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共开了三间房，许晓冬和白简秋住。两人躺在床上，许晓冬给老婆**心按摩，发现白简秋的腿上被撞得一片青紫，伤痕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许晓冬心疼道。
“怎么这么严重？你等等，我去买瓶红花油给你揉揉。”
“不要去了。”白简秋说道：“你们的药对我来说用途不大，明天就能恢复了。”
“抱歉，把你们牵扯进来了，害得你们遇险。你和陆兄功德积攒够了，要不别管了吧？你们马上就要飞升，千万别出岔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飞升？有没有神仙过来接应一下。”
白简秋茫然地摇摇头，目前什么预兆都没有，他也不清楚要怎么飞升。但他不舍得离开，已经十二月初了，杭州已经入冬，天劫也越来越近，他不放心这个时候离开许晓冬。
飞升象征着别离，而且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
许晓冬也有些心酸，忙转移话题，搂着白简秋问道。
“你说这次是什么妖魔鬼怪？那两个女孩也是被这个东西害的么？跟袭击我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同一个？它到底想干什么啊。”
“多半是妖怪做的，但究竟是不是同一个现在还不好说。晓冬，你没发现么？所有意外都是发生在工厂里面的，离开工厂后就一切正常。”
许晓冬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他差点被墙砖砸、被热米线泼一脸、在洗手间遇到幻觉甚至今晚的车祸，全都是发生在工厂里面的，而且每次都有他的参与，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许晓冬不由得崩溃道。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这样对我？！有你们在也敢如此大胆，连你们都敢挑衅。”
白简秋眉头紧皱，这恰恰证明对方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等级法力也远在他们之上。
“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好的，走邪门歪道的也大有妖怪在。晓冬，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从第一天进入工厂后，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动物或物品，比如对它们不敬。妖怪不一定都是以人类形态活动的，也会变化成其他东西。”
许晓冬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来，犹豫道。
“娇娇那几个女孩算么？那天在饭桌上，我其实是有点厌烦她们的。”
“她们不是妖怪，那天我和陆兄就试探过了。”
“那就真的没有了，我们基本上都在一起……啊！我想起来了，但……不至于吧？！”
“你想到什么了？”
许晓冬挠挠头，说道：“那天从饭店返回工厂后，我不是饿了么，自己去食堂买吃的，我光顾看菜单没看路，不小心撞了一个中年男工人……但我当时就道歉了啊，态度也很诚恳，撞得也不严重，对方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
“对方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
“他穿着蓝色工服，戴着个宽沿帽子，脸被挡住了，眼睛有点红，长相没看清楚……真的不至于吧！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我也立刻道歉了，如果对方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怀恨在心，那戾气也太重了吧，这得多小的心眼才会这样睚眦必报……”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啊？”许晓冬挠挠头，说道：“我说，这人戾气太重了，心眼小。”
“下一句，那个四字成语。”
“……睚眦必报？”
白简秋双眸雪亮，兴奋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幻术、变形、暴雨，等级和法力都远在我们之上，我们才感觉不到它，还这样凶残嗜血……晓冬！你帮大忙了，或许真的是它！”
“不会吧！”许晓冬惊愕道：“你是说睚眦？龙生九子里面的老二睚眦？”
白简秋不置可否，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穿衣服，说道。
“你先睡，我要回工厂一趟，有点事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太晚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陪你去。”
“它已经盯上你了，那里很危险，你不要去了。”
“对啊。”许晓冬说道：“正因为那里太危险，所以你也不要单独去。”
白简秋：“……”
趁白简秋被绕晕的档口，许晓冬重新将他揽入怀中，说道。
“不急这一时半刻，先睡觉，明天大家一起去。”
白简秋眨眨眼，将脸在许晓冬的胸口上蹭了蹭，甜蜜地闭上眼睛。
转天早上，众人在酒店餐厅里吃自助餐，白简秋说了自己的发现，陆弼为难道。
“如果真的是它，事情就难办了。它也算我们的上司，跟上司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
许晓冬担心道：“那怎么办？会影响你们飞升么？裴兄萧兄，你们有什么办法？”
裴问喝着白粥说道：“难办。我们是佛家，他们是道家，不太好插手别家的事情。”
白简秋说道：“不管是哪家，不管它高低贵贱，肆意妄为就是不对，不能坐视不管。你们如果不愿意去的话，我自己去就好了，不会连累大家的。”
许晓冬当即表态道：“我也要去，老婆去哪我去哪。”
陆弼说道：“你们两口子看不起谁，我说不去了么。”
裴问也笑道：“做事要从一而终，半途而废不是修行之人应该干的。既然我们接下任务，肯定要负责到底，否则在佛祖面前也交代不下去。”
萧默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样想的。
黑子说道：“汪！”
事情有了眉目，众人目标一致，顿时士气大涨，退房后再次奔赴工厂。
那只癞蛤蟆昨晚就清醒过来，感觉跟陆弼混太危险容易受伤，已经坚决辞职离开了。
白天厂房开工，外人不让进，几人只得在厂区里四处转悠，观察地形。昨晚的车祸现场已经被清理好了，大卡车被拖走，司机也被送去医院，大路两侧被撞断的树也在进行修整。许晓冬打听了一下，说是那辆卡车刹车失灵导致的，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更大的损失，领导们也不想承担责任，这件事也就不追究了。
许晓冬买了点零食，去男生宿舍探望阿傻，他去的时候阿傻正在吃饭，一碗简单的白水煮挂面，搭配一点榨菜，阿傻却吃得又香又满足，满脸幸福的笑容。
见许晓冬来了，阿傻还将碗举到他嘴边，呵呵傻笑着，示意他也吃点。
许晓冬既感动又心疼，摸摸阿傻的脸，说道。
“我不饿，你自己吃，吃零食不？”
阿傻什么都不懂，却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对他来说，摸脸代表喜欢，打脸代表不喜欢，没有任何复杂情感和利益考量，就是这么简单。阿傻也摸摸许晓冬的脸，又扭头看向白简秋，眼神游移不定，不确定眼前这位帅哥是敌是友。许晓冬说道。
“这是我老婆，老婆你晓得是什么意思不？哎！他的脸不能摸，你可以摸一下他的手。”
白简秋笑着将手伸出来，让阿傻摸了几下，又拆开一袋零食递给对方。
阿傻开心地欢呼起来，立刻将白简秋也当做了自己人。
许晓冬说道：“像阿傻这样活着，其实也蛮幸运的，不懂人性险恶，也不懂勾心斗角，心中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哪怕是住在杂物间，吃着白水面条，捡别人不要的衣服，他也活得很开心。他只是很纯粹地活着。”
白简秋点了下头，可惜阿傻这一世魂魄不全，否则像他这种人非常适合清修。
两人安顿好阿傻后，离开男生宿舍，刚好在宿舍门口撞见刘舒和娇娇。刘舒刚出差回来，背着个双肩包，满脸疲惫。娇娇没有化妆，披头散发，颜值跟浓妆艳抹时天差地别。
她满脸焦急道：“刘舒，你不能不管我啊！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么？”
刘舒小声道：“我没说不管你，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
娇娇尖叫道：“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快死了——刘舒！你什么意思啊！”
一听到“意思”这两个字，许晓冬就头皮发麻，忙过来替小兄弟解围道。
“你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讲。我们是被刘舒请过来帮忙的，我们都能帮你。”
娇娇警惕地看着许晓冬和白简秋，许晓冬发现，娇娇的手臂上满是血痕，有的伤口还很新鲜，一看就是不久前才造成的。娇娇的眼神里充满怀疑，咽着口水说道。
“你们真的行么？上次吃饭还要跟女孩子AA呢，一看就是**丝穷逼。”
许晓冬：“……”
许晓冬黑着脸，拉起白简秋就走……什么态度啊？！等死吧你。
白简秋不明所以，眨着眼睛问道。
“**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骂我们么？”
女神讲话这样难听，刘舒也瞬间变了脸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感觉非常没有面子，也没脸再去求许晓冬帮忙。娇娇却急了，不断地推搡刘舒，尖叫道。
“他们都要走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把他们追回来啊。你不是要帮我么，就是这样帮忙的？刘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够了！”许晓冬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怒道：“你什么意思？！刘舒对你一片真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这样羞辱人有意思吗？！还有，上次在饭桌上我就问过你遇到什么麻烦，是你自己不肯说还发脾气，现在反过来责怪别人是几个意思！拜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要是想活命就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原原本本讲清楚！否则别怪我们不够意思！”
好脾气的人要么不发火，一发火场面那是相当震撼。
娇娇顿时呆愣当场，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刘舒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许晓冬，就连白简秋也冲他挑了下眉毛，眼神里满是赞许的意思。
许晓冬又说道：“说不说？不说我们走了，后果自负。”
“说说说！我说！”娇娇服软了，说道：“说来话长，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几人来到食堂，找了个僻静处坐下，娇娇支支吾吾道。
“我前几天……也看到幻觉了，但只是一闪而过，我以为只是压力大，没休息好。但昨天晚上，我看到那个贱人回来找我索命了！她说是我害了她，明明不是我的错啊，我又没说什么，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除了我别人也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许晓冬敲敲桌面，说道：“说重点。”
“昨天晚上我正在宿舍化妆，宿舍门忽然开了，那个贱人走了进来！当时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吓坏了，想跑出去却发现遇上鬼打墙，怎么跑都在楼道里打转，没办法，我只能又回去。她……还是跳楼后的那副模样，脑袋都摔碎了半个，一双眼睛瞪得很大，眼珠血红血红的，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等我清醒过来时，发现室友们都回来了，而我正拿着修眉刀割腕。肯定是那个贱人阴魂不散，找我索命来了！”
白简秋问道：“她长什么样子？她的眼睛有什么特征，详细说下。”
“我刚才都说了啊！是她死后的样子，脑袋摔得跟个烂西瓜一样，吓死人了，我哪敢多看！至于眼睛么……瞪得这么大，跟铜铃似的，眼珠血红，眼神特别凶狠，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太恐怖了，我不想再回忆了。”
白简秋和许晓冬对视一眼，看来此人与在卫生间袭击许晓冬的是同一个，不过那是个男人，这是个女人。此妖怪多半擅长变形，且可以利用幻术控制人心。
那个答案在白简秋心中又清晰了不少，他取出一片蛇鳞递给娇娇，说道。
“把它含在舌下，不要吐。”
娇娇将其接过，半信半疑地放入口中，随即干呕一声，张嘴就要往外吐。
“哇！这是什么？好苦好腥，太恶心了——”
许晓冬一拍桌子，心说不识好歹，这可是我老婆身上的法宝呢，我都轻易吃不到，白给你一片还挑三拣四、唧唧歪歪的。
白简秋说道：“不要吐！它可以救你的命。”
娇娇这才不吐了，紧紧地闭上嘴巴，满脸反胃的表情。
白简秋又问道：“第一位跳楼的女孩，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也说下吧。”
娇娇吞吞吐吐道：“网上都有，你们一搜就知道。我不太想说，说过的人都倒霉了。”
许晓冬冷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们当初做键盘侠，对人家大肆网曝的时候干嘛去了。实话跟你讲，你现在已经倒霉了，不老实交代的话只会更加倒霉。”
这番话说得霸气十足，就连白简秋也对他投来崇拜的目光。许晓冬偷偷牵了下老婆的小手，冲着对方得意地挑挑眉毛。姐夫毕竟是老刑警，他平日里也跟着学了不少审问技巧。
娇娇犹豫道：“你们……不是什么便衣警察吧？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只是个看不下去的普通人。从你们曝光他人**，对别人恶意揣测、攻击谩骂的那一刻起，已经给自己惹上麻烦了。就算法律不能惩治你们，但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也会收拾你们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许晓冬正义凛然道：“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们事情的全部真相，这样才能减轻一点罪孽，获得救赎。”
娇娇低着头哭了起来，许久后点点头，哽咽着诉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们这群女孩，出身、家境、学历都差不多，都是家里不太富裕，也没读过什么书，小小年纪来到大城市讨生活。因为身世相近，又都是外乡人，平日里总在一起玩，遇到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应。刚开始她们的想法还是很淳朴的，多赚点钱，让家里生活条件好点，要是足够幸运，努力工作，升职加薪，在大城市买房定居，结婚生崽，那就更好了。
可惜她们低估了大城市的浮华，杭州作为新一线城市，繁荣富足自不必说，车水马龙的街道，高楼林立的住宅，五光十色的灯火，令她们逐渐迷失自我，忘记初心。再加上工厂里有不少富二代挂名，同样都是女孩，凭什么那些白富美就可以不工作，不用看领导脸色，每天开跑车，吃高档餐厅，随便一件衣服就能抵她们大半年的生活费？
一位女孩最先没有抵挡住诱惑，开始走上歧途，用赚来的钱买衣服、整容，打造一个虚假的白富美人设，好吸引上流人士的注意。这种风气逐渐在她们的小团体里散播开来，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最后，她们全都沦陷了。
娇娇抹着眼泪说道：“生活太苦了，我们只想活得轻松一点。我承认，我们是拜金还虚荣，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别人，只想让自己变得漂亮点、有钱点，趁着年轻傍个大款，嫁入豪门，再也不用回到那个穷山沟，过苦日子去了。”
许晓冬有些于心不忍，主动给娇娇倒了杯水，又问道。
“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假的毕竟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还是脚踏实地，凭真本事和勤劳赚来的钱，花着才更踏实。那个富二代，你们见过么？”
“见过几次。”娇娇回忆道：“那种人看不起我们，也不会真心跟我们做朋友、谈恋爱。他总是开车过来接我朋友，见到我们也从来不下车，我们只是隔着车窗见过几次，挺年轻的一个男的，长得也就一般吧，比较瘦。啊，对了！有一次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眼睛挺大，眼神凶巴巴的，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友好吧……”
白简秋问道：“这个富二代的眼睛和昨晚你见到的那双一样么？”
“……有点像，哎！我昨晚被吓个半死，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白简秋点点头，说道：“请继续说。”
“她跟我们讲过，富二代男友脾气不好，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他暴跳如雷，心眼非常小，有家暴倾向，不是个能长久过日子的人。她的想法也很简单，能捞多少就捞多少，捞完就跑。后来……嗯，我们吵架了嘛，关系也变得很差，我一怒之下，就在网上曝光撕逼。”
娇娇又说了一些具体的撕逼过程，许晓冬毫无兴趣，摆摆手示意略过，说重点。
“出了这种事，他们立刻分手了。富二代也被网友攻击了，有些网友很歹毒，问候人家祖宗都算是文明的，还有些直接诅咒人家。据说富二代被气得半死，把她打了一顿，后面也不来工厂了，也不知道是辞职了还是怎样。后面的，你们就清楚了嘛。”
白简秋喃喃道：“看来第一个跳楼的女孩，并不是自杀。”
“是吧！你也这样认为对不对？”娇娇激动道：“我虽然嫉妒她，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也会良心不安。再说，她不像是因为这种事就轻易跳楼的人，她之前还跟我们讲过的，她和外公外婆关系很好，还想买大房子给他们养老呢，她不会狠心抛下他们的。只可惜警察都说是自杀了，厂里领导怕影响不好，怕把事情闹大，也就这样了。”
白简秋问道：“第二个女孩呢？”
“她就更不可能了。”娇娇说道：“她刚傍上副厂长，那老头子说要给她在杭州买房买车呢，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想不开啊？起码要等房车到手再说。”
众人：“……”
刘舒瑟瑟发抖道：“不会是副厂长担心奸情暴露，这才伙同富二代杀人灭口的吧……”
娇娇耸耸肩，表示那就不清楚了，这种话她也不敢乱讲。
白简秋和许晓冬对视一眼，无数种巧合联系到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白简秋说道：“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你最近不要在工厂待着了，立刻离开这里，最好可以离开萧山区，其他地方随便哪里都可以。”
娇娇道了谢，忙不迭地离开了。刘舒叹了口气，说道。
“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事情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许多。”许晓冬拍拍刘舒的肩膀，问道：“当时你没有参与过网曝吧？如果也有你一份，赶紧跑，不要留在工厂。”
“当然没有！小许哥，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对这种八卦毫无兴趣。”
许晓冬欣慰地笑了下，刘舒看着他，犹豫着问道。
“小许哥，你这些朋友们到底什么来头？干什么的？”
“不要再问了，总之，我们帮你把这件事搞定就好。”
刘舒识趣地点点头，也拍拍许晓冬的肩膀，笑道。
“小许哥，我发现你比以前还要热心、还要有担当，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
“是么？”许晓冬摸摸脸，不好意思地说道：“还好吧，你过奖了。”
“你经历了什么？还是学习了什么课程？传授一下呗。”
“嘿嘿。”许晓冬看向白简秋，温柔一笑，说道：“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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