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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章 第四章 政变

一些被苏仁打败的残部投靠了明朝,他们尽力在明朝上下把苏仁描绘成一个恶魔,因为苏仁和明朝恩怨深重,明朝很快受到怂恿,再次对草原用兵。苏仁为此十分恼火——他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草原早日得到安宁,偏有一些人只想着赢,只要自己能赢,谁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苏仁把汗廷的军队交给他的爱子□□,让他保卫汗廷,然后回自己的部族,和弟弟商议调动他的兵马。他临走之前,夫人送给他一件冬衣,苏仁有点惊讶,他三年多没回过家了,也没有妻妾在身旁,对这种女人式的关心,有点疏远了。不过他立刻想起的不是这位夫人此刻在想什么,而是他的二十八个妻子,以及那个隐藏在他心底的,最喜欢给他做衣服的女人。他接受了夫人的礼物,并没有特别的感谢,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就上马走了。

明朝军队来势汹汹,草原上流言四起,刚刚稳定的局势又开始动摇。夫人带着孩子跟着□□几次转移,她又开始提心吊胆。而苏仁这个时候明白,想平息流言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取得胜利。

在苏仁的调度下,各部百姓快速转移,让出了明军进军的通道,又通过散布情报,有意泄露夫人和孩子的位置,明朝军队长驱直入,到了漠北草原上。苏赫巴图的部队突然出现截断后路,□□的部队迎头痛击,明军大乱。

主力溃败以后,在苏仁的授意下,苏赫巴图放开通道,驱赶明军迅速逃跑,没有进行大规模歼灭战,这样可以避免消耗自己有限的兵力,又可以减少和明朝军民之间的仇恨,缩短战争打搅百姓的时间。这一仗新生的汗廷名声大震,而两位叔王功绩和英名也传播开来。看到两位叔王对汗廷如此鼎力的拱卫,一些动了活动心思的远支皇族也纷纷遣使道贺。

苏仁回到汗廷的时候,觉得大局已经比较稳定,就把妻儿都带回来了。和苏仁的感受不一样,夫人在战争结束后惊魂初定,听说苏仁回来了,就急急忙忙地迎接。小皇子见到苏仁骑着马向他飞奔而来,夫人担心孩子紧随其后。孩子的马跑得太快了,几乎和苏仁迎面撞上,苏仁的两个年轻儿子上前停住马,大声问:“小东西,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苏仁在一旁制止:“这是咱们的小皇子,很快会成为可汗,你们俩怎么叫人家小东西?”说完他下了马,把孩子抱下来,这时候夫人也到了,看到列队在前的苏仁的一大家人,她一下子窘迫了。

苏仁率领全家人给夫人和小皇子行礼,夫人故作镇定的接受了。战胜明朝之后,夫人和小皇子已经立住了脚,他们按照苏仁的计划,正式建立汗廷,小皇子登基称汗,夫人成为皇后。

苏仁留在自己的营地里,多数时候都是两位最年长的妻子娅伦和萨穆尔陪着他,随着年龄增长,地位提升,理解自己一生艰辛的女人显得弥足珍贵。娅伦现在是正妻,他们后来又有了一个儿子,已经八岁了。萨穆尔夫人在儿子回归丈夫帐下之后,也回来了。她并不是不爱苏仁,但她只是个牧羊人家供给婢女出身,所以过去一直避免往出身高贵的夫人面前凑,从年轻的时候,她就知道不要索取得太多,不要指望得太多,她也一直培养儿子要靠自己,即使不是王子,也能成为出色的人。她回来以后,和苏仁仍然不是很亲密,但一起经历过的人生风雨让他们的感情好了很多,她也又有了一个儿子。

苏仁现在一共有三十八个儿子,和三十四个女儿。他孩子分成两个年龄层,一部分是他年轻的时候,夫人们通过抽箭过来陪他的时候出生的,这些孩子如今最小的也成年了。还有一部分,是他到汗廷服务以后,有一段时间生活还算安宁,他觉得亏欠夫人们,一心要补偿她们,另外也是希望夫人们晚年不要孤苦无依,所以尽可能让每位夫人都有生养,这一拨孩子都还小。

汗廷初定,有很多事情要忙,苏仁往返于汗廷和家之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一切在他看来都没什么问题。大部分军政问题都由他决定和部署,成年的儿子们都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成了得力的助手,但他也会把各种问题都汇报给可汗和皇后,尤其是年幼的可汗。

他很认真地和孩子讨论军国大事,每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清楚,然后听他的想法。孩子的想法往往天真可爱,又漏洞百出,苏仁就把他想法中的毛病,一个一个指出来,然后告诉他解决的办法。他做这件事特别耐心,小孩子也特别懂事,而且很喜欢和叔王聊天。

皇后坐在一旁,看着苏仁半跪在可汗面前,微微含笑跟可汗说这个,说那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有时候,她会打断孩子幼稚的问答。苏仁就制止她:“你听他说!他越来越懂事了!”每到这个时候,皇后就会生出一点依恋,她觉得这个场景更像一位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儿子,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父亲吗?她问自己,而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这孩子的母亲,每次想到这个关系,她就不自觉地脸红。

苏仁的地位和威望日益提升,又有些闲人想起苏仁爱慕女色,就送给他年轻姑娘,他一般都婉拒,实在不好拒绝的,就许配给自己的成年儿子,这一切都被皇后看在眼里。

皇后仍然每天给可汗蹭后背,孩子的后背已经直了很多了,他们在这个时候,也聊天,聊的内容就是:叔王又跟你说了什么?叔王今天又教了你什么?叔王表扬你了吗?叔王批评你了吗?叔王带你骑马了吗?叔王带你见了谁吗?聊到孩子秘密糊糊地睡着了,皇后就暗自忧伤起来。

苏仁最年轻的夫人吉雅生了个儿子,诸王和群臣都去道贺,场面十分热闹,皇后也备了礼让人送过去,却暗自坐在帐中伤心。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可汗从马上摔下来了,皇后连忙去处理。可汗一只胳膊轻度骨折,医生给正了骨,需要养几天。苏仁家里有点忙乱,得到消息,听说已经处理好了,就没有立刻过来看他们。皇后独自处理政务,却被大臣刁难,这个时候传来远方战火又起的消息。苏仁接到战报,就赶快到汗帐中议事,皇后也过来陪着,处理好各种问题之后,天色已晚,他就在汗廷的行营里休息。

晚上,忽然听见皇后和可汗的帐中传来吵闹声,他赶紧过去看。皇后给可汗蹭背,可汗因为手臂疼,就“哎呦,哎呦”地叫。

“叫什么叫?”皇后骂道,“没听你叔王说嘛?你要勇敢,要坚强,你要以汗廷为重!你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一点小事又哭又叫的,有什么出息?”

苏仁进来,制止她说:“别这样,孩子小呢!又刚受了伤,还没好呢!”他转而问孩子:“哪疼啊?我看看你的胳臂?”

“哼!您也知道孩子受伤了,您也知道他还小!”皇后坐在一边气冲冲地说。

“您这是冲他呀?还冲我?”苏仁问,“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大声骂孩子,不要大声争吵,现在你是皇后,周围的眼睛都看着你,一点不正常的动静,就会谣言四起!”

“是,您对,您都对!您都是为了汗廷,您就拿我们当摆设吧!”皇后把给可汗蹭背的银碗一扔,哭着跑出去了。苏仁捡起那只银碗,半边都已经磨穿了。

他赶紧追出去。在帐车的台阶下,苏仁拦住痛哭的皇后,把拉到阴影处。“这是怎么了?那么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小规模的叛乱。”

“叔王!”皇后哭着说,“在您的心里只有汗国的军政大事吗?我们孤儿寡母不过就是您处理军政的一个幌子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从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你冷静一点,不要让人听见你这样哭!”

“叔王!我是个女人,我不是给您冲锋陷阵的将军!我难受,我就是想哭!”皇后一下扑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

苏仁突然明白了,皇后爱上他了!他摇摇头:“是你说的吧?让我不许打你的主意?”

皇后收住哭泣,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放声大哭。苏仁无奈地抱住她,轻声说:“小点声啊!小点声!”

皇后扑到在摄政王怀里那件事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汗廷看上去一切如常,摄政王忙里忙外,皇后却漫不经心。皇后的一个侍卫白斯楞跟她走得很近,这个人对皇后百依百顺,对摄政王却颇有微词。

苏赫巴图到汗廷来拜望,看出点端倪。他陪着哥哥一起在外面散步:“大哥,您跟皇后有什么问题吗?”

“哼!什么问题?”苏仁冷笑了一下,“女人的问题呗!”

“皇后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十七岁吧?”

“太年轻了!”

“是呀!年轻女人就是很麻烦!”

“不,我是说,她控制朝局的能力一定很差。”苏赫巴图严肃地说,“哥,你想过没有,你一直没有全面控制汗廷的意思,所以现在本部正在重新振兴,振兴起来的力量,是围拢在可汗和皇后周围的,如果皇后这个时候跟您翻脸,我们两大部族就难以保持和睦。更别提通力合作了。那个白斯楞在您看来只是个不成器的奴才,但是他传出去的流言,会让下层的将士和百姓发生摩擦,互不相让。”

“那你的建议呢?”苏仁微微皱眉。

“我建议您把汗廷全面控制住,变成一个集团,这孤儿寡母,没有您本来就控制不住局势。”苏赫巴图说。

“可汗现在还小,他长大了怎么办?”苏仁问。

“可汗长大,还有好多年,我们在这些年中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您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不用想那个!可汗亲政至少需要十年,我们能不能平安度过这十年,这个事不一定啊!”

“明白!那你希望我来硬的呀,还是来软的呀?”苏仁看着弟弟笑了。

苏赫巴图也笑了:“这个我不管,您反正名声不好,男人嘛,自己不为难就行!”

“我名声不好吗?皇后说我的名声特别好哎!”苏仁笑道。按照草原古老地传统,一个男人拥有众多的妻儿,并且能把他们组织好,共同养育整个家族,还能拱卫家主,这才是草原上最优秀的男人。就像马群里的儿马,是马群之王。如今草原七零八落,很少还有人能养育众多的妻儿,有些有钱有势的人妻儿虽多,但少不得是欺男霸女,苏仁跟他们不一样。苏仁庞大的家族如今井井有条,众多的妻子都得到他的关照和保护,妻子儿女们也各司其职,都对家族有所贡献,这是草原游猎时代,男人面对猛兽、战争和天灾的风险,形成女众男寡的局面时,曾经常见的家族形式。到了苏仁的时代,能把一个有三十多个妻子的家族经营出这种气象的,已经十分罕见。

“真的!你不信呀?她说的,老人们说,男人就应该活成我这样!”苏仁半认真半打趣地跟弟弟说。无论他当年多么爱子瑛,在众人眼里,那就是他因为跟父亲争夺一个半老的侧妃抛弃家国,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让他的心隐隐作痛;对不起妻儿,也确实让他觉得愧疚;这些年,王公贵族们以为他贪好女色的人还是很多,理解他的人很少。所以皇后说的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者、智者们的看法还真是让他挺感动的。

“好好好!这话我还真信!”苏赫巴图忍俊不禁。

苏仁和弟弟分开以后,就来到皇后的大帐,白斯楞正在给皇后揉肩。苏仁轻声说:“你先出去!”

白斯楞谄媚地笑了一下出去了。他一出门就发出“啊”的一声,然后就没声了。皇后吃了一惊,看着苏仁什么也没敢问。苏仁说:“我记得您说过,想调动我的军队是吧?”

皇后怔怔地看着苏仁不知道如何作答。

苏仁冷笑了一下说:“那我也有个条件……”他停了一会儿,看见皇后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我老婆孩子都可以调用我的军队!不过每个人的权限不太一样,这事我说了算!”苏仁说。

皇后惊诧了一个瞬间,然后露出一点心酸又克制地笑容,为了掩饰,她还歪过头去。苏仁转过身往外走,轻声说:“我今天晚上来找您!”

“叔王!”皇后轻声叫住他,“我会为您准备好一切,恭候您的到来!”看着苏仁高山一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皇后掩面哭了,但哭泣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天谁也没有发现,宫廷里发生了一场政变,摄政王彻底控制了皇宫中所有的权力,近卫们没有任何异议,远方的诸王都不觉得有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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