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柔视角-盒子里的小鹿
「…寒假？」陈澈的问题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我还在为化学同分异构体哀悼的心湖。我愣住，眨眨眼。
空气仿佛安静了。心里的燥热、树上的鸟鸣、还有不远处店铺隐隐传来的喧闹，似乎模糊了。手里的盲盒盒子沉甸甸的，提醒着我刚才一场心惊肉跳的「奇遇」和此刻……一场完全意料之外的对话。
他是在……关心我的寒假计划？还是……仅仅是话题走不下去的随口一问？刚才讨论考试题时，诡异的「默契感」还没完全消散。
「啊…寒假…」我有点结巴，声音干涩，「大概…就是在家写作业……然后……嗯…跟朋友出去玩几次…？」我努力挤出几个字，心里却有点打鼓，这种回答太平凡普通了吧？
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到自己手里还没拆的盲盒上。空气好像又开始粘稠起来。
「那……那我走了？」我试探着小声说，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只觉得必须立刻结束这种氛围奇怪的对话，否则心跳声可能会盖不住了。
「嗯。」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依旧是平淡无奇的眼神，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小东西递了过来，「这个。」
我的眼睛倏然睁大。
是粉色的唇釉盖子！
它完好无损地躺在他干净的掌心！小小的，圆圆的，像一个逃犯终于被抓捕归案。
「掉在地上了。」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谢谢！」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过小小的盖子，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垮了所有尴尬！指尖触到他温热干燥的掌心，微微一麻，但我顾不上了！飞快地把盖子拧回惹祸的管子顶端，确认盖紧！咔嗒一声轻响，像落下一道安全锁。
「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了！」我再次真心实意地重复，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大概是今天在他面前第一次真正轻松的笑。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多余的话。然后，他朝我微点了下头，动作依旧简洁利落。「走了。」说完，他转身，迈步汇入了旁边的人行道。
我看着穿被「草莓印」破坏了的崭新 T 恤、挺直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心里因为同分异构体而生的懊恼突然轻飘飘地飞走了，被一种混杂着惊吓、尴尬、感激和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感塞满。
呼……这盲盒店，真是……「意外」连连。
找了个花坛边的长椅坐下，定了定神，开始小心地拆小盒子。塑料膜被撕开，揭开纸盒的顶盖，从里面掏出一只用透明塑料壳保护着的、毛茸茸的、戴着睡帽的兔子手办。
基础款的小睡眠兔。圆滚滚的，很可爱，但显然不是最期待的隐藏小鹿。
就在我有点小失望，准备把包装盒扔进垃圾桶时，目光扫到了盒子里最后剩下的那张小小的方形卡片，每个盲盒里都会有的、介绍手办的收藏卡。
我把卡片抽出来。卡片的背面印着这款手办的形象图，兔子安详地抱着胡萝卜枕头。然而，在卡片的边缘空白处，用水彩风格的粉蓝色和淡金色，勾勒着一只非常非常小、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正在林间侧耳倾听的小鹿轮廓。它藏在角落，像个若隐若现的彩蛋。
虽然不是真正的隐藏版小鹿……
我把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手指轻轻地、珍惜地摩挲精致的鹿角轮廓。
陈澈视角 - 盲盒里的概率论
冬日的暮色来得格外早，陈澈站在自家阳台上，手里捏着刚从便利店买的盲盒。塑料包装在寒风中发出轻微的脆响，和他一贯的沉稳格格不入。
「澈澈，寒假有什么计划？」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气。
「滑雪。」头也不回地答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盲盒的边缘。
「和同学一起？」
「嗯。」
本不该买这种东西。
但当她站在货架前，踮着脚去够最上层的森林梦境系列，嘴里小声念叨着「隐藏款小鹿」的时候。手指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拆开塑料膜，掀开纸盒。里面是一只戴着睡帽的兔子，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基础款。
盯着它看了两秒，指尖摩挲过兔子柔软的绒毛。隐藏款的概率是1/72。
就像他和乔雨柔在寒假补习班结束后的偶遇概率，理论上应该趋近于零。
可偏偏......
第一次是开学典礼的阳光太刺眼。陈澈站在新生队伍里，手里捏着盒装牛奶的吸管。铝箔纸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刚喝了一口，后背突然被重重一撞。
牛奶从吸管口喷溅出来，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在胸口晕开一片刺眼的乳白色。
他皱眉回头。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正慌乱地转身，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和飞扬的发梢。她的朋友拽着她的手腕，两人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笑声像一串摇响的风铃。
「对不起！」声音飘过来，已经远了。他低头看着衬衫上的污渍，第一次记住了这个冒失的背影。第二次是在公交车，她手里的奶茶洒在他的后背。今天是第三次，她的唇釉在他新买的T恤上盖了个草莓色的戳。
「滑雪场人多吗？」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多。」简短地回答，目光仍停留在那只兔子身上。
每一次都是意外，每一次都是她手忙脚乱地道歉，每一次都是他平静地表现出不介意。
低头看了眼洗衣篮里那件遭殃的T恤，粉色的唇印已经干涸，在纯白的棉料上格外刺眼，像某种宣告主权的标记。
「记得多带件外套。」妈妈叮嘱道。
「知道。」
本该觉得烦躁。可当回想起她涨红着脸，手忙脚乱拧上唇釉盖子的样子，回想起她如释重负的笑容。心底某个角落，竟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涟漪。
1/72的概率。
如果下次再遇见她——
或许，自己会主动问一句：
「乔雨柔，你打算怎么赔我的衣服？」
阳台的玻璃窗映出陈澈的身影，手里的兔子玩偶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窗外，第一片雪花悄然飘落。
滑雪场的缆车缓缓上升，冷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脸上。陈澈调整了下背包的肩带，挂件随动作轻轻晃动，一只戴着睡帽的兔子玩偶，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哑光。
「哎，陈澈。」同行的赵明突然凑过来，手指戳了戳兔子，「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兔子无辜地晃了晃，圆滚滚的脸正对着雪道。
「抽奖送的。」他面不改色地撒谎，伸手把兔子塞回背包侧袋。
赵明挑眉：「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活动感兴趣了？」
缆车轻微摇晃，陈澈的目光落在远处蜿蜒的雪道上。想起货架前，她踮脚去够盲盒时发梢扬起的弧度，想起她拆出基础款兔子时鼓起的脸颊……
「手滑，运气好。」
滑雪板在雪道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冷风呼啸着掠过耳畔。陈澈停在半山腰的休息区，摘下手套去拿保温杯。背包侧袋的兔子玩偶被颠得歪倒，睡帽上沾了雪粒。他盯着它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哟，这么宝贝？」赵明滑到他身边，笑得促狭，「该不会是哪个女生送的吧？」
陈澈锁上屏幕：「你想多了。」
回程的大巴上暖气太足，窗户结了一层薄雾。陈澈用手指在玻璃上划了道线，透过缝隙看到外面飘起的细雪。背包里的兔子玩偶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随着车身的颠簸一晃一晃。赵明已经睡着，呼噜声混着引擎的轰鸣。
[撒花][撒花][害羞][害羞]嘿嘿嘿嘿嘿嘿嘿，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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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碰上了概率论无法解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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