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默在一旁欣赏了一阵，又驱马靠近铁弗珠：“不愧是铁弗部的大居次，草原上的花、夜空上的星都不及你万分之一。”
铁弗珠冷淡点头：“左屠耆王谬赞了。”
独孤默似是不在意，又道：“听闻居次芳龄已有十四，却不曾定婚约?”
“是。”
“那居次觉得我如何?”
询问未婚女子姻亲情况，已属失礼。而独孤默的第二个问题更露骨直接。
铁弗珠脸色愈发冰冷：“婚姻非儿戏，我如何能定?”
“为何不能定?”独孤默弯腰，低头凑近铁弗珠，“孤是左屠耆王，又有单于宠爱，还有比孤更好的人选吗？”
铁弗珠的眉头拧得更紧，驱马跑离。
她的声音随风传入独孤默耳中：“乾人有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一旁的僮仆靠近独孤默，面容阴翳：“殿下，铁弗部的大居次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为何不直接……”
未尽之意，人尽皆知。
独孤默只是看着远方的那抹艳红色，双眼微眯：“良马往往难以驯服，性烈非常。女人也是如此。太容易得到，往往无趣。”
后来，独孤默又多次相邀，铁弗珠却是置若罔闻。
如此冷待，任谁都没了耐心。更何况，独孤默也是左屠耆王，不是一般人。
时值九月，乌丹要举行狼神祭。既是求来年能风调雨顺、牛羊成群的时候，也是乌丹未婚男女彼此互通心意、共同游玩的日子。
当天，铁弗珠携侍女一同外出游玩。她虽然贵为铁弗部的大居次，但常年待在铁弗部的封地，未曾领略过乌丹王城狼神祭的风采。
当天夜里，酒楼宾朋满座，丝竹悠扬，散入风中。随处可见少男少女身着华丽衣裙，或挽臂同行，或钻入酒楼，踏着音乐欢快的拍子，来上一场即兴舞蹈。灯火四起，亮如白昼，整座城都沉醉在这场狂欢里。
铁弗珠皱了许久的眉毛也逐渐舒展开。她让随行的侍女去为她买一份炙羊肉后，又逛到了一个饰品摊子前，买下好几支金簪和手环。
摊主见她出手阔绰，又极力向她推销一支银簪。
“瞧瞧这支银簪吧，美丽的姑娘！这是乾人的如意簪，可保吉祥如意！看看这翡翠宝石，和你一样高贵！”
铁弗珠凝眸，正要拒绝。一只手却从她身旁穿过，拿起这支银簪，插在她发间。
她回头一看，来人正是独孤默。
独孤默似乎在认真欣赏眼前的美人，发出一声感叹：“这支银簪让你宛若暗夜中的冷月，高贵出尘！市贾，这支簪子价值几何？”
摊主大喜，正欲报价，铁弗珠开口了：“左屠耆王，我倒觉得这支银簪过于素净了，并不适合我。您也不必破费了。”她的声音好似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分外寒凉。
摊主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也不敢出声。
独孤默仍是笑吟吟的：“不喜欢就不喜欢，那孤就不买了。”
话音刚落，他又极其自然地拉过铁弗珠，道：“孤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饰品铺子，做工精良。孤带居次前去一观。”
铁弗珠想要拒绝，却感觉一阵冰凉且带有鳞片的触感，从被独孤默抓住的那只手传来。
她看向独孤默，又惊又怒。
她想开口呵斥，手腕处一阵刺痛传来，便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在独孤默怀里。
她大意了，竟忘了独孤默是个魂者。
两人距离本就极近，一时无人发现不对。
独孤默拉着铁弗珠走进了一家药铺。大堂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病人，伙计正闲站着，一眼瞅到独孤默后，连忙把人迎进来，给他开了后院的门。
独孤默踢开房门，急着想和铁弗珠春风一度。
铁弗珠怒骂：“我是铁弗部的大居次！你这般作为，不怕引来铁弗部的报复吗？”
独孤默嗤笑：“孤如何会怕?谁不知道，孤是下一任单于。你铁弗部，到底还要捧着孤！”
铁弗珠感到绝望。她闭上双眼，不去看独孤默。
这时，门被人敲响，声音急躁不停。
独孤默被扰了好事，停下动作，声音低沉阴狠：“什么事？！”
伙计的声音在发抖：“单于幕、幕府来人了，说来查账。”
“孤之前派人不是打点过了吗？”
“是、是二王子带人来的。”
独孤默眼色一沉：“那你们也做好了账本，给他们看！”
“他，他们还说，殿下您也在这，要，要见您。”
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大王兄，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何不出来啊？”
下一刻，门被人一脚踹开。
独孤默立刻用锦被盖住了铁弗珠。
二王子独孤萧打量一眼屋内，见独孤默衣衫不整，笑吟吟道：“我道大王兄为何不肯出来见我，原是被美人缠住了。”
“独孤萧，”独孤默脸色愈发阴沉，“谁给你的胆子?！”
独孤萧面不改色：“我也不知谁给大王兄的胆子，私底下做着药材生意就罢了，还不曾交税。”
“那又如何？！”
“父单于的确是疼你，可他也正值壮年啊。他要知道大王兄这么能干，会不会高兴的睡不着啊？”
两人对峙半晌。最终，独孤默妥协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换个地方谈。”
“好。”
铁弗珠在榻上僵躺着，整个人被绝望笼罩。
她一时没有失贞，可独孤默也没有放过她——她听到了那么多消息，独孤默更不会放过她了。
门外有人守着，她一时也逃不出去。
纵是逃了出去，可被人认出来，也是个大麻烦。
这时，门口传来两声闷哼，随即是物体倒地的声音。
有人推开了门。
铁弗珠满心惊惶，不知所措。
“大王兄和二王兄正在议事，居次快走吧。”
声音低沉，给了她安全感。
铁弗珠迅速整理好衣衫，慌忙跑出药铺。
匆忙之间，她只瞥了眼那人面容，是四王子独孤戚。
他低头看着地，面容沉静，莫名地在铁弗珠的心里掀起一点涟漪。
事后，她也担心独孤戚会以此事来要挟她，却不曾想，独孤戚全然装作未曾见过她。
反倒是独孤默找了独孤戚好几次麻烦。
独孤戚虽然和独孤萧站在一起，但独孤萧也不认为为了独孤戚和独孤默掰手腕是值得的。
同时，独孤默还上门向铁弗珠求亲。
看着父亲深不见底的眼，铁弗珠知道，他在思考要不要答应。
毕竟，谁都知道，独孤默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单于。
最后，铁弗珠自己去找了独孤戚。
在王城酒楼的一间包厢里，铁弗珠脸带面纱，不似往日盛装。
而她面前的独孤戚，仍低着头，似是不敢看她。
“左屠耆王那般欺负你，为何不向我求助?”
“此事与居次无关，何必把居次扯进来。”
铁弗珠不做声，只打量着独孤戚。剑眉星目，肤白如玉。
他似乎感受到了铁弗珠的打量，头埋得更低了。
仔细看，他的脸竟还微微透着红。
铁弗珠感到心情舒畅，想到接下来要谈的事，她又脸色凝重。
“独孤戚，你愿意娶我吗？”
写一半写不下去了，不太想把铁弗珠写成反派了。她的骄傲，不应该是因为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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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草原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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