珍惜。
汇洺凭着在福利院的两年经验带着步曲在大树下蹲着。
“你看这里有个蚂蚁窝，下雨他们会搬家。”小脑瓜的知识有限，但又仗着比步曲来这边的时间长，硬是做出年长的样子，完全没发现眼前的步曲比他大上两岁。
步曲点点头，不做声。
“你要多说话，吴立他们才不会叫你小哑巴。”
“不理。”
“步曲真讨厌，他们才不会因为你不理他们就不说呢，我不想他们说我们。”
汇洺拿着树杈一下一下地捅蚂蚁窝，满头郁闷。
“小哑巴和娘娘腔蹲着干嘛呢，要结婚吗，哈哈哈哈哈哈，小哑巴跟娘娘腔要结婚啦。”
汇洺生气的把树杈丢在吴立身上，张手就要去推他。
“娘娘腔生气咯。”吴立带头的一群小孩哄的一下散开了。
汇洺看着自己的手，背着步曲用手背擦脸。
“我不想在外面，我想回去。”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一说话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步曲拉着他的手领他回宿舍，晌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步曲耳边，汇洺在后面呆呆的看着比他高的步曲，看着那束光从他耳边溜走，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摸步曲的耳垂。
步曲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另一只手捂住耳朵。
“不能摸。”
汇洺没说话，步曲小声地说：“很痛，耳朵。”
汇洺又想起他们初见时步曲的样子。
步曲很容易受伤，很怕痛。汇洺想着。
矛盾不解决就会越积越多，孩子们也不例外，某一天吴立和小弟张放在院长宿舍偷看电视，看到人妖。
“他是不是没有小唧唧，汇洺的声音也这么细，是不是汇洺也没有。”
好奇心驱使他们把汇洺困在厕所，硬要他脱下裤子给他们看看。
汇洺哭着喊着，被别住手，按在墙上脱下裤子，吴立验证真伪后，又捏上汇洺的嘴巴，“电视上说哑巴会传染，我看看你的舌头是不是也会掉。”
吴立的手刚捏住汇洺的舌头，步曲就从后面一把推开他，随后坐在吴立身上用拳头砸他。
几个小胖子上前都拉不住步曲。
吴立他们选的地方太隐蔽，院长他们听不到呼救，直到汇洺拎起裤子，抽泣地说：“步曲，不能打了。”
步曲回头瞪他一眼，汇洺被吓的有些不敢说话，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握住步曲的胳膊，大哭：“步曲我害怕，你不要打他了，我好害怕。”
听到这个步曲才站起来，拍拍汇洺的头，指着自己的舌头：“不害怕，不传染。”
汇洺边哭边拉着步曲离开厕所，回到他认为最安全的秘密基地。
步曲坐下后，给汇洺系好裤子，抬头捏他嘴巴。
“看看。”
汇洺不明所以，顺从的张嘴。
“还好，不传染。”
“不会传染！步曲不是小哑巴，我喜欢步曲，但是步曲不能打小朋友。”汇洺皱着脸，眼角还挂着泪。
步曲拿小手擦去，随后点在自己舌头上。
“会好，是咸的。”
舌头会好，眼泪是咸的，不是苦的。
“步曲大骗子，我妈妈才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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