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木看着他扶了下额头，看着墨亦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墨亦白泪汪汪的看着他，眼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越流越多。
他看着周榆木一脸无奈的样子，想要收住。
可是收不住啊。
周榆木走到他面前，拿着自己的袖子擦着他的脸上的眼泪。
他从容不迫地样子着实有了些违和感。
说实在的，墨亦白不是个爱哭的性格，他经常假哭，装哭，只因为这样他觉得好玩，周榆木每次看到墨亦白哭每次都是假的，但这次确实不一样，这是真哭，墨亦白真哭的次数加上这一次，还是一样，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有可能墨亦白发达的泪腺，给了周榆木从容地机会，也就不会让他觉得不知所措。
“我来啦！快来洗澡澡吧！”许清月的声音从楼梯间就传了过来。
墨亦白连忙整理好情绪。
不能让干妈发觉他哭了，不然要被问好久，尤其是怀疑上周榆木。
可他红红的眼睛终究是暴露了他。
许清月变得有些着急，连忙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小心地摸上墨亦白小小的脸颊。
她声音半是急忙半是心疼：“怎么了白白，怎么突然哭了呢？”
墨亦白本来想要装一下，但是他的声音掺杂了抽泣，说出来的话更是可怜：“我没事儿干妈，我又跟木木装哭呢。”
假的。他真哭了。
周榆木看着抽噎的墨亦白五味杂陈，他还真不信他妈会信。
果然。许清月转过头用眼神询问。
周榆木知道妈妈的性格，摇了摇头。
谁知站在一旁的墨亦白急了，连忙道：“真的！真的！真的！只、只是我的演技变、变好了！我真、真的是假哭！”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不信。
许清月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只能站起身，一手牵着一个，走向浴室。
墨亦白不说不代表许清月不知道。墨亦白很神奇，假哭的时候，脸越哭越红，真哭的时候，反而只有眼睛红，脸啊嘴啊什么的都变得冷白冷白的，就像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真心疼。
许清月也没见过几次，反正墨亦白只要真哭了状态就可以看出来。
“你们两个脱衣服，我去试试水温，你们就下去好不好？”许清月把两人拉到洗手池前，自己走到里面一点的浴池处。
周榆木的卫生间被设计的很新颖。墙壁和地板用的是灰色的大理石，锃亮锃亮的。洗手台很大，周榆木和墨亦白两个人站上去都没有问题，而浴池，真的是个浴池而不是浴缸，它是在地上挖了个三角形的大洞，但是三角形的底边是弧形状的，大概有一米深。设计时应该是为了显得好看还给它在旁边围了一圈瓷砖，这就变得有些高。
许清月站在台阶下，弯下身子，将手探入水中。
墨亦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面对周榆木有些不好意思。
他光着身子，扭扭捏捏的走进水里，这期间没有看周榆木一眼。
周榆木面容如常，进入水中。两个人期间没有说一句话。
许清月看出两人氛围的不对劲。从来没有这样过，墨亦白爱说话，一天到晚小嘴叭叭的，就跟停不下来一样，尤其是见到了周榆木，就小粘人精一个。
周榆木把墨亦白惹哭的，这是许清月最先想到的。
但这却也不是周榆木的性格，周榆木可不是那种喜欢和小孩玩的人，他很孤僻。幼儿园里也只有墨亦白会跟他说话、玩，相比之下，其他小朋友都不太喜欢他，尽管周榆木长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周榆木不会逗墨亦白，也不会主动和墨亦白说话、提建议。
许清月不知道。也不敢瞎猜，只能留着疑问等会儿问周榆木。
她语气轻柔，手上拿着淋浴头，说：“谁要先洗头呢？”
墨亦白偷偷看了周榆木一眼。周榆木确实回头看他，“你洗我洗？”
墨亦白偷看被抓包，脸红了，埋头闷声说了句：“你洗。”
许清月抿了抿嘴，只好把花洒冲向周榆木。
母子对视，只是一味的审问。
许清月眼睛眨了眨，像是想要为两人僵硬的氛围讨个说法。
但可惜，两人默契不佳，周榆木歪了歪头，表示自己不懂。
许清月有些慌张，心中的慌张愈来愈强烈。
沉默中，只有流水的哗哗声。
很安静。没了墨亦白的叽叽喳喳还觉得有些无聊。
墨亦白呆坐在一角，看着水中飘来的泡沫。泡沫很稀，并没有在毛发上的稠密。
不稠密的泡沫是没有意思的，是无聊的。
泡沫不会因为流进水里就可以将水变为泡泡水，吹出泡泡。
墨亦白喜欢泡泡，不喜欢泡沫。
泡沫因为水多，而化进了水里。
大概就这么坐了近有五六分钟。
许清月的一声呼唤把他拉了回来。
“白白到你了啦。”
墨亦白慢慢的移了过去，端端正正的坐着，与周榆木面对面。
周榆木倒是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墨亦白心里觉得不舒服的要命。
别扭。
墨亦白别开眼，看着池底，看着水，看着他自己，反正就是不看周榆木。
周榆木像是想要示好一样，一直将脚伸出，挪到他的视线里。
可惜。墨亦白像是看不见一样，无视了。
周榆木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怪别的。墨亦白通常会把一些情绪摆在脸上，大白话说就是没心眼。
墨亦白太好猜，周榆木、许清月、姜子宜以及他的父亲，都不用说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想要吃什么。
说难听点就是，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周榆木曾感叹，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小孩的世界小孩更不懂，这是第一次让周榆木知道他朋友的世界。
很好猜，很舒服。
尽管是这样，周榆木也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的不称职。
因为墨亦白不说啊。他不会向人倾诉自己的心情，开心，难受，痛苦他都不会说，藏起来，藏在心里，等它发酵，成一摊水，或是发酸的牛奶。
就因为这样，所有人都猜错，都不理解。
周榆木再次在心里感叹，墨亦白很难猜。
周榆木在水中挥舞着自己的手掌，泼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
水波纹把流下的泡沫冲散，与刚才一样。
墨亦白闭着眼，享受着泡沫的流下。
泡沫是软软的。
“好啦，头发都洗好啦，你们是要再泡一会儿还是要现在就起来啊。”许清月早就站起身，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仔细地擦着手中的水珠。
“再泡一会儿。”/“再泡一会儿。”
异口同声。声音的来源自然来自两个小孩子。
许清月挂念着两人的氛围，但也没有多停留，而是说了句好吧，向外走去。
等许清月的身影远去，浴室里又变为了沉默。
氛围尴尬，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这样僵持了近乎两分钟。
周榆木声音淡淡，开口：“墨亦白，你想知道我哪里生气了吗？”
墨亦白终于摆正了自己在他身上的视线，因为哭的原因，现在还是红红的，有些可怜，声音倒是平了许多：“为什么？”
周榆木看他，看了几秒又撇开了眼，声音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普通又平淡的说：“因为你经常让我没有理由的像你道歉。”
“我很不开心，我觉得委屈。”
墨亦白愣了愣，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大。
周榆木看着水，又说：“没有人是会让另一个人一直给他道歉的，这会使人卑微。”他认真的看着墨亦白：“我知道你心里没有任何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好玩，但是，墨亦白你要知道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你道歉，跟你这样玩，一直道歉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会让人真的觉得对你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我喜欢和你一起玩，我也很喜欢你，你是我的朋友，我愿意谦让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不喜欢道歉。”
墨亦白愣住了，他像木头人一样愣在原处。
周榆木见他没有反应，抿着嘴唇：“我并不希望你跟我绝交，因为你知道的，我没有好朋友，岳岳，乔治还有顾肖都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只有你。”
对哦，他忘记了。
墨亦白回过神，又流下眼泪，哭唧唧的说：“对，对不起，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我以为，这样你会和我玩儿，你的注意力会转移到我身上，会一起跟我玩，可是我想错。”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也没人愿意惯着他，周榆木之所以这么惯着他是因为他是周榆木的发小，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周榆木莫名觉得心里通畅了许多，果然，摊开话讲就是会好一些。
只不过面前又哭的稀里哗啦的墨亦白觉得难办。
他这时才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看向了别处，声音冷硬：“你，别哭了。”
第二次，墨亦白在今天哭了两次。
周榆木莫名觉得愧疚，想要拿手再次抹去墨亦白脸上的泪珠。
墨亦白瞬间就停下了哭泣，把头埋进水里。
周榆木被吓了一跳，心脏颤了颤。
很快，墨亦白起身，一脸笑意，坚强的说：“我没事了木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个样子了，谢谢您的教导，我会永远记在心中。”说完，站起来，对着周榆木鞠了躬。
周榆木无语，对的，墨亦白这是改过自新开始新一轮的斗嘴。
周榆木也站起身，拿起放在台阶上的浴巾，递给了墨亦白，说：“那就好好谢谢周老师，改过自新不要再犯，再犯了不管怎样，咱俩就绝交。”
墨亦白眼中有着坚定，决心，还有敬佩三种情绪，敬了个礼。
周榆木不想看他了，把浴巾披在肩上，坐在台阶上，撑着台阶，跳到了拖鞋上。
头也不回，有些冷酷的说：“赶紧起来，一会儿水凉了泡的也不舒服了。”
墨亦白眼睛充满了敬佩，哇塞，木木太帅了，就连吵架都是在关心他，哇，他们果然是最好的朋友！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木木！
然后，乖乖听话，跳出水，昂首挺胸，活像个正在走舞台的模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没想到吧，嘿嘿嘿，其实白白是最拧巴的！
周榆木：你不开心？
墨亦白：……（内心：对我就是不开心，我就是生气，我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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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浴室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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