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是服软。
屋子里开了地暖和空调,烘得人滚烫又热乎乎,衣服也一件接着一件落在地上。从落了细碎雪粒的大衣和格子围巾,再到浅色的细针毛衣。最后两人只穿着很单薄的衬衫,越弥侧目就看见了落地窗外的大雪,她拍了拍宋蔚然手臂:“松手,先让我起来。”
再盯着宋蔚然嘴唇,很红的艳色,越弥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估计也是半斤八两,没什么好说。
还是一通电话打断,越弥好心帮宋蔚然把外套捡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
宋蔚然看看手机上名字,又看看越弥已经恢复清明眼睛。在按下接通键同时,宋蔚然不过是攥住越弥手腕,直接往怀里一带。
越弥脸被他的锁骨磕到,想发火,又在听见电话那头阮挽如声音,只好嘘声。
阮挽如这通电话打过来,也无非就是问问他到了小镇吗,有没有察看一下房子周边的情况,家里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家具。
“小镇虽然小,但是东西和店铺都很齐全,我也有那里家具店的电话号码。如果是漏了什么,缺了什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还有院子里杂草,现在天气冷,可以不用管。但是如果太过杂乱,明天开春可能得租除草机和电锯清理,不然显得乱糟糟的。”
宋蔚然统统敷衍应下。
越弥是一点不带掩饰嫌弃神色想要挣脱钳制,掰了半天都掰不开。也是有些绝望想起,以前自己是怎么做到和宋蔚然打得有来有回,自己不会是被放水。
也因此发现了一点他身上的小变化。
“宋蔚然,你纹身了?”
在宋蔚然听阮挽如交代完最后一句,几乎是才听到嘟一声,越弥嗓音响起。
“嗯?”
越弥指着他右手无名指指肚:“那是什么意思。”
越弥其实也没看清,只能确认那是一小片新纹上去痕迹,线条是黑色的,周边还有些泛红发肿。
“这个?”
越弥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很小的“W”。
架不住宋蔚然开口就是:“当然是纹的我自己名字。”
“你以为是什么。”
越弥就切一声,纹身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就算宋蔚然把头发推光都不关她的事。
阮挽如的游玩行程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秉着不要浪费的原则,几乎是在越弥答应替她来小镇度假后,阮挽如就慷慨把自己的滑雪服和雪板借给她,当着越弥面一件一件塞进车里后备箱。也交代越弥注意事项,告诉她凡事安全危险。
他们计划去滑雪场前一天晚上,宋蔚然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既要面对阮挽如询问滑雪用具有没有采购齐全,开车过去会不会迷路,又要应付亲妈杜晗问话。
宋蔚然来魁北克这个决定做的比较仓促,别说杜晗,贺凛南他都没告诉。以至于杜女士在听说他人根本不在海城,突然跑到加拿大,就差让宋父给她拿速效救心丸。
“你说你在哪?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蔚然,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宋蔚然只是在杜晗情绪好不容易平复后,淡声交代他来这边目的,以及现在位置在哪。
“你操心什么,我这么大人了又丢不了。今天才出门买了护具和护目镜,吃了顿饭,半个小时前才到家。”
杜晗当场表演了个京剧变脸:
“真的假的?”
“弥弥人呢,怎么没听见她声音。”
宋蔚然:“上楼睡了。”
“那你们今晚吃了什么,明天行程是什么。”
宋蔚然强忍着不耐一一交代。
杜晗气急败坏也在对话中荡然无存,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如春风一般和熙温暖:
“都怪你马后炮,要是早说是和弥弥一块去玩,我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钱够不够花啊,不够我让你爸再打点,出门玩哪哪都得花钱。”
“等弥弥醒了,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有时差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
宋蔚然深刻感受到了自己好似捡来待遇。
和阮挽如对话框也在同一时间闪个不停,阮挽如最后和宋蔚然说的是,别忘记带上后备箱那套滑雪服。
“就是那套粉白色的,我已经清理干净了,我俩体型差不多,弥弥可以直接穿。”
虽说,宋蔚然中间有好些年没听说过越弥的消息,也没有和她接触过,有些习惯根深蒂固,没有变化。比如认真起来一坐就是大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落下肩周炎毛病简直毫不意外。
再比如,不喜欢粉色,宋蔚然就从来没见她穿过粉。
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反正滑雪场到处都有租滑雪服。要是越弥洁癖毛病犯了,觉得租的滑雪服太脏,临时路上买一套也不是不可以。
“知道了。”宋蔚然语调懒懒。
阮挽如则是看他这态度,轻叹一口气,突然问起宋蔚然知不知道为什么越弥不喜欢粉色。宋蔚然当然不知道,且不说这是个人喜好问题,就算越弥不喜欢的是五彩斑斓的黑,他都根本管不着。
“我都是听以前家里的阿姨说的,准不准确的我不能确定,如果你不喜欢听,就当听个笑话也行。”
“弥弥小时候其实很喜欢粉色,是在某年生日会,她和表弟打架滚进泥潭里。裙子材质本来就很吸水,衣裙吸了厚厚一层泥浆。她爸爸挺生气的,最后也没让人给她换衣服,她就这么顶着脸上的泥和裙子上的泥浆撑完了整场。”
“我也问过弥弥,那次为什么她要打架,她说她记不清了。”
“再接触过弥弥家里亲戚,也不难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
越弥不算很期待这次滑雪之旅。
要说之前,越弥也有过几次滑雪经历,名古屋,长白山或者呼和浩特。这项运动也确实很出片,不论是拿着块滑雪板站在场边眺望远方,或者是雇佣一名专业摄影师在一旁拍高光时刻的视频照片,已经足够刷爆社交平台。
越弥只觉得出发前,宋蔚然没让她插手搬东西事宜。连到了地方,宋蔚然都是一个人把那些滑雪用具搬下车。这倒是再省心省力不过,只是在越弥对着镜子补妆,不过就很简单一层防晒和隔离,越弥直捏着口红挡在两人中间:“你别蹭掉我口红。”
越弥穿上的也的确是阮挽如给她的那套滑雪服,很亮眼的粉蓝色,她不想让阮挽如失望。就是从换衣间出来后,宋蔚然看着越弥,突然来了句:“其实,你穿这套挺好看。”
是阴阳怪气吗。
越弥带点傲气抬抬下巴:“不对,明明我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宋蔚然就帮忙把越弥护目镜戴上,再调整一下松紧带:“对对对。”
“你手套呢,要是手冻僵开裂,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越弥直哼哼:“这要你说。”
越弥滑的是单板,事实上,在美观程度之类一系列因素影响下,放眼望去,整座山头几乎滑的都是单板,没得挑。
越弥调整了一下护目镜,算是突然想起,上一回她陪宋蔚然一家进山里的山庄去玩。因为她荨麻疹发作,没看到冰挂,没去徒步。
这次没有杜晗和央央,连阮挽如都不在,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行程。
也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答应什么。
越弥这头心情才翻滚了一道,冒出辨不清颜色泡泡,想回头看看宋蔚然准备得怎么样,却看见他手里还攥着板子站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越弥都做好准备工作,终究是抵不住好奇踩着雪走过去:“宋蔚然你滑什么,初级道还是高级道。”
周边多是说英语或者法语外国人,越弥自然不用担心宋蔚然听不出自己是在叫他。
闻言,宋蔚然也只是拧了拧眉,冷风扑在脸上,睫毛结了一层冰霜。
“不用你管,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哦。
就是越弥决定不再管他,都滑一圈回来,越弥余光中瞥见宋蔚然换了个地方站着。
越弥踩着雪走过去,很直白也很直接道:
“宋蔚然,你是不是不会。”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宋蔚然算是十项全能,在国外上学时期更是无师自通学会了橄榄球,宋蔚然并不觉得学不会这几个字有什么很难说出口的理由,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可面对越弥,宋蔚然不过抖掉了衣服上的雪花,嘴硬:“不是,我就是有点累了,在这站一会。”
“……?”
越弥跟着挑了挑眉:“那你继续站,我先走了。”
而宋蔚然也不过就是一会没看住的功夫,一转头,发现越弥正挥手和人道别,宋蔚然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那人谁啊。”
“不认识。”越弥拖着单板,语气轻快:“就看他是新手,发力不正确,随便指导两句。”
宋蔚然清楚越弥就是故意的。
也在越弥又一次跃跃欲试,越弥只觉得自己的衣角被宋蔚然轻轻扯了扯:“对,我就是不会。”
“要不,你教教我?”
越弥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宋蔚然感受到挫败。讨厌宋蔚然,不仅是觉得他什么都拥有,很多的钱,很多的爱,更觉得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领域,他轻轻松松都能做到很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今天算是好不容易找到块短板——原来宋蔚然也有做不好的事情,原来她也有比宋蔚然好出一大截的技能。
越弥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开心。
就连宋蔚然好不容易开口,越弥只是绷着张脸:“我不保证能教会。”
越弥确实不是教人那块料,在给宋蔚然讲解了好几道正确姿势和技巧。在发现试了几次,不是宋蔚然倒在雪地里,就是两个人齐齐滚倒在雪地里。在又一次被撞倒,越弥取下了面罩,自暴自弃:“算了,我给你找个教练吧。”
“我看收费处那边就有价格表,收费不贵。”
宋蔚然就拍拍手上雪花,顺带把越弥拉起来:“不用,我又不是非学不可。”
越弥很无语,不仅为他,也为自己。
“那回去了,好冷。”
宋蔚然已经在搬着单板往寄存处走:“就在这,你随便陪我走走吧。”
-
这其实是个很漂亮的雪场,横跨四座山面,头顶也有缆车,抱着滑雪板的人们从头顶经过。
说是随便走走,越弥手也没闲着,摘下手套,顺便把路过拍下的雪景发给廖酌看。没曾想廖酌这个点都能是秒回,越弥算了算两地时差:“你不睡觉的吗,朋友。”
廖酌简直洋洋得意于自己完美计划:“睡什么睡,我在熬夜通宵啊,白天就不用走亲戚了。”
“弥弥别扯开话题,话说你现在是不是在滑雪场?是哪个滑雪场啊,好不好玩,雪道有多少条,有没有拍漂亮照片或者精彩集锦,给我饱饱眼福。”
越弥也很诚实:“就滑了几圈,没滑了,就随便在这里转转。”
“转……转什么转,越弥,你这是暴殄天物。你知道我在老家多无聊多想去蹦迪喝酒泡帅哥调酒师吗。”
“不过等会,你镜头里的那个是谁,我怎么觉得很眼熟。”
“宋蔚然不会滑。”
“好好好。”经过那次在公寓楼下,撞见两人在接吻,廖酌自认是看清了越弥真面目,酸溜溜评价:“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越弥到底比宋蔚然多滑了两圈滑雪场的高级道,不过走了一段路,就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再继续踩着雪走下去,直忧心,怕是走不回去。
把这事和宋蔚然说了,宋蔚然就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个屋子,去那边休息吧。”
这应该是个供给游客休憩用的木屋。
随着滑雪场扩大,雪场小木屋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里就此闲置下来。越弥也再庆幸不过屋子里还有剩下没拆的,成排的木椅子,然后越弥眼见着宋蔚然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热牛奶。
两人分着喝完了小半瓶牛奶。
越弥今天其实一直都在想离开魁北克时,阮挽如握着她的手和她说的话:
“弥弥,不要排斥恋爱,恋爱本身是很好的事情。看清楚你自己的内心,不管是包容别人还是主动出击,其实都是在和你的内心对话。”
“但是也没必要委屈自己,要去谈很好的人,而不是把自己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未来你过得很好很顺心,一切都是因为你值得。”
越弥也没谈过别的恋爱。
可就是越弥越想越深入,思绪直接被宋蔚然凑过来打断。并不是深吻,宋蔚然把越弥嘴角一圈奶泡舔掉。
又在发觉越弥盯着他看,宋蔚然只是把越弥颊边头发勾到耳后,这里也没有镜子,他替自己解释:
“干嘛这样看我。”
“我很小心,没吃掉你口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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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异梦同床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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