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风阁里,人来人往。一位清秀的公子在人群里盼顾着,时而顾目远望,时而徘徊不前。
他为的不是那肌如玉,扶柳腰的花魁,也不是也不是那薄粉面,血气刚的情郎。
少年的目光里透着焦灼,将过路人一瞧再瞧。
“瞧什么瞧!再看把你眼珠子扣出来!”一位吊眉怒目的男子挥袖呵斥道。
少年捏着嗓子抱拳致歉。“对不住对不住!小生无眼,小生无眼!”
男人走远后,少年抹了抹额,露出一块白净的肌肤。
“你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那你可来晚了,诗会呀,很快就要结束了,下次早点来吧。”一位螓首蛾眉的妇人笑道。
少年挥了挥手,“我不是来参加诗会的。”
妇人又问道∶“那可是包了雅间?你是哪位公子呀?”
“京城的姚二公子。”
妇人眉心一蹙,“姚二公子,没听说过啊……”
那少年清了清嗓子又道,“那当然了,我本来就没有定下包间,我是魏二公子的幕客,魏公子的幕客也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打听的?”
妇人连忙歉身,将少年迎了进去。
“哎呦,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请进请进。”
少年拂袖扬长而去,嘴角微微上挑,有些得意。
因为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沈明珣。
诗会还未散,一条织金的彩绸从酒楼的门前直铺至高台上。沈明珣步过彩绸铺过的檀桥,一抬头,便望见牡丹花样式的台子上有舞女手执红缎,素手轻捻,满臂金玉晃荡。
红缎扯落,在空中扬起漫天花瓣。击鼓传笙,萧音袅袅,一道婉转悠扬的声音透过金纱垂幔传来。
“雅客云集,墨心中胸臆。展幕望阙,诗有篇者,赵阑珊。”
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呼声,在人群的簇拥之中有一位簪花红裙的少女走上了牡丹台。
舞女将一朵牡丹花放在她的手心里,那红衣少女含羞笑着,眼中灯影错落。
灯光辉映下,女子眉如翠羽,俏丽若三春之桃,乌黑的青丝垂落在手心里的那朵牡丹花上,人似牡丹胜三分。
真是好一个美人啊,沈明珣暗自叹道。
“持牡丹花者,入上座,赐千山墨宝一套。”
千山墨宝是千山书院的引荐之物,只有拿到千山墨宝的人才能有入千山书院。
千山书院本是世家之族为其子弟设立的开堂讲学之地,后来名声越来越大,甚至大过了官家在宫内设立的学堂。
有许多小士族为了自抬门楣,穷尽一生,汲汲营营,为求墨宝竟不惜千金散尽。
起初千山诗会的确是为了推贤举才而办立,所选之人不论贫贵,只要文采过人,无不录用。
一盘珍馐摆到了台面上,初尝齿颊留香,一旦放久了,便不可休止的毁坏下去,再看时外表一如往日鲜艳令人垂涎欲滴,可你要是用食箸扒开了往里瞧一瞧,哪里还有什么玉盘珍羞在?一骨碌望进去,只能看见鱼馁肉败,黑水滋啦啦喷落一地。
千山诗会便是如此,随着世家盘踞,它也逐渐沦为了世家子弟们自演自娱、拿腔捏调的玩乐之地。
再到后来,被有心之人利用,朝无辜少女抛去诱饵,误人清白。这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情,原先还能听见民间几句传言,说这诗会是穷山恶虎,普通人去了只会被吞皮剥骨。
可有钱能使鬼推磨,渐渐的,那些声音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随着这些声音消失的,还有那些被选上台的女子们。
漫天金色纱帘垂下,那位女子被层层叠叠的幕影隔绝在众人眼前,台下之人无不艳羡,只有沈明珣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
丝竹声声,一位舞女从天而降,洒落满地金光,台下的人群又开始熙熙攘攘地朝楼上看台走去。
人群分分合合,沈明珣三步并作两步抬起胳膊挤进人堆里,好不容易来到了二楼。
真是摩肩接踵。
沈明珣抱怨道。
楼上视野开阔,将牡丹台的风景一览无余。沈明珣的目光从人群里扫视过去,却一直没有看见沈云初的身影。
难道说她没有来赴会吗?
沈明珣一边疑惑着,一边往栏台旁的人群里挤。
忽的,有人踩掉了她的鞋子,她感觉脚下一绊,连带着整个人仰面扑摔在地板上。
等沈明珣站起来后还想往里挤时,她的眼前早已是人山人海了。
她只好有些落寞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阁楼深处走去。
蓦然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了沈明珣的肩上。
那女子生得妩媚,薄而窄的眼皮含着是初春料峭,又带了些隔着朦雾薄纱的旖旎风情。
酥红色的指尖轻轻捻过衣襟上的绣线,竟是这般**,似将她的七情六欲似要一并勾走。她仰起脸,娇滴滴地靠在沈明珣的肩头。“公子,可是摔疼了?”
沈明珣扭头按住女子的手,然后缓缓地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挪了下去。
沈明珣轻咳几声,装的像个柔弱书生。“姑娘,我是来找同窗的。”
那女子幽幽低下头,雪白的双臂顺着沈明珣的腰带往上攀,声音魅惑至极:“公子,不如与我同窗而眠,一枕忘忧。”
她轻轻翻动着沈明珣的衣襟,然后背过身来,站在沈明珣的面前。
“公子……”
却不曾想这一声“公子”不仅叫得沈明珣心尖一颤,还叫进了对面屋内贵公子的心里。
那为首的站出来,面若冠玉,一身朱红锦袍,眼神却如毒蛇般不停地在沈明珣腰间游走。
沈明珣腰间的一根缥青色的腰带上除了随身的荷包别无其他。
连一块腰牌都没有。
原来是个没头没脸的庶民。
他轻哼一声,阴狠的目光从沈明珣的身上缓缓移动到身旁女子的身上,随后嘴角勾一抹邪恶的笑意,玩味般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
那朱红锦袍的少年又拱了拱手,想邀女子共饮。
“姑娘生得这般容貌,只委身于这雅风阁,岂不是可惜。”
女子秀眉一蹙,眼睛里装的是一汪碧澄的清水,让人怜意顿生。
“公子……奴家二八年华,原是京城女,被奸人所害,累及自身,不得不委身于这浮世红尘……”
话音刚落,女子又娇滴滴地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那泪珠挂在眼角,犹如稀世的宝石,周遭的人听过后恨不得一把将她捧在手心里。
红袍男子靠了上去,搂住女子的腰往屋内走,边走边哄道:“姑娘,你一哭本公子可就心疼了,有什么委屈,都告诉魏某,没准魏某能为姑娘排解一二。”
沈明珣看着二人越走越远,心想总算是清净了许多,可还没走出这回廊,便听见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一回头便看见几位身着华贵的少年慢慢朝那女子靠过去,拖着女子往屋里拽。
女子被男人们牢牢掴住,纤细的手臂上猩红一片。
他们强迫那位女子要做床上客,女子不从,他们便要撕碎了她的衣襟,视其为掌中之物。
那女子柔柔弱弱地倒在地上,拼死护住自己的清白,仓促间向沈明珣投来一个悲凉的目光。
“公子……救我!”那女子身形颤抖,不停地呜咽。
声音如孤鹤泣啼穿过回廊,路过的妇人单单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不管不顾。
毕竟来这楼里的,不是贵人便是富商,明明是自己想要攀高枝,寻什么清白?
妇人撇了撇嘴。
这些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位身披薄纱的女子不忍地问了句:“二当家的,真的不管吗?”
妇人歪着嘴轻哼一声走开了。“里面的爷可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那红衣裳的是魏鑫,皇亲国戚,你可担待着起?那其余的,又都是些世家子弟,更不必说了,今日之事,你权当不知道,倘若她把这几位爷伺候好了,我有的是赏!”
沈明珣踌躇了许久,论武力,她比不过五个男人,论地位,她在京城里属实排不上号。
可……自己真的能袖手旁观吗?
光天化日之下,一群男人逼迫一个女人就范,实在是恶心至极。
沈明珣咽了咽口水,她攥着符纸,握了握拳头,一道金光划过,拍向那红袍男子的双手。
男子踉跄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有道显眼的红痕。
沈明珣一个箭步便推开了人群护在那女子身前。“住手!”
几位少年却更加肆意妄为,将手腕扭得“嘎吱”作响。
为首的红袍男子发话了。“刚刚那个什么赵阑珊跑了,老子正有气呢!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那个红袍男子伸手抓住沈明珣的脖颈提溜起来,嘲笑般地往旁边一撇:“不自量力。”
随后又道:“谢兄我看这厮长得细皮嫩肉,不如交与你罢调教一二。”
姓谢那个人兽性大发,托着沈明珣的腰肢就要往身下压。沈明珣感觉腰间一凉,裤带一根根断裂开来,弹在她的小腹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她也伸出手抠着姓谢的眼珠子,然后往裆下猛地一踹。
压在身上的人一蹦三尺高,捂着裆往后一仰。“哎呦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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