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余笙桥都尽力回避着杨羽。虽然他知道对方在他身上花了钱,自己这样做很不应该,但余笙桥仍然无法面对他。
他害怕看到杨羽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更害怕跟他上床。
他不仅害怕面对他,也越来越无法面对自己。想着自己做过的事情,正在做的事情,余笙桥越来越厌恶自己。
为什么当时要答应杨羽?为什么自己要做这样的事情?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问自己,恨自己,却对无法更改的残酷现实无能为力。
杨羽约他,余笙桥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推拒。害怕他到家里来找自己,余笙桥甚至放学后也不敢直接回家,有时候是去公园里待到很晚,有时候是去市立图书馆待到闭馆时间再回家。
他走在校园里,总觉得周围每个人都在暗处对他指指点点,在背后笑话嘲讽他,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么。这种疑心生暗鬼的惶恐,让本就内向的余笙桥愈发自闭,结月学姐邀请他去话剧社他也不怎么去了,每天只是沉默地上学放学,尽量一个人待着。
那座闲置教学楼的空教室,仍然是余笙桥午休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在这所学校里,只有待在避开所有人的私密空间里,他似乎才能放松心情有片刻喘息之机。
余笙桥走进空教室,趴在桌面上,正准备休息,教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余笙桥受惊似的直起身子,愣愣地看着杨羽走了进来。
自从他们分班后,杨羽似乎很少来学校,至少余笙桥不常在学校里看到他。
杨羽走进教室,第一件事是反锁了门,第二件事是按下了墙壁上的自动窗帘按钮,教室四周的窗帘自动合上,一时间室内变得昏暗无比。
骤然降临的黑暗令人不安,如同突然出现的这位不速之客。
余笙桥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猛然抽紧,让他感到疼痛且窒息。
杨羽走到了他面前,抬起他的脸,光线昏暗中余笙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阴鸷。
“你在躲我?”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我……”余笙桥一阵心虚,说不出任何开脱的理由来。
杨羽面无表情地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然后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桌面上。余笙桥下巴磕在了桌子边缘,痛得身体都剧烈抖动了一下。
然而杨羽并没有察觉,或者说并不在意。
余笙桥不由浑身发抖,盯着外墙边被风掀动的窗帘一角,室外正午明亮的光线就在那一处忽明忽暗。
夏日微风拂动,外面传来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响,余笙桥知道他想做什么,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不安,“杨……杨羽,会有人过来……”
上次杨羽在这里强吻他,就被女同学撞见,余笙桥非常抗拒在学校里跟他发生这种事。
杨羽闻言,只是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谁会来?”
等到完事之后,杨羽抱着他坐在椅子上,余笙桥靠在他怀里喘息了很久才平复下来。杨羽戴了套,并没有在他身体里留下什么浑浊的痕迹,身上黏糊糊的汗液也逐渐被空调的冷气吹干。
杨羽替他整理好了衣服,又亲了亲他的脸,才放开他走出了教室,一句话也没有多讲。
余笙桥一个人待了很久,才咬住下唇勉强站了起来,将地上的纸巾和用过的套都拾掇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又将垃圾袋拿去丢到了一旁的厕所里。
他站在洗手台前,过了许久,才敢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潮红的面孔,湿润迷离的眼,全是残留的痕迹,陌生得都不像他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抗拒照镜子,看到镜中自己的脸,他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
他觉得自己在做着很下贱的事情,接受了对方的金钱,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简直肮脏不堪。
那天下午他没有去上课,他不敢用这副姿态出现在同学们面前。
之后连续好几天,杨羽都会来这里找余笙桥,最后余笙桥不得不向他求饶,让他到自己家里来找自己。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消极地躲避杨羽,与其让他在学校里无所顾忌地侵犯自己,让他到自己家里来,余笙桥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同学发现。
这样的关系就这么持续了下去,余笙桥逐渐习惯且麻木。
尽管杨羽对他从来不粗暴,即使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生气的时候,杨羽也会克制自己不对他有过分举动,然而余笙桥仍然不能从这种不平衡的关系,对方似是而非的温柔中,感受到任何宽慰和救赎。
因为杨羽经常来找他,而且对方在□□上向来没什么顾忌,余笙桥常常被他弄得一身都是痕迹,大夏天他都不得不穿着长袖长裤出门,遮盖身上的吻痕。
有时候杨羽也会留在他家过夜,和余笙桥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虽然他可能睡得不太舒服,但没把那张被他嫌弃过太硬的床垫给换掉,大概就是他留给余笙桥的唯一尊严了。
“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吗?”
余笙桥一个人住着将近二百平的房子,屋里常常缺乏人气,确实会让人感到空旷且阴森。他也不想住这么大的房子,如果能处理他早把这房子卖了筹钱了,奈何这个房子并不属于他们,一直以来他和他妈都只是住在这里,余笙桥根本不知道这个房子的产权人到底是谁。
听到杨羽这么一问,余笙桥呆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最开始会……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杨羽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余笙桥避开他的目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算入睡。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他已经很困乏了。
他无法坦然面对杨羽那双似乎对他充满感情的双眸,他也无法去分辨对方难测的心思,每每这个时候,余笙桥只会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我在家也经常一个人住。”杨羽从身后抱住他,紧贴着他的身体,跟他聊天。
余笙桥闻言,不禁哂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有爸妈?”
杨羽道,“他们都很忙,经常不在家。”
余笙桥道,“即使你爸妈不在,你家也有一堆佣人照顾你吧。”
杨羽应了一声,亲了一下他的耳朵,余笙桥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一下,“佣人不会陪我吃饭睡觉。”
余笙桥愣了一下,心想,他爸妈连他夜不归宿都不管,看起来确实挺放任自流的。但余笙桥没有再搭理他,杨羽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关于生**验的交流,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共鸣的。
即使佣人不会陪他吃饭睡觉,他也不缺人陪。
杨羽的手不安分地再次在他身上游走,余笙桥浓浓的睡意都快被他打消了,他不得不翻身面对对方,抓住他的手,告饶道,“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杨羽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有几分少年人的纯粹,他俯身亲了亲余笙桥的额头,“那你睡吧。”
说着他就关了灯,将余笙桥搂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入睡。
余笙桥在贪恋这种温暖的同时,也不禁心生悲戚,就是对方这种脉脉温情,才让他无法彻底放下心中那丝可悲的幻想和期待。
但可惜冷酷的现实不会因为余笙桥的殷殷期盼而改变,每当余笙桥因为杨羽对他的好而心生盼望时,杨羽身边总能出现其他女人让他即刻幻灭。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余笙桥也就逐渐心灰意冷麻木了。他终于认清了他们关系的本质,杨羽为他花了钱,他不能拒绝对方,也没有资格去提任何要求。
这是一场交易,而所有买卖都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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