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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我的名字叫华栀子,因为出生时正值栀子花开的季节,于是父亲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希望我像栀子花一样坚强勇敢,拥有永恒的爱情。

但是我让他失望了。

赵路平是我的前夫,我们已经离婚十三年了,如今关于他的情况我一概不知。其实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在还没未离婚之前,他就有好多年不愿跟我说话和交流了,有事写纸条,或是让女儿给我传话,如今离了就更不必把当我一回事了。

这样也好,大家都落得个清静安宁,洒脱自在。

赵路平如今定居在北京,十三年来跟女儿也很少联络,逢年过节或他的生日,女儿发微信给他,他也只是简短的回复一两个字;每年女儿生日,他来香港陪女儿吃顿饭,感觉也不怎么热情,像完个任务似的。

这些年,关于赵路平那点有限的信息,我都是从女儿那儿略知一二的,比如:“爸爸去瑞士了、爸爸去法国了、爸爸到多伦多去了、爸爸回北京了、爸爸现在在上海出差……”全世界到处跑,看起来比国家总理还要忙,可是究竟是忙工作还是忙其他,我就不知道了。也不必知道,他开心就好。

有一次,我听女儿说:“爸爸过几天要到温哥华去。”

跟往常一样,我并未放在心上。

好友文嘉在巴黎经营着一家画廊,前几天,她来香港参加佳士得的一场拍卖,临走之前特意约我出来吃饭,我去见她的那天,天下着朦朦的细雨。

不过几个月未见,文嘉又让我眼前一亮,一身剪裁得体的圣罗兰修身小黑裙,搭配精致的御木本珍珠项链,将她整个人点缀得精致优雅,知性干练。

我们要了简单的食物,然后文嘉有些抱歉地告诉我:“盛占庭听说我来了香港,非要与我见一面,我拒绝不了,只得答应他了。”

盛占庭是湖北华盛科技的董事长,为人老练精明,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认识他了。

不过,我并不喜欢他。

当年,盛老先生还在世,盛占庭还只是华盛科技的执行董事,盛老和文嘉的父亲是多年好友,盛文两家有着渊源较深的世代交情。

想当年,两家差点联姻,最后以文嘉与法国人梅尔闪婚而结束,我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梁珍珍和盛占庭。

当时,裴书臣会计师事务所已经连续三年审计华盛科技,故此事务所合伙人裴书臣与他的关系自然很不错,于是当盛占庭提出想把自己小十七岁的小娇妻梁珍珍塞到事务所工作的时候,裴书臣当然不会拒绝。

正巧我在这家事务所里任职项目经理,机缘巧合下,裴书臣把梁珍珍交由我带领。

于是梁珍珍成了我这组的审计助理。

我自知她与盛占庭的关系,为此心里总对她存有偏见,平时只要她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我几乎不管她,交给她的工作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凭良心讲,梁珍珍长得非常漂亮,大眼睛,娃娃脸,白皮肤,却有一双大长腿,身材苗条纤细,完全不像是个已经有小孩的女人,事务所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更重要的是,她性格好,待人友善,即便在年审最繁忙的时候,她也毫无怨言,陪着项目组每晚在会议室加班到十一二点,乖巧得像只温顺的布偶猫。我对她的态度开始有了改变。

我永远记得我生日那天,她在给我的生日卡片上写着:每个人都有令别人嫉妒的幸福,你也同样!

我们年纪相仿,渐渐的,我与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下班后,我们会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看最新的电影、一起去打卡美食、一起去美发店做同款发型……

终于有一天,我告诉她:“我并没有令人嫉妒的幸福,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我出生于深圳,是家中的独生子女,所以即便我已经大学毕业,即便已经参加工作,仍旧和父母住在一起。和梁珍珍玩熟了以后,她经常来我家找我玩,知道我母亲喜欢吃点心,每次来都会带几块精致的小蛋糕,于是很快俘获了我母亲的喜爱。堂哥华为民来送结婚请帖的那天,她刚好在我家,于是也得到了一张红色请帖。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真人盛占庭。

一个月后,梁珍珍突然要从事务所辞职。

我问她:“为什么突然辞职?”

她只回答我:“个人原因。”

我们再次见面是在五年后。

那时,我也已经结婚,女儿赵嫣儿三岁,而她的儿子盛昌富已经七岁了,小名叫阿富,我们两家人开始经常一起玩,还拍了许多照片。

梁珍珍是个有福之人,不用工作也不用操持家务带孩子,盛占庭找了个住家阿姨,做家务带孩子全包,这个阿姨在盛家一做就是十几年。

因此,长大后的阿富对阿姨的感情远远超过对亲生父母的感情。

盛占庭对梁珍珍一直是宠爱有加关怀备至的,唯恐小娇妻生活无聊,想尽了一切办法给她安排丰富多彩的活动,才有了梁珍珍生育后到事务所体验生活这档事。

梁珍珍曾告诉我:“我和盛占庭的婚姻是我母亲一手搓合的,我母亲在一次酒会上遇到盛占庭,觉得他一表人才,既都是湖北人,又还持有香港护照,很符合她心目中乘龙佳婿的要求,于是就把我介绍给盛占庭认识。”

当时梁珍珍正在武汉一所专科学校读大一,和高一届的学长黄海容正谈着恋爱,过年回到家,经母亲介绍认识了盛占庭。之后,他们就开始经常约会,等到梁珍珍大学一毕业,他们就结婚了。

婚后一年,他们就有了儿子阿富。

我和梁珍珍再次见面没多久,她便搬去北京定居了。

她刚到北京那会儿会经常和我在□□上聊天。

她告诉我:她在北京怎样找房子,去爬了长城,去看了**升国旗,还考了驾照,学会了做茄子烧土豆……我们每次都会聊很久,而我也会把我遇到的烦恼说给她听。

我和赵路平都是忙于工作的人,而我又不放心把刚满四岁的女儿交给保姆带,便把女儿放在托儿所全托,等到下班才领回家。记得那段时间,我经常跟赵路平为了女儿的事情争论不休。

我让女儿学钢琴、学画画,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他却觉得孩子没有了快乐的童年;我不让女儿整天玩电脑,他偏偏带着女儿一起打游戏……渐渐的,我们开始为了家里的各种事情吵架。

比如说:我觉得把家里的现金存到银行好,不仅安全可靠还可以收取利息,他却觉得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更好,随时可拿,随时可用,这样更方便。

还有一次,我设计了一款爱丽丝漫游仙境的裙子,打算上传到网上进行售卖,为了节省家庭开支,于是请他来拍照。

赵路平学过摄影,算得上是个颇为专业的业余摄影师,可是在拍摄的时候,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拍,完全不听我的建议,甚至好几处要拍特写镜头的画面也没有拍出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反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做任何事,我们两个人总是意见不合。

想想挺委屈,当年赵路平追求我可是追求了整整八年之久。他追求我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我争吵过,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我说什么他都表示赞成并努力配合。那八年间,我们一直相处愉快融洽,从来没有红过脸。

说起我和赵路平的相识,也算是个机缘巧合。

在我读高二的时候,班里从一中转学来一位叫肖懿的男同学,清瘦挺拔,眉眼俊朗,很快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想接近他但又不好意思,偶然知道初中同学赵路平是肖懿在一中的同班同学,于是,转弯抹角颇费周折的找到他帮忙牵线。

赵路平一口答应帮我约肖懿出来见面,可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了下文,看来肖懿对我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碍于老同学赵路平的面子才出来见我一面。

倒是赵路平打这以后经常来找我。

只是从初中开始,我一直只把他当普通同学看待,他来的次数多了,我还有点嫌他麻烦,甚至找各种理由故意躲着他,不是推说学业忙就是和其他同学有约了。

好几次他满怀期待的来,心灰意冷的去。

可是他很执着,仍旧不断的来找我。

我终于问他:“为什么喜欢我?”

他满眼深情认真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你。”

这是什么鬼答案?

他还说:“初中的时候,我非常想成为你手腕上的手表,幻想被你戴在手上的感觉。”

这句话让我感到我感到尴尬和羞涩,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凭良心讲,赵路平对我确实用心用情,百般呵护。

知道我爱吃点心,他就会搜索深圳各处好吃的甜品店,然后神神秘秘地带我去吃;当我遇到烦心事时,他会在一旁耐心倾听,更愿意花时间陪我去海边散好几个小时的步。我也就不再抵触他,试着跟他交往。

赵路平的母亲一开始却不赞成我们交往,认为全世界的女孩都配不上他的儿子。她为了调查我的底细,居然特地跑到我家所在的居委会,恰巧那天我母亲正在那里搓麻将。

我知道此事后很生气:“她也不去问问自己的儿子,到底是谁追的谁呀。”

在这件事上,赵路平坚决地站在我这边,我才没有跟他提分手,但是平日里去他家玩,我一般都趁他母亲上班不在家的时候。

有一次,他母亲提前回家撞见了我,立马拉下脸来。

赵路平要送我回家,他母亲冲到门口拦着不让,并大声叫他回家去,赵路平坚持要送我,才没有让我感觉到委屈。

那时,他处处维护着我,对我比谁都好,我感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就不再介意他不够帅气,单亲家庭,母亲强势不好相处等各种因素。

我被他的温柔,细心,执着打动,他成功掳获了我的一颗芳心。

记得有天傍晚,我为曾经对他的满不在乎和置之不理深感愧疚,我们两个站在夕阳下,我对他表达了诚挚歉意,他轻轻地把我拥抱在怀里。

我们真正确定了恋爱关系,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也是他第一个女朋友,他一如既往的关心我,照顾我。

填报志愿那天,他母亲说北京的大学好,非要他填报北京的大学,而我不愿意离开父母,选择了深圳大学,于是我们开始了天南地北的大学生活。

那时候很火的聊天软件是□□,可是我觉得写信比聊□□更有趣,于是他便配合我写信。

我们的抽屉里存起了很多书信,放长假待在一起,我建议把这些书信录音再配上背景音乐,他也积极配合在剪辑软件上配音、添加字幕和找音乐。

我们穿上各式情侣套装,在北京、长沙、上海、杭州,苏州、厦门都留下了很多很多的合影,赵路平会把照片都打印出来,然后再给每一张照片写上浪漫唯美富有诗意的句子,这段时光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照片由黑白变成彩色,相册也越来越厚,至今我仍然保存着。一段美好的时光,一段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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