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社,一群自诩是大侦探的粉丝成立的组织,可现实不是大侦探们的世界,大多数人解答自身贫乏生活本身的谜题已足够疲惫,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自身生活之外的谜题。
久而久之,推理社已经变成了狼人杀、剧本杀的聚集地,成了缺乏运动细胞的学校边缘分子的避风港。
詹思韫是推理迷,可她从不觉得自己争分夺秒的人生会和“玩物丧志”的推理社产生任何交集。
似乎是看懂了詹思韫无声的沉默,安蕾拉突然笑道:“别着急做决定,今天就是来带你参观的, no pressure(别有压力)。”
安蕾拉接着说道:“你刚刚不是问我谁举报的,其实就是小天鹅芭蕾舞社团的人,好像是叫元茜吧,所以看到她们我才这么气,太黑了。”
再次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詹思韫难掩惊讶:“你怎么知道?你可别冤枉好人。”
安蕾拉摇摇手指,神秘兮兮地说:“我不会看错的,去年圣诞节那天晚上大概9点左右吧,我去校门口拿外卖,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在吵架,吵的特别凶,我回头一看,是孙老哥和一个女生,我听到孙老哥喊那个女生元茜。”
“他们在吵什么?”詹思韫实在难以想象元茜那么害羞温柔的性格会和别人吵架,不对,想起元茜盗图的行为,说不定温柔的性格只是她网上的人设罢了。
“我离得不够近,隐约听到什么举报,什么‘你找死吗巴拉巴拉’,都怪我们学校蚊子太多了,那天晚上追着我咬,也没能仔细听,后来没说几句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安蕾拉一脸惋惜。
詹思韫双手抱胸,眼神带着打趣:“看不出来,安社长还有蹲草丛偷听的技能。”
安蕾拉的圆脸顿时涨红了:“我不是,我没有,我那是看孙老哥那么凶,担心那个女孩子,才留那看了一会,而且这事发生在社团附近,我能不管吗?”
詹思韫发现这个人不经逗,又立马回归正题:“所以是孙德华在威胁元茜不要举报?孙德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确定元茜说的举报是举报黑猫社团?”
见詹思韫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安蕾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照片。
图片背景有点暗,拍照的人显然站在背光处,透过西式的飘窗能看出拍摄的主角是孙德华,照片里的他显然怒发冲冠,一把拽住了一个男生的衣领,看上去极为凶狠,光看图说话,确实有校园霸凌的嫌疑。
安蕾拉点点照片:“这是举报人的证据,我把照片下载到电脑上,可以看出照片的具体信息,拍摄手机是iPhone4,拍摄时间是去年圣诞节晚上8点50,再加上这个拍摄角度,肯定是元茜埋伏在暗处,找黑猫的黑材料,刚好拍到这一幕,结果被孙德华发现了,孙德华恼羞成怒,威胁元茜。”
听上去逻辑链完整,可是詹思韫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所以孙德华认识元茜是吗?元茜胆子那么大吗,孙德华威胁失败没有任何后续反应吗?”詹思韫有点奇怪。
安蕾拉耸耸肩:“认识肯定是认识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突然她凑近了詹思韫:“我怎么感觉你对这两人特别感兴趣。你认识?”
詹思韫快速地眨了下眼:“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个新生,怎么会认识他们。”又看了看手表:“到饭点了,我约了人吃饭,安社长,你的演讲很动人,但是我做事有四个原则。
从利益出发,要不要做,从风险出发,该不该搏,从能力出发,该不该干,从结果出发,划不划算。
目前我看不到这个社团的未来在哪里,所以抱歉,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安蕾拉并不意外:“不用抱歉,我会让你看到属于黑猫的未来的。不管你加不加入,我都是你的粉丝,也是你的学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call我。”安蕾拉做了个可爱的打电话的手势。
*******
告别了热情的安社长,詹思韫去了3号食堂,在那果然看到了傅行简的身影,周围喧喧扰扰,可他的半径一米处好像装了隔音罩,独行侠的气场很有震慑的威力。
“傅行简,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起来了。”詹思韫打了饭,坐到了独行侠的对面。
“刚刚在想柯西方程,我已经习惯一边咀嚼一边思考了,有研究表明,咀嚼可以帮助增强血氧依赖水平信号(大脑供血和供氧的一个反映指标)达46.3%,对大脑的认知功能有积极作用。”傅行简说道。
“柯西函数方程你想的是那个加性函数,还是复函数里面的柯西黎曼方程?”詹思韫心想,还好暑假提前预习过,不然又得显得白痴了。
“我想的是当柯西方程去掉连续或单调的条件时,怎么构成一个不连续的解,可能还是得用到选择公理。”傅行简解释道。
詹思韫听完感觉碗里的糖醋排骨都不香了,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和他一起吃饭了,果断转移话题。
“你之前不是说你学长邀请你去数学社参观吗,感觉怎么样?”詹思韫问道。
“数学社的苏学长虽然数学水平很一般,不过非常慧眼识珠,我已经答应他作为顾问加入社团,不过以我今天对他们数学水平的测算,他们现在的水平快赶上我六年级时候的水平了。”傅行简觉得自己也是懂了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今天的评论相当含蓄。
“嘶,”詹思韫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对面坐的是一只浑身冻死人不偿命的北极熊,要不是别人看他长得可爱,真的可能会被揍。
“傅行简,我不是和你讲过说话要委婉,你又忘记了吗?”詹思韫生无可恋地发问,同时难免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像刚开化的猴子。
“我10岁就参加过世界记忆锦标赛决赛,怎么会忘记你说的话?”少年清凌凌的眼睛里装满了委屈和理直气壮,连茶色的羊毛卷似乎都塌了下来。
詹思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关心道:“你还准备加入其他什么社团吗?海城中学棒球和足球都蛮有名的。“
这回轮到傅行简翻白眼了,“詹思韫,你是要谋杀我吗?你忘了小学的时候棒球队的队长喜欢把我关在储物柜里,足球队的队长热衷于把我锁在卫生间吗?还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詹思韫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超过1米8的高个少年,时光赋予了他超越同龄人的知识和眼界,却也残忍地留下了那个脆弱怕事的小男孩。
“思韫,你想加入什么社团,除了击剑,我都可以,毕竟我也在海城中学那么多年了,罩你没问题的。”傅行简拍拍胸口,开始大言不惭。
詹思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到底是谁罩谁,却也并不戳穿,笑盈盈地说:“好啊,那你下午陪我去逛逛社团。”
沿着梧桐大道一路向东,待看到那座标志性的“水晶”大楼时,傅行简感觉大事不好,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水晶”大楼是海城中学的标志性建筑物,由美丽国的第二大建筑公司P&W设计,从外部看来,极富张力的几何造型切面,双层配有集成防晒功能的玻璃材质,使得整个大楼宛若一块水晶,远远看上去便熠熠发光,堪称海城中学财力的极大象征。
这座楼便是海城中学所有五星社团的活动基地,小天鹅芭蕾舞团、模拟联合国、小星星交响乐团的“老巢”。
没错,海城中学目前只有三个五星社团,堪称凤毛麟角,待遇自然超人一等的优越。光是芭蕾舞团就占了整整三层楼。
可是傅行简想不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音痴”和“冷场王子”,难道要他去跳小天鹅吗?
“思韫,你是想去模拟联合国社团吗?”
“不是。我对用嘴巴说服别人不感兴趣。”
“那你是暑假学了什么乐器吗?”
“不是,交响乐对我来说是安眠药。”
看着傅行简难得出现的忐忑不安的表情,詹思韫欣赏了一会,说道:“用你优秀的大脑想一想就知道我不会想加入芭蕾舞社,我人生做过最叛逆的事不就是放弃了学了三年的芭蕾,转去学击剑吗,不过后来结果证明这是最明智的决定,我怎么会重新跳回坑里?”
大脑回归后,傅行简立马意识到什么:“你是为了找元茜吧,她之前在芭蕾舞社团,说不定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哪。”
“对。”詹思韫说。虽然这不是全部原因,她还想去验证心里那个直觉,也许在芭蕾舞社她能见到梦里那个整容成瘾又离奇死去的舞蹈老师——石佳俊。
秋日的暖阳透过几何玻璃照进明亮的大厅,刚刚开学又时值最让人犯困的午后,大厅里空无一人,詹思韫和傅行简走进去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脚步的回响,让人不自觉放慢脚步,放低嗓音,不想惊动这校园里难得的静谧。
詹思韫沿着社团介绍的布告栏看了一圈,上面既没有元茜的痕迹,也没有梦里看到的石佳俊那张抽象的脸。
果然,孙德华只是一个巧合。
正放下心来,楼上突然传来声音。
“啊……啊……”一声惨厉的尖叫彻底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詹思韫冲上楼梯,三楼一个小房间门微敞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倒在地上,身体僵硬,瞳孔扩散,地上掉落着几个瓶子,水渍从男人身体旁扩散开来。
身后是傅行简好不容易跟上来,四体不勤的他克制不住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喘气还未平复,当他看到倒地的男人时,他一向平稳的声音发出了颤抖。
“石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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