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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妥妥,你居然要结婚了?”

“差不多。”方妥妥的视线一刻未离电脑屏幕,平淡地补充道,“还有回去上班。”

“虽说你们豪门联姻的事屡见不鲜,但是既然要结婚,你不应该先考虑我吗?”丁浩森的语气半真半假。

这位仁兄曾追求她未遂最后变成了“好姐妹”。

毕业后,他成立了不卡文影视传媒公司,并向她这个网络写手抛来了橄榄枝,就这样方妥妥逐渐成为一名编剧。

至于为什么以「不卡文」这么一个猎奇的名字作为公司名称。

丁浩森表示他是为了展示公司的独特之处:重编剧、轻导演和演员。

在这样一个利她的公司里,就算干到退休年纪也有可能。

但奈何有些人一出生就背负了重大使命,方妥妥就拥有一款令人钦慕的“再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开挂人生。

虽说做了三年的编剧,她不可谓不尽心尽力、敢闯敢拼,尝试各类的电视剧和综艺的剧本编写工作,但是目前的成绩仍然只是不温不火,跟之前无远弗届的野心比,还差一大截,让她倍感挫败。

不过,方妥妥很能自我开解。

她是喜欢写作,但不是非得当编剧不可,可以继续做回她的网络作家。一台电脑和一个键盘搞定的事,没必要去触父母的逆鳞。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疯狂地交接手上的各个项目。

“我对你没感觉。”

“对你那个联姻对象就有感觉?”丁浩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跟他亲过。”方妥妥个性直率,出言常以使他人震惊为乐子,“准确来说,算是他半强迫。”

终于舍得抬头看丁老板一眼,只见他一脸惊愕,她很满意这个效果,接着道:“简而言之,就是他亲了我,我没有很抗拒,甚至事后感觉还不错,他说这是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下去的证据。我觉得不无道理。”

方妥妥边说边把笔电装进包里,下午还有一个剧本围读,这部剧是她在职期间最后一个需要跟组的项目。

“果然很霸总。”丁浩森脑子灵机一动,“你剧本里那些霸道总裁的雏形,不会就是你未婚夫吧?”

“怎么会……”

“比如这个《白马公主》?”他信手翻了翻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剧本。

方妥妥顿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不是,男主的原型是我一个……明恋对象。”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果然,老板在后面不依不舍地追问后来的故事。

“暧昧更多吧。”方妥妥总结陈词后,火速逃离办公室。

坦白地说,在她心里算暧昧,在言虽心里应该是渡劫才对。

会议室已经布置好了,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边等着大家陆续到齐,一边打开笔电奋笔疾书。

很奇怪,还很少有演员在剧未开拍前,就有对台词有这么多的改编要求。

一般在开拍的时候,大家才会迸发出许多新的点子,然后配合导演、演员,再修改、润色。

她有种学生时代在改自己毕业论文的错觉。

男主角的台词在电子稿上做了大量的批注,甚至偶尔笔误的几个错别字和点错的标点,也被对方细致地标注出来。

“必定是个无比龟毛的人。”方妥妥咬牙切齿地想。

她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恍若进入无人之境,还是邻座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才意识到围读仪式开始了。

会议室不大,长方形的会议桌坐满了人,外围也坐着密密麻麻的配角等人。

看着大家都正襟危坐,而她还大剌剌地敲击着键盘,一些纸质材料也被她无意间弄得很乱……方妥妥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赶紧合上电脑,把散落在桌子上的纸张合拢到她这边。

有一张纸因她的大幅度动作,反而飘到了更远处。她起身够,仍然很吃力。

正当她疑惑,坐在那边的人,眼见儿怎么这么差的时候。对方终于懒洋洋地施以援手,好奇心驱使她沿着那只手往上瞥了过去。

四目相接,在空气中轻轻碰撞了一个回合后,方妥妥率先收回了视线。

-见鬼了,怎么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他在这儿做什么?

……

方妥妥跌坐回座椅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子了,方妥妥机械地整理完手上的材料,再次看到那个方向。如果说刚刚还有一丝虚幻,那现在男人正前方的座位牌上,赫然写着的“言虽”二字,已经足够把她拉回现实。

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往事顺势浮现。

尽管学生时代很多事的细节趋于模糊,但有件事始终如一,他还是帅的,甚至更帅了。——方妥妥对自己的第一反应鄙夷不已,当年追爱的“苦”她是一点儿没想起来,如今再次见面,她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他那张脸……

比起高中生时的青涩和过于干瘦,现在的言虽,被赋予了更多的男性魅力与力量,轮廓分明,下颌线精致优美,宛若雕刻,眼睛深邃有神。

刚刚匆匆一瞥……好吧,她承认,心跳加快了几分。

还好正在发言的人很健谈,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追忆完往事,开始考虑现在——她是一个快结婚的女人。至于为什么还能对初恋有这么多肖想,她只能归结于人类对一切美好的人或物,充满本能的向往。

很快到她发言了。

“大家好,我叫方妥妥,是《白马公主》这部剧的编剧,很高兴认识大家,也很期待接下来三个多月的合作……”

方妥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台下的观众,显然大家还没有从上一个枯燥的发言中回过神来,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讲一些俏皮话逗大家开心,实则并不完全如此——她是想在幽默逗趣的氛围中,高效简洁地输出“自己可以为大家做什么,大家如何配合她的行事风格和节奏”。

但这次她有点心虚,尤其是目光落到言虽那个位置时。

主观上,她不会把自己的私生活代入到作品中,但是这次她严重卡文,于是就走了点捷径——没有比贴合实际的原型创作更能有效缓解卡文了,这就好比一个就地取材的厨子。另外,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想要怀念一下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比如初恋对象。

她私心满满,写了很多自己当年追求言虽的细节以及对方的反应。虽说不至于一模一样,但知道一点内情的人,只要看前几集剧本,就会知道她写的是谁。

言虽作为最紧密相连的当事人之一……她已经不敢往下面想了。

轻则他会道德上强烈谴责她——当年那么霍霍他还不够,还要出书、出剧;重则这算侵权,虽说取证有难度,但他还是可以告她,没有经过他本人授权,就把他们的故事搬上了银幕。

要是他再小人一点,说不定会想办法告诉她的未婚夫?

话说舞到正主面前,再糟糕,不过如此了吧。

方妥妥今天实在没有心情给自己树立一个风趣的人设了,只在讲话快结束时,飞快地报了一串数字,是她的手机号码。

坐在下面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掏出手机,输进通讯录中,她还贴心地加了一句,“微信同手机号哦。”

她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坐下。

言虽开口了:“方老师。”

“嗯?”方妥妥条件反射般掰直刚松懈下来的腰背,视线不得已再次投射到他身上,“……言老师?”

他们这个行业,为了称呼方便且以示尊重,“老师”成为一个统一而得体的称呼,但是这两个字从他们两个口中蹦出来,互相称呼对方时,方妥妥只觉得脊背发凉。

言虽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容:“刚刚那串数字报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记下。”

方妥妥下意识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啊,是她草木皆兵了,“你可以找旁边的人要一下。”

言虽好像并不认同她的解决方案:“请问q.q也是同号吗?”

“q.q?”方妥妥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这个八百年未用过的社交软件,她隐约记得微信是有用q.q账号搜索用户的功能,“……是吧。”

“我好像没有你的q.q号了,”言虽拿出手机,像模像样地翻找了半天,“你把我删了吗?”

可能是出于文字工作者的敏感,方妥妥很快从两个“了”中品出了宣战的意味。

坐在一旁的众人也不遑多让——正当她以为是自己想多时,他们在下面展开了小声地议论,离她手边最近的一个声音传到她的耳中:言老师和方编剧是不是早就认识啊?现在哪个打工人还用q.q,除非——

不知道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神经被绷得很紧,后面的话被自动消音了;还是因为偷听别人讲话很不道德,她没有再注意听了。

下一个发言者已经握着话筒,跃跃欲试。

方妥妥不想耽误在座各位的时间,更不想坐以待毙,成为话题的中心,她很公正地开口道:“大家有任何疑问,散会后,欢迎留下来跟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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