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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陌生人

“喂喂喂,天呐,这伤得也太厉害了吧。”

“怎么会留这么多血啊!”

“你们瞅瞅!瞅瞅!这肩膀上的伤口,血都止不住!真是吓死个人!”

“哇,她手里拿的这把电锯也够吓死个人的,上面都是血!”

“好吵,想死。”在一个人连珠炮的输出下,一个小小的但倔强的声音不和谐地掺了进来。

“晓晓,在我们初次见面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你已经说了38次‘想死’了。”

疯狂输出的男人换了一个吐槽对象,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目光还是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角落,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孩,她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能隐隐透出鲜红的颜色。

女孩感受到了目光,不耐烦地将头扭向了另一侧。

男人的嘴依旧不停:“动作,轻一点,不要转那么快!就算你不耐烦!”

男人心累地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一惊一乍,而是这丫头“想死”这两个字不是说着玩的,他之前本以为就是叛逆期的口头蝉,直到他们刚见面没多久,互相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丫头抄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就刺向了自己的脖子,若不是坐在旁边的他迅速反应,那就真的不只是简单的划伤了,那就是血溅当场了。

盯了好大一会儿,确保女孩没有进一步激进的行为,他才低下头重新看向一身重伤的安野,男人的太阳穴止不住地蹦蹦跳着。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是造了什么孽,才要一直见血。

聒噪、吵闹,浑身都很痛……

安野缓缓睁开眼睛,眼皮抬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右手盖在了右眼上,随后才完全睁开眼睛。

“诶诶诶!动了!动了!”

安野本该最先看向那个一直哇哇喊的人,毕竟好像是他把自己从阎王殿生生喊回来的。

可是她的目光落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时,却如何都没办法移开眼睛了。

清爽利落的黑色短发,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身材很好,看着也很高大,即使蹲在那里都是那么大一块,他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安野另外一边的伤口。

安野的动静引来了他们的视线,当男人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安野的瞳孔骤然收缩,竟然是异瞳!右眼是琥珀一样清澈明亮的眸子,而另外一只眼睛则是诡异嗜血的红瞳。

指尖不自觉得收缩,她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异瞳男人浅浅一笑,轻声道:“醒了?”

很温和的声音,不知为何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安野的心头,让她没办法呼吸。

她讨厌他,没有任何理由。

“啊!你终于睁眼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我都以为要救不活你了!”聒噪男想和安野说话,可安野的眼睛却一直定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诶诶诶,哈喽?嗨!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的救命恩人在这里!”聒噪男终于忍不住了,五指张开在安野的眼前晃了晃。

安野这才不得不转过了眸子,看向这个聒噪男。

“你现在一定很疼,但也没办法,我为你打过麻药了,但是你这个伤势情况,即使打了麻药应当也会疼,你除了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聒噪男闪烁着大眼睛担忧地看着安野,“还有还有,你不要随便乱动,你伤得很厉害,你这个手,放下!快放下来!”

安野没有说话。

“你不会说话?是哑巴?你这个手放下来,别扯到伤口。”聒噪男继续炮轰道。

安野没有动,他眼睛里的怜悯让安野头皮发麻,这人腻腻歪歪的干啥呢?

顿了顿,她道:“我需要一个可以遮住眼睛的东西。”

“哈?”聒噪男夸张地张大了嘴,“你会说话?”

他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解地看着安野,“为什么呀?你眼睛受伤了?我帮你看看?不要随便处理,眼睛很重要的,万一真瞎了怎么办,你放心,我能治病救人,而且你身上的伤口都是我治疗的,不需要客气。”

安野静静看着他,只觉得耳朵很累。她不想纠缠,也不想解释,“没有就算了。”

平淡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在里面。

聒噪男歪着头更加靠近安野,他摸着下巴零星的胡茬,这次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末了他的手伸进衣服里,安野这才注意到他竟然穿着一个白大褂。

聒噪男奇迹般地掏出来了一个眼罩。

“诺,这个可以吧?”

“嗯。”

安野的手颤抖着去接眼罩,另外的男人一手拿了过来,“我帮你带吧。”

安野虚弱地拒绝道:“不需要。”

可男人也没有管安野的想法,拿过了在安野手里飘荡的眼罩,轻轻抬起了她的头,为她带上了眼罩。

安野看到了男人左胸上的名牌,上面写着【苏在】。

苏……在……

眼皮越来越重。

“安野!”

耳边最后是聒噪男的一声呐喊,叫得她耳朵痛,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梦到,明明想要梦到,想要梦到什么呢?

安野睁开了眼睛,屋里倒不算黑,一边的窗户透进来了柔亮的月亮,另外一边门则刻意留了一道缝,外面有光亮透了进来。身体似乎没有那么痛了,她想要撑起上半身,左边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她咬紧牙关,还是颤颤巍巍地坐起了身子。

环顾四周,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她身上穿着简单的纯白短袖和一个宽松舒适的黑色短裤,左胸旁上有一个名牌,写着她的名字。

之前那身黑色的衣服去哪里了?

她艰难地下了床,忍着疼痛走到了衣柜旁,拉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两排衣服,一排白色短袖,一排黑色短裤,她这才看到原来短袖的背面是有图案的,红色的复杂花纹,和当时那身黑色衣服上的是一样的。

她又走到梳妆台旁,镜子里的她还是那副死样子,不过多了一个黑色的眼罩,她刚想掀起眼罩。

“你醒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安野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身去,便看到了那个叫苏在的男人,和她一样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短裤,她警惕地看着他。

“你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

“跟你没关系,出去。”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叫你出去!”

苏在大步跨了过来,二话没说将她搂起来往屋外走。

“放开我。”

安野激烈地挣扎,肩膀和胳膊上的伤口都崩开了。

苏在见状不妙,擒住了安野的手腕,一只手将她的手腕锁死在了她的后背,“不要乱动。”

“放我下来!”

安野一口咬在苏在的肩膀上,不肯松口,口腔里充满了鲜血的味道,苏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屋外面很亮,苏在的白色短袖肩膀处有了几点血花。

“有血的味道。”

安野松开了嘴。

“当然,你伤口裂开了。”

“不是,从那边传来的。”安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门,“你闻不到吗?”

她的嘴唇被苏在的血染红,愈发显得她像一个恶魔。

“糟了!”苏在暗暗一句,随后大喊道:“万潼!醒醒!连晓晓出事了!”

“万潼!”

他一边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一边抱着安野跑向那个门,到了门前,收着劲出踹在门上,“连晓晓!说话!”

万潼头发乱糟糟两眼都还没完全睁开就踉踉跄跄跑了过来,“怎么了!”

过来的是那个聒噪男,原来他叫万潼。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万潼看着锁住安野两只手,还把她锢在怀里的苏在。

“连晓晓洗澡洗多久了!”苏在问道。

“没、、没多久啊!到底怎么了?”万潼脑子终于转过弯来,“难道……”

“这丫头!”

万潼上去就要砸门,苏在先他一步,一脚踹在门把上,“咚”地一声巨响,门直接飞了出去,砸在了对面的墙上。万潼急忙冲了进去,只见浴室门口已经有粉红色的血水溢了出来,万潼跑过去,用身体使尽全力撞了三下,浴室的门被撞开了,一股热气混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骂骂咧咧地跑了进去,地上都是被水稀释的粉红色的血液,连晓晓闭着眼睛,一只手没入浴池,将里面的水染红。

“妈的,这丫头是真疯了!”

“放我下来。”安野平静地说道。

“不行。”苏在不容置疑道。

安野动了动手腕,还是无法摆脱苏在的手掌。

万潼从口袋里掏出纱布按在了连晓晓的伤口上,将她从浴缸里刨出来,急急忙忙向外面跑去,苏在托抱着安野紧随其后。

连晓晓被放在了沙发上,万潼二话不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堆东西,开始缝合伤口,还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连晓晓,能听到我说话吗?连晓晓?”

“连晓晓!”

“让我死。”连晓晓弱弱地说道。

万潼松了一口气,还好发现的早,还好发现的早,出血量没有那么多。

冷汗过后他生气地想要拍一下连晓晓的额头,手到抬起来了还是忍住了,骂道:“你是疯了吗!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我想死。”真心实意带着祈求的语气。

“等我死了你再死吧!不然你死一次我救你一次!”万潼吼道。

安野注意到那个女孩脖子上也缠着一块纱布,“她若真想死,为何不让她死?”

一低头,恰与苏在的目光对峙在一起,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苏在沉着眼睛,安野则没有任何感情地对看过去。正因为没有感情毫无波澜,反而更像是**裸地挑衅。

“你说的是人话吗!”万潼扭头瞪向安野,眼睛里都是愤怒,语气里都是责备。

“你不是很烦救她吗?”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安野审视着万潼脸上的表情,“我说错什么了?”

“我为什么要救她呢?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还要回答你吗?”万潼不耐烦地说道。

“你能看着别人在你面前死去吗?”苏在忽然出声。

“我能。”安野没有任何犹豫回答,甚至,她亲手杀过人,就在来这里之前,就算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不重要,流出来的温热的鲜血不会骗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万潼的声音不由自主拔高了,“你在装坏吗?”

苏在反而没说什么,只是将安野放在了沙发上,拿起了药膏和纱布。

安野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倾,很抗拒苏在,“不需要。”

苏在可不管安野的想法,他抓住安野的肩膀,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有力道,安野被他按在沙发上,肩膀传来清晰的痛感。

安野动了动,发现根本动不了,“你力气未免太大了。”

她看到自己两只手腕上都浮起了红色的血印子,那是苏在留下的。

苏在俯下身子,用剪刀剪开了安野肩膀上的衣服,开始为她换药、包扎,安野也识趣地没有在做无用功。

在安野病态白的衬托下,苏在小麦色的肤色是那么的扎眼。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安野突然问道。

“不知道,醒来就是这样了。”

苏在的体温很高,每一次肌肤的触碰,安野的皮肤都像着了火一般,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这个叫苏在的男人。

“你倒是一点都不好奇自己在哪里。”苏在戏谑道。

“好奇,我只是先问了更想知道的而已。”安野淡淡答道。

“你有什么记忆吗?”一旁的万潼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在哪里这个话题暂时揭过了刚才的不悦,让他们短暂有了共同的目标。

“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安野道。

这是最烦人的,从一醒来,时时刻刻都有一种没有边际的落寞感想要将她吞没,她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她想不起来。

“啊,还没有彼此介绍,我叫万潼,我零星能想起几个画面,我推断、、我应该是个医生。”万潼伸出了手,“虽然你性格看着很糟糕,但还是认识一下吧。”

安野没有伸手,“安野。”

万潼白了一眼安野,收起了自己的手,“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这句话刚落下,面前的墙忽然出现了一扇门,“咔哒”一声,它被人从另外一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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