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突突突地离开了，其余人茫然留在原地，积水将路标全都淹了，一时难以辨别方向，许晓冬四下看看，大概判断出他们正位于复兴立交桥下方，只要过了桥，就是玉皇山景区。许晓冬刚把自己的发现跟军官说了，军官说道。
“你们留在原地等候，我往回游一游，再联系一艘救生艇过来。”
军官一口北方口音，应该不是杭州本地人，大概是被调过来紧急参与抢险抗灾任务的。
许晓冬说道：“你不是杭州本地人吧？我是土生土长的老杭州，熟悉当地环境，我跟你一起去。南方城市跟北方不一样，道路不是横平竖直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一定会迷路的。”
军官严肃道：“请服从命令！保护好自身生命安全。”
“我不是当兵的啊，我没必要服从你的命令。”许晓冬又说道：“再说，难道我们的命就是命，你们的就不是了么？你家里也有父母、老婆和小孩在等你平安回去。”
官兵不说话了，眼眶有些发红，显然十分感动。片刻后，他终于点头说道。
“跟紧我，不许擅自行动，不要掉队。”
“明白，我不会给组织拖后腿的。”
裴问和萧默也游了过来，说道。
“我们也是本地人，我们也一起去吧，可以打下手。”
“你们……”
军官满脸纠结地看着他们，裴问和萧默都是北方人，显然也不是杭州口音。
许晓冬笑呵呵道：“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但也住好多年了，算是半个老杭州，对不？”
那两人忙点头道：“对对对。”
军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懒得说了，一挥手招呼众人跟上。
刚才那个男人又喊道：“哎？！你们就这么走了，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四人一起回头，怒道：“闭嘴！”
四人涉水，向来的方向前行，天上仍在下暴雨，他们飘在高架桥下方，桥梁暂时为他们遮蔽了风雨，雨点落在头顶的桥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声。
军官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高架蜿蜒曲折，宏伟壮观，他忍不住感叹道。
“不愧是杭州，新一线城市，好有钱哦，高架桥都有这么多。我老家别说是高架桥了，连小桥都没一个。还好有你们带路，否则我自己走，肯定会迷路的。”
众人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不少，许晓冬跟他聊天道。
“你以前没来过杭州么？”
“没有。”军官笑起来，笑容十分帅气：“我明年就退伍了，本想等退伍后带父母来杭州旅游，没想到却因抢险救灾活动提前来了，不愧是江南水乡，嗨！”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许晓冬发现这位军官看着严肃，实际挺幽默的，又说道。
“欢迎你明年再来，我叫许晓冬，住在凤起路那边，你来住我家，我给你当导游。”
“那先谢谢你了。”
军官举起一只手，跟许晓冬热情地碰了碰拳头，就算是交朋友了。
忽然，萧默扭头看向钱塘江方向，脸色大变道。
“江潮又要来了！快，大家找地方躲避！”
闻言，军官立刻恢复严肃脸，伸手一指最近的桥墩，说道。
“去那边！抱紧桥墩千万不要撒手！”
众人忙向那边游去，刚刚抱紧桥墩，新一波浪潮便到了。
这次没有白蛇和青鱼的抵挡，浪头直扑上岸，附近几栋低矮建筑瞬间被水浪淹没，老旧房屋也被推倒，残垣断壁被水浪席卷着向前方冲来！四周立刻响起人们的尖叫声，许晓冬眼睁睁地看着刚才那位带头闹事的男人被水浪卷走，惨叫着从自己身边飘过去，瞬间被吓白脸色。军官死死地拽住桥墩上的藤蔓，大吼道。
“千万不要松手！你救不了他们的！”
许晓冬点了点头，转过脸不敢再看，将脸用力地埋进胳膊里。
身边的水流速度稍缓一些，众人刚要松口气，忽听头顶上传来一阵诡异的吱呀声，抬头一看，只见写着“秋石高架路”的牌子，再也承受不住风雨洗礼，在狂风暴雨中吱吱呀呀，左摇右摆，最终支撑不住，吱呀一声段成两截，向众人直砸下来！
“小心——”
军官大叫着游过来，将许晓冬一把推开，自己却被铁牌带着砸入水底！
许晓冬毫不犹豫地脱去救生衣，一头扎进水里。军官沉入水中，半个身体都被压在铁板下，正在不住挣扎，嘴里吐出一连串气泡。看到许晓冬下来，军官忙停下动作，不住地冲着许晓冬打手势，示意他不要管自己，快点浮上去。
许晓冬不理他，果断违抗命令，将便携式氧气瓶给对方带上，自己憋着一口气，努力想将铁板抬起来。奈何铁板很重，在水里又使不上力气，许晓冬便改为将军官拽出来，然而他刚一用力，对方却吐出一串气泡，表情十分痛苦。
这多半是受伤了，轻则骨折重则内伤，许晓冬当即不敢再动，急出一身冷汗。
又一声破水声传来，萧默也潜了下来，只见他双手抓住铁板边缘，大喝一声，胳膊肌肉暴涨，脖颈爆出青筋，浑身爆发出惊人巨力，瞬间就将铁板给掀翻了！
许晓冬见怪不怪，军官直接惊呆了，当他被拖上水面后，咳出两口水，问道。
“这位兄弟，你是举重运动员？还是也服过役？你的力气太大了！”
萧默抹了把脸上的水，一甩头发，酷酷地说道。
“嗯，当过兵。”
“哪个部队的？难道是特种部队？”
萧默摆摆手，不肯继续透露了。
裴问说道：“好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你们快看。”
众人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脚下的积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后褪去，不到一分钟就重新露出地面。许晓冬惊喜道。
“洪水退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不，真正的灾难才刚开始。”军官惊恐道：“你们知道下降型海啸么？”
许晓冬呆呆道：“难道说，钱塘江底发生地震，江水先向下陷空间涌去，导致积水倒退，然后才会……形成更大的浪头？不可能啊！杭州不是地震带！江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么？”
裴问无奈道：“别忘了，这可是天劫，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军官当机立断道：“快！快跑，趁现在水暂时退了，大家都往玉皇山上跑！”
白蛇与青鱼盘旋在空中，小黑站在白蛇的脑袋上，看着下方奇异的一幕，疑惑道。
“……汪？”
“汪什么汪！”陆弼用腹鳍扫过狗头，怒道：“这是海啸哦不江啸啊！这是什么天劫，太奇葩了，为什么咱们一遇上就是这种SSR级别难度的！玉皇山那边顶不顶得住啊？！”
白蛇抬头看了眼天幕上的裂缝，比刚才更大了，如果弱水源源不断倒灌下来，整个杭州城都将会被淹没，甚至还会波及周边城市。
一黑一白两只蝴蝶冒雨飞过来，变成黑白无常，也站在白蛇身上，问道。
“两位，情况怎么样？”
青鱼好奇道：“你们收魂魄去了么？”
“不是的。”黑无常说道：“这批魂魄不归地府管，直接祭天了。”
“那你们过来干什么。”
黑无常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指江水疯狂下陷的钱塘江，说道。
“前段时间地震，钱塘江底震开一道裂缝，我们还没来得及修补，又被水冲垮了，搞得我们地府天花板漏水。陆判让我们过来问问，需要帮忙不？再不解决，地府也要被淹了。”
白蛇和青鱼：“……”
青鱼咆哮道：“拜托你们尽快把天花板堵上好不好！不仅救你们，也帮我们大忙了！”
“好的好的……”
黑白无常频频点头，又瞬间消失了。
白蛇看了眼玉皇山方向，一甩尾巴，直接向那边纵身飞去。
许晓冬等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扭头一看，发现军官跟在最后面，姿势一瘸一拐的。许晓冬忙折返回来，扶住军官，担心道。
“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军官满头大汗，咬牙道：“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跑。”
许晓冬不顾对方反对，扯起军官的裤管一看，发现对方的左脚脚踝肿得像个发面馒头一样，又红又紫，显然受伤了。
“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
“不严重，忍一忍就过去了，当兵的哪能不受伤？”
裴问也折返回来，替军官检查伤口，说道。
“还是好人有好报，佛祖保佑，你被钢板砸中，只是脚踝骨折已经十分幸运了。”
军官喘着粗气道：“你们别管我了，快点跑。”
“不行！要走一起走。”
许晓冬要把军官搀扶起来，萧默走过来，直接将军官背在背上，四人继续前进。
许晓冬拿出巧克力分给众人，又把参酒分给每人，军官脸色苍白，虚弱道。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有一股草味，还有点苦……巧克力再给点。”
许晓冬又给他喂了点巧克力，说道。
“是老山参泡的酒，可以补充精力，感觉好点了么？”
参酒入口，军官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表情也不再痛苦，就连伤口都不疼了。
复兴路两侧是民居，附近还有一条小河，名叫中河，中河与钱塘江贯通，受其影响，河水也被抽干，露出湿漉漉的泥泞河床，许多鱼虾在淤泥里跳来跳去，不住挣扎。
附近避难的居民纷纷跑出来，好奇地打量迅速退水的街道，有人还拿手机拍照、摄像，甚至还有些更加胆大的，专门跑到河边去查看。
军官大喊道：“不要看了！都到玉皇山上去！这是暂时的，等下会有更大的水浪过来！”
居民充耳不闻，不少人放松警惕，以为洪涝已经过去，已经安全了。
许晓冬也喊道：“快去玉皇山！也不要去楼顶上了，等下水浪过来会把人卷走的！”
有人哄笑道：“你当这是海啸呢？真逗。如果真有这么严重，为什么政府不通知？”
整个上城区以及钱塘江沿岸已经断电断网，居民收不到政府通知，又没有相关避险经验，一片茫然，不知如何自救。好不容易看到水退，顿时兴奋起来，以为没事了。
萧默一声怒吼，犹如虎啸龙吟，威力十足，吼道。
“都给我住口！立刻上玉皇山！”
众人一愣，不少人被萧默周身的肃杀之气给震慑住，不再犹豫，拖家带口往山上跑。
裴问笑道：“萧兄，你犯嗔戒了。”
萧默没有说话，单手抚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部分居民开始向玉皇山方向撤离，但还有人固执地认为已经安全了，坚持不肯走。裴问和萧默也不再管，有道是佛渡有缘人，这些人可能命运就该如此吧。
而白蛇它们也已来到立交桥附近，视线被盘根错节的桥梁遮挡着，再加上光线昏暗，看不清下面的状况。青鱼提醒道。
“老白，还是变成人吧，这里人多，当心被看到。”
白蛇点点头，正要变身，站在他头顶上的小黑却忽然躬起身体，浑身毛发根根竖起，冲着钱塘江方向焦躁地咆哮起来。
白蛇和青鱼顿时紧张起来，黑狗辟邪，只有看到邪魔恶鬼时才会如此激动。
青鱼说道：“天呐！老白你快看——”
它们扭头向钱塘江望去，只见江面腾起阵阵黑烟，无数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咆哮着从江水冲出，张牙舞爪地扑向人间！一些躲在人间，没来得及被揪出的恶鬼受到召唤，也纷纷钻出地面，人间顿时群魔乱舞，四处都是鬼哭狼嚎、阴森可怖的声音，变成修罗地狱。
人类看不到这些东西，但许晓冬也感到身边温度骤降，阴风阵阵，打着哆嗦问道。
“裴兄，怎么了？”
裴问和萧默一脸严肃，萧默手持降魔杵，裴问则摘下手上的扳指，说道。
“地震把地府给震裂了，再加上天劫，天地无光，阳气不足，恶鬼趁机跑出来做乱。萧兄，准备战斗！许老板，等下我们恐怕顾不上你，你自己机灵点，切记保护好自己。”
军官惊讶道：“你们……”
许晓冬紧张道：“我就是个普通人啊，怎么保护自己？！裴兄，你教我个驱鬼法术吧！”
军官崩溃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正说着，已有几只恶鬼扑到面前，萧默业务熟练，动作潇洒，左手洒朱砂雄黄粉，右手持降魔杵，上衣爆裂开来，背后浮现出红光耀眼的不动明王法相。
不动明王双目圆睁，怒目而视，眼中迸射出刺目红光，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邪魔恶鬼都无处遁形，它们身上被灼烧出阵阵黑烟，恶臭难闻，厉声嘶叫着被烧成灰烬。
裴问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将掌心一翻，扳指变成紫金钵盂。他将钵盂往空中一抛，钵盂闪烁金光，旋转着将附近的恶鬼吸入其中。
军官彻底傻了，但军人天性也让他感觉危险逼近，站在一旁，手持冲锋枪却不知该打哪里。许晓冬也很懵，忽然萧默的降魔杵旋转着向他飞来，插中一只扑到他面前的恶鬼！
降魔杵深入恶鬼后背，恶鬼立刻在许晓冬面前显形，这是一只吊死鬼，舌头自口腔内吐出三尺长，舌头早已腐烂，发黑发臭，且距离许晓冬的鼻尖只有一公分距离，痛苦嘶吼时，嘴巴里腐烂的臭气直接喷了许晓冬满脸。许晓冬惊恐后退，大叫道。
“啊啊啊！好恶心啊——”
降魔杵击中的恶鬼现出原形，这下连军官也看到了，军官毫不犹豫地抬起胳膊，一梭子弹扫射过去，打的吊死鬼不住挣扎嘶吼，随后炸裂成一阵黑烟。
军官喘着粗气道：“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许晓冬心有余悸道：“……别、别问了，一时解释不清楚。”
“许老板！接着！”
裴问将自己的小叶紫檀佛珠隔空甩过来，许晓冬将其接在手中，裴问边战边道。
“把它戴上，你知道怎么用！”
许晓冬忙将它挂在脖上，顿时眼前浮现出恶鬼作乱的景象。刚好又有一只脑袋被摔烂的恶鬼向他扑来，许晓冬将佛珠往恶鬼脸上一按，大喊道。
“阿弥陀佛！”
镌刻在佛珠上的梵文立刻金光闪烁，恶鬼一声咆哮，化作一股黑烟。
军官对裴问说道：“哥们儿，还有宝贝么？我也能帮忙捉鬼。”
裴问说道：“没有了，你不是有枪和子弹么？把子弹沾上童子尿，也可以驱邪。”
许晓冬说道：“别开玩笑了啊！我们几个都三十多了，哪还有童子？！”
裴问喊道：“童子不是特指小孩，只要是处子之身都可以！”
“我已经跟小白那个过了！”许晓冬喊道：“你们不是和尚么？！”
萧默打退一只恶鬼，说道：“我结过婚的！”
裴问也说道：“我替皇子出家前，曾有个胡姬小妾！”
军官没说话，背过身去默默地撒了一泡尿，并将所有的弹夹都泡进去。
许晓冬：“……”
拿到高端武器的军官简直跟开挂一样无敌，他将瞄准镜举到面前，百发百中，对准一只从高架桥上跳下的恶鬼就是一枪，恶鬼被沾着童子尿的子弹射中眉心，立刻化作黑烟。
四人背靠背围在一起，进行激烈战斗。然而地狱大开，恶鬼越来越多，许多普通市民也跟着遭殃，关键是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法做抵抗，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跳楼而死的恶鬼附身在人类身上，被附身的人立刻双眼放空，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上楼顶，一头从上面栽下；吊死鬼趴在人类后背上，舌头一卷，死死缠住人类的脖颈，直到对方窒息而亡；水鬼们也潜伏许久，将不慎落水的人手脚并用地缠住，将他们拖入水底。
许晓冬喘着粗气道：“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裴问说道：“往玉皇山方向靠近，那里是道家的道场，恶鬼不敢在那边撒野。”
白蛇和青鱼也在天上进行激烈战斗，它们降妖除魔许久，不少恶鬼都是被它们捉住投入十八层地狱的，如今逃脱，第一时间就是找它们算账。小黑虽能驱邪，但毕竟只有百年道行，刚开始还能抵抗，到后面渐渐地没了体力，蜷缩在白蛇头顶上，夹着尾巴不住呜咽。
白蛇张开血盆巨口，浑身蛇鳞怒张开来，一口将几只恶鬼吞吃入腹，一团鼓起来到它七寸丹田处，身体里闪烁出耀眼白光，黑烟从它的口鼻喷出，恶鬼便被净化掉了。
青鱼甩动尾鳍，一尾巴将数十只恶鬼抽飞出去，又喷出一口碧色水柱，水柱于半空中化作根根利箭，牢牢钉死在恶鬼身上，恶鬼抽搐着化作黑烟。
黑白无常又来了，青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不是让你们维修天花板去了么？！怎么反倒把恶鬼都放出来了！”
黑白无常点头哈腰，赔着笑脸，不住地解释道。
“在修了在修了，裂缝刚好在十八层地狱上方，水势又猛，不过阎王借来五色石，马上就堵住了。两位别急，崔判和陆判已经带着阴兵和鬼差来协助捉鬼了。阎王的意思是，让你们赶紧把天上的裂缝给堵上，把人间洪水也抓紧治理一下，否则天花板永远都修不好，就算暂时被堵上，过不了多久又要被冲垮掉……”
白蛇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出声阻止道。
“等等！先不要堵裂缝——”
然而黑白无常不等白蛇说完，就被陆判急急忙忙地召唤走了。
白蛇说道：“裂缝一旦被堵上，大量的水遇到阻力，会立刻翻回水面形成压缩波，向地面反扑过来，到时候整个杭州城就要遭殃了！”
许晓冬等人且战且退，好不容易跑到中河对岸，对面就是复兴路，过了复兴路就进入玉皇山景区了。但他们都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忽然，从北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是河川咆哮、万马奔腾，水汽迎面扑来，空气仿佛也被抽干一样，令人感到窒息、绝望、心惊胆战。
有人厉声喊道：“西湖！西湖水溢出来了！向这边涌来了——”
西湖位于玉皇山北面，前段时间阴雨连绵，西湖水位暴涨，政府已发过好几次预警，后来雨水好不容易停了，又迎来超低温，湖面直接结冰，水分蒸发不掉。今日暴雨又使湖面解冻，水位暴涨，再也坚持不住，汹涌水流裹挟着硕大冰块向南边冲来！
因山峦遮挡，水流在玉皇山脚下自动分为两半，从左右两边分别流下，又在山体的另一边重新汇合，汇聚为更为猛烈的洪流，径直向人们冲来！裴问顾不上应付恶鬼，厉声叫道。
“快找地方躲起来！”
话音未落，他被一只恶鬼狠狠咬住肩膀，裴问一声痛呼，直接将紫金钵盂扣在恶鬼脑袋上，也顾不得处理伤口，连忙抱住附近的一根电线杆。
其他人也看到汹涌而来的洪水，大家慌不择路，纷纷乱跑起来。有人晕了头，下意识地就往复兴路地铁站内冲去，洪水直接将入站口压垮，瞬间倒灌进去，将站内淹没。
许晓冬站在一座小桥上，双手死死抱住栏杆，大吼道。
“不要跑了啊！快找东西抱紧！”
桥下方，路面上，人们奔跑尖叫着，乱作一团，互相推搡。有人直接被推进中河河床，被河底巨石撞得头破血流；有人被推倒在地，又被数人踩踏过去，直接没了呼吸；有人为争抢一个位置，不惜大打出手，最后都被洪水冲跑了。
睚眦幻境里的可怖景象，此刻真实地重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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