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骈文’,是指六朝以来讲究排偶、辞藻、音律、典故的文体。
“自南北朝以来,文坛上盛行骈文,是始于汉朝,盛行于南北朝的文体。”
深冬时节,浅川大学的教室里最近新装了空调,此时门窗紧闭,学生们“形态各异”地听着讲台上看起来过于年轻的古代文学史老师讲课。
趁着老师转身去黑板上写字的空档,坐在后排的两个男生头便凑在了一起。
“看到了吗?”
“什么?”
“人啊!”
“?”
“都是男生你看不出来吗?”
“都是冲着阮老师来的!”这人又补充。
他靠在后墙上,悠悠转着笔,讲台上阮苏写完字,转过身来。
许是为了配合古代文学的画风,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旗袍,旗袍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的长款大衣,大衣的毛领包裹着她细长的脖颈。
再往上,便是尖俏的下巴,挺翘的鼻梁,一双杏仁眼微微弯起,大约是上课上得有些疲惫了,眼尾处压上了一层薄薄的殷红。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软和好欺负。
男生默然片刻,又忍不住感叹:“不过,有一说一,阮老师长得真好看。”
另一人闻言,稍显无语:“不然你以为这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人都是怎么来的?选修课选修那些轻松又有趣的课不香吗?非得来学这枯燥的文学史?”
而且,即便是此时此刻坐进这间教室的人,也是跟校园网进行了各种艰苦斗争,才侥幸抢到的。
男生听到这里,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抢课时的艰辛,嘴角抽搐了下,没再说话了。
一节选修课只有一个半小时,阮苏提前做足了功课,虽然选修课的学生大多只是来混学分的,没几个人会认真听讲,但她还是一口气做了好几十页的PPT。
她小时候入学早,后来又跳了两次级,加上博士毕业后便直接留在了大学任教,因而其实并没有比这些本科生大几岁。
大家交流起来没有什么代沟,阮苏备课时,也尽量将课程安排得疏密有致,风趣有加,所以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半小时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阮苏自己显然也有些意犹未尽。
虽然九月份就开学了,但是作为新入职的教师,她其实并没有被排到什么课。
这一整个学期她就只有两个选修课,一个中国古代文学史,一个古代文学作品赏析,每个课程一周一节,其余时间便一直在行政岗上打杂。
她垂下眼,与学生说了“下课”之后,便一直站在讲台边整理自己的东西。
中间有学生大概想在她面前刷个脸,拿着笔记走过来问问题。
她是典型的南方人,嗓音软而糯,同人讲话时总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甜腻意味。
男生问了两个问题后,耳根子都红起来,连声道谢后走出教室,又引来好友的一阵揶揄。
一直到学生们都走完了,阮苏才踩着高跟鞋离开。
选修课大多安排在阶梯教室里,在走廊的尽头,最近教学楼里有两盏廊灯坏掉了,还没来得及修理,这会儿走廊昏暗,阮苏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
行至楼道口时,沈佳言突然给她打来电话,阮苏还用手电筒照着亮,暂时没接电话,想着等出去的时候再回给她。
谁料沈佳言见她不接,紧接着又给她发了微信过来。
言言:「怎么不接电话?」
言言:「你猜我在天街这边碰见谁了?!」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阮苏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单手给她回了句:「等我回家再跟你说,刚下课,外面太冷了。」
言言:「行,这么晚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阮苏:「知道啦。」
–
刚出教学楼,就是一阵冷风灌进来,阮苏站在门口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往外走。
浅川地处南方,冬日白天还好,到了夜晚,温度便骤然下降。
她当时想着自己课程本来就不多,上课一定要有仪式感,所以才从衣柜里翻出这么一身衣服穿上。
果然美貌与温度不能并存。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慢慢往外走。
她住的地方离浅川大学并不算远,转过两个街道就到了。
浅川房价昂贵,当初阮苏挑了许久才在南苑租下一间小公寓。
房子面积很小,是个一居室,因为在顶楼,所以往上还有一间小阁楼。
然而面积虽小,租金却也不低,每个月几乎用掉了阮苏近一半的工资。
她叹了声气,到了小区门口后,顺道拐进旁边便利店里买了两盒牛奶,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翻出某个人的头像,点进去。
阮苏:「睡了吗?我现在在超市,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发过去之后,她又拍了两张货架的照片发过去。
很快,一条语音跳进来。
野:“没睡,在等姐姐回家。”
野:“家里还有山药排骨汤,刚热好。”
男生已经过了变声期,微微压低的磁性嗓音透过电流传过来,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得到男生一本正经说这些话时的模样。
阮苏眼睛弯了弯,回了句:“好。”便去刷了支付码离开了便利店。
–
老小区基本上都没有电梯,而且阮苏住在顶楼,一口气要爬六层楼。
刚住进来的时候,她还很不习惯,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后来住久了,竟然也觉得还好了。
她到家时,陈在野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他住的是之前阮苏的房间,一开始她想让他去住阁楼的,但阁楼屋顶太矮,他一米八六的个子,进去以后,便只能弯着腰走,后来阮苏索性把她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而自己搬进了阁楼里。
阮苏把外套脱下来挂到旁边的衣架上,应该是猜到她会冷,陈在野提前打开了客厅里的暖气,屋里热意熏人,阮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厨房里的砂锅还在用小火温着排骨汤,阮苏走过去把火关掉,盛了一碗汤出来。
应该是熬制了很久,排骨上的瘦肉香而松软,入口即化,山药也软糯可口,骨汤浓郁却不油腻。
也不知道陈在野小小年纪,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不像她,虽然独居很久,但在煮饭这方面,完全还跟新手一个样。
热汤下肚,她舒服地眯了下眼,才想起要给沈佳言回电话,然而这姑娘思维实在太跳跃,一会儿没看手机,阮苏又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言言:「对了,突然想起来,你上次说薛枞那个弟弟去找你,后来怎么样了?」
阮苏闻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陈在野紧闭的房门,这个房子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做过简单的改造,房门被漆成了浅黄色,门上还挂着她一个轻便的留言板,很小的一块板,她当时买来是当作备忘录用的。
结果后来也没用到。
而此刻,这块从未被主人使用过的干净白板上终于被人写了字,少年字体漂亮,如沙划痕,淡淡留下两个字:晚安。
紧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板板正正的笑脸。
她收回视线,给沈佳言回:「后来他就……回家了吧?」
不是不想跟沈佳言说实话,主要是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她跟沈佳言说她让陈在野住进了家里,下一秒她肯定就得杀进她家里来骂她。
果然。
沈佳言闻言,电话迅速甩了过来:“……吧?”她的语调微扬,“所以,他后面又来找过你吗?”
公寓房隔音效果不好,阮苏怕陈在野听见,简单收了一下碗筷,起身往楼上走,边含糊应了句:“他怎么会来找我?”
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她下班回来,于昏黄的走廊尽头,与少年视线交接在一起的那个场景。
她还记得那天应该是下了雪的,浅川今冬的第一场雪,中间还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水。
少年双臂抱膝,坐在她的门前,头上、身上都被淋湿了,眉角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红成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
脸上其他地方也带着大大小小的淤青。
冬日青白的天光虚虚拢着他的身影。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阮苏的心脏忽地被人紧紧揪起。
在那之前,她其实就对陈在野印象很深——薛枞那个天资过人的弟弟。
第一次见面,是在她醉酒后,那天她在薛枞家留宿,睡在楼下的客房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恰逢陈在野刚从外面回来。
那时的陈在野是什么样的呢?
清隽,冷淡,皑皑如山上雪。
然后山上雪落到了人间的泥淖里,满身狼狈——就当她是爱美之心吧,在反复地纠结过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拉了他一把。
更何况,他还是薛枞的弟弟,刚去世不久的薛枞的弟弟。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阮苏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但她最开始想的只是先收留他几天,结果男生住进来后,便一声不吭地帮她做饭、打扫卫生,承包她的三餐,深怕她会赶走他似的。
于是,时间一久,阮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电话那头,沈佳言没发现她的沉默,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你没跟他那么多牵扯就好,我刚刚听到一八卦,就薛枞这弟弟……具体我也没听太懂,但我就觉得,你看啊,薛枞姓薛,他弟弟姓陈,这本身就不太对劲。”
阮苏回过神,随口道:“就不兴人家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啊?”
好久不见(也没有很久hhhh),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呀~
相信我,野哥后面会给你们惊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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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关于骈文那一段引用自百度,侵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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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桃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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