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脑子也转得很快，紧紧地盯着他：“你看过我写的航行日记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是。”慕栖问道，“你既然也是偷猎罪进来的，也见过美人鱼吗？”
可他刚才那激动的样子，倒像是根本没见过美人鱼，急切地想要从别人口中探听到一点消息。
李转过身去，靠着金属栏杆滑坐在地上。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痛苦的表情。
“我……只在海底深处见到过一具美人鱼的尸骸，真不巧，被那些家伙发现了，就被抓到了这里。他们说那条美人鱼是我们杀的，可根本不是，那具尸骸至少已经沉在海底几十年了。”
“你说的那具尸骸我见过。”慕栖猜测道，“那是你们三个一起出海的时候发现的吧，你被抓起来了，他们两个带着美人鱼的尸骸逃脱了。”
慕栖猜的没错，他们在茫茫大海上飘了六年多，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也找到过螃蟹的高速公路，可就是没见到过美人鱼的半点影子。
他们也怀疑过关于美人鱼的传说或许根本就是假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人身鱼尾的生物，就算是有，生活的海域一定有误，不然他们怎么从未找到过？
直到大约两个月前，那是一次寻常的出海。
像往常一样，肖掌舵，李辨别方向，璐璐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不断向远处张望，吹着海螺。
他们停在一片未知的海域，肖和璐璐跳下海观察下面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螃蟹或是水母群。
他们太久没有上来，李在上面担心了很久。
直到天彻底黑下去，肖终于浮出水面，扔上来一个大黑袋子，那是他们下海时携带的，现在装满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肖说：“快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你绝对不敢相信！”
李打开袋子一看，被里面的东西深深吸引，移不开视线：“我的天哪，这是……这竟然是……”
水里又浮出一个人，露露大叫道：“我说肖你还有没有人性？我被什么东西攻击了！我的腿好疼！”
“什么啊？那我们快上船。”
“不知道，我没看清，可能是什么鱼。”
两人刚上船，突然一束强光灯照过来。
“那是什么？”肖问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艘大船朝他们快速开过来，肖赶紧发动亚莉莉号逃跑。
身后的大船穷追不舍，肖只能冒险拐一个很极端的弯。
这个弯拐过去，他们成功甩掉了大船，可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才知道李已经被甩下了船。
璐璐急了，“我们必须回去救他！”
“茫茫大海上，怎么救啊？别傻了，我们已经得到了美人鱼的尸骸，够我们下半辈子生活了！”
亚莉莉号加快速度，驶向远方。
————
“后来呢？”李问道，“后来他们怎么遇到了你们？肖还好吗？”
慕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一切。
“事情比较复杂，肖没和我们在一起，璐璐也……”
李又问：“那具美人鱼的尸骸呢？现在怎么样了？”
慕栖遗憾道：“那具尸骸已经回到了大海里，我们的船沉了。”
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们很幸运，能够亲眼见到那种美丽的生物。”
程昱忍不住笑了，“我们现在可是在监狱里，有什么幸运的。”
李自嘲道：“从未见过真正美人鱼的人，不是和你们一样在监狱里吗？”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不知道，一个月……两个月？我记不清时间了。”
“那测试是怎么回事？”
李转过脸看着他们，“这座监狱每个月会对所有犯人进行一次测试，就像你们刚入狱时一样，重新检测，然后重新分配牢房。”
“重新分配牢房？”
“是啊，向导比哨兵居住的条件好，等级越好的向导待遇越好，这是这座监狱的生存法则，要想过得舒服点，就要尽力提升自己的等级。”
慕栖有些不明白，“可等级怎么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提升？太多人从掌握精神力直到死亡等级都不会发生变化。”
李解释道：“正常来说当然不会，可这里的人为了提升等级都会透支精神力，罗斯那家伙就是这样，你没发现他很暴躁吗？脾气都快赶上哨兵了，他已经快要精神失常了。”
回忆起罗斯的言行举止，似乎真的是这样。
慕栖又问：“可成为S级向导究竟待遇能提升多少？更大的牢房？更好的视野？更美味的食物？这些都有什么意义？”
李笑了一下，视线看向右边，也就是慕栖左边牢房的那个人。
左边牢房的人说道：“要只是这些，罗斯怎么会那么拼命？他只是蠢，又不是傻。S级哨兵不是整天待在牢房里的，他们有外出放风的机会，又不用像哨兵一样干活，很多人在这里都快要憋疯了。”
慕栖下意识地产生怀疑：“这是小道消息吗？狱警真的会让S级哨兵外出？”
突然，左边牢房的人将胳膊伸出来，抓住他这里的金属栏杆。
慕栖看到，那只伸过来的手骨瘦如柴，皮下紧包着骨头，看上去很轻易就能折断。
“我曾去过S级哨兵的牢房，看见了吗？我已经透支精神力了，下次再测，估计就是B级了。”
“B级会怎么样？”
“和对面大楼的哨兵们一样，八人间的牢房，更糟糕的环境和食物，以及……随时准备跌入下一层深渊。”
慕栖回想起，刚入狱进行检测时，有个哨兵被定位F级，直接被狱警处理掉了。
这个“处理”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周围一片沉寂，大家都不说话了。
慕栖突然发现，周围一直都挺安静的，没什么人吵闹。
虽说这里都是向导，不是哨兵，可安静地都有些诡异了，大家不仅不互相交谈，还整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就像是病了甚至处于昏迷中。
慕栖猜测，他们可能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重新检测做准备，向导陷入深度精神领域的时候，就是极度安静的。
慕栖回到床上，旁边的程昱低声问：“三天后我会被认出来吗？”
“不会。”他很肯定地回答，“我们会成为S级哨兵，拥有外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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