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谦不知道的是,他在这边收集别人八卦的时候,自己也身处舆论漩涡中心。
一批刚回城的外出军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基本上是空手而归,又被城门口管理员克扣,导致大部分人兑换下来的资源不够一家人一顿的开销。
部分人心生怨恨,他们隐隐知道事情缘由。几天前的晚上,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人造光的落下反倒是他的天堂。
野兽喜欢夜伏昼出,但那晚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吸引了所有野兽。它们倾巢而出,寻着血腥味围攻入侵者。
最开始没人有所动作,他们觉得这人面对野兽围攻几乎是必死无疑。
有人胆子大,出去查看,却也只能借着洒落的点点葵旧光,看见在树林间奔跑、猎杀野兽的黑影。
不少人大着胆子也加入了夜晚捕猎当中,但大多数人都缩在安全的庇护所,听着忽远忽近的惨叫声,等待人造光的亮起。
不过八卦传着传着,出现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便是那个疯子彻夜战斗,杀死了无数野兽。
另一个版本略微有些离谱,是一个高挑的半兽人,在林间穿梭着追赶野兽,像猫逗弄老鼠那般,却并不杀死。
不过不管是哪个版本,空手而归的外出军都恨死了那个疯子。并且他们一致认为这疯子是孤狼团的,只有孤狼团才会这么有病。
孤狼团那边也不是善茬,虽然不知道这疯子是不是他们孤狼团的,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欺负。
于是这场舆论最终转变成孤狼团1 v N,简称互骂。
这些版本和互骂都没有传进凌承谦的耳朵。
疯子本人正思索着如何亲眼看见那些“危原体”。
想必阿诺法星传达的灾难就是这场病毒危机了,目前他没见到更大的灾难,也很难有灾难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在落后的稞诺安,凌承谦觉得自己就算是耗费一辈子,也触摸不到他离开的这二十年间的真相。
他得往大国首城走,只要走到有科技的地方,他就有把握窃……
了解一切。
有了目标,他就立马着手准备出发。
虽然来这个时空之前,他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留在这里一辈子。但是能回去的情况下,他还是想魂归故土,而不是客死他乡。
怎么去其他城市是他目前面对的最大困难。
这一带他基本上摸清了,没有任何去往其他城市的道路或者地下通道,也没有两座城市的边界线。
所以他得去城中心摸一下路线,只要稞诺安不是一座孤城,就总有和其他城联系的方式。
不过那天晚上他去的沦陷城便是一座孤城,如果稞诺安也是如此,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午时,离人造灯熄灭还有九个小时。夜晚一旦来临,所有人不得在外徘徊,必须回到家关好门窗。外出军也不得在夜晚进城。
而凌承谦所在的城边缘离城中心有一段十分遥远且艰辛的距离。
如果不是有浪崽带路,这些排列密集、错综复杂的居民楼能把方向感不好的凌承谦绕死在巷尾。
哪怕凌承谦的脚程很快,到了城中心附近时,也花了近三个小时。那么留给他查找消息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离得越近,那座雕像呈现在眼前就越庞大。
现在凌承谦没时间也没心情去仰着脖子像天鹅一样去看那座雕像。
城中心的人更少,但身着肉眼可见的更华贵富丽。
与难民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不同,华丽的绸缎、动物的毛绒……
而这里的巡逻的守卫也更加多,配备着一把长枪,观察着可疑人员。
凌承谦果断选择丢掉帽子,拉低衣领,露出完整的脸。
不少人看见他的身着露出鄙夷的眼神,看到那张脸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守卫犹豫三分,到底是没有驱赶。他们也怕这穷酸小子背后是某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长成这幅样子,现在不攀枝头也终有一天傍上大人物。
他们没必要出头,万一把这小子逼得开窍了立马傍大款……
众人的小心思凌承谦不是很在意,但是浪崽十分气愤。
“主人!你瞧瞧那是什么眼神!”
凌承谦抬眸望去,看见一个西装革履,一手持烟一手插兜的男人朝他挤眉弄眼。
“油腻的眼神。”
浪崽听到回答像是起了劲,又让凌承谦看向一位身着火辣,拿着扇子含情脉脉的女人,“那主人,她是什么眼神!”
凌承谦看了眼便收回目光,一边回答“油腻的眼神”,一边给浪崽消音。
凌承谦诠释了什么叫做,男女AI平等。
他横穿过城中心的广场,往对面的洋楼走去,没走一会儿映入眼帘的便是如出一辙的居民楼。于是他折返回到城中心。
他的脑子里大概有了地形图,稞诺安以雕像为圆心,方圆二十米为广场,然后便是坐落整齐的小洋房。
洋房与普通居民楼之间隔了两米左右,接着便是错落无序的居民房,狭窄复杂的小巷,基本上能拦住大多数想要靠近城中心的普通人。
那些兑换所、租房中心等设施基本都在居民楼一楼。
假设稞诺安有地下通道,那么唯一能够建造地下通道空地便是城中心的广场,这也是有钱有权的人最好逃难的出口,逃难时也不会造成大规模踩踏挤伤。
凌承谦在广场边缘溜达了一圈,终于被守卫驱赶了。
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有了推测,改天再来一探究竟也不迟。
他还需要安排好一切才能放心离开。
他总感觉今夜不会太平静,人人畏惧的“怪物”太久没动静了,至今凌承谦也没有与这东西正面碰上,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捡起被丢掉的帽子,拍了拍灰继续往头上一扣,还好这些富人也不乐意碰脏兮兮的一顶破洞帽,这帽子还能等到他。
凌承谦的背影消失在城中心。
小型飞船降落在广场,开门后一双军用长靴率先迈出,黑色的军用服衬得人更加修长精悍,然后那人低头出门,露出军帽下银白色的头发和过于精致的五官。
他身后跟着一个略显吊儿郎当的人,却因为那张过度凶狠的脸,让人不敢小觑。
其余人则跟在更后面。
接待人快速走到飞船面前,微微弯腰,“劳烦言中将来稞诺安视察。”
“将数据传给我。”
“是。”
“中将请跟我来。”
男人往小巷那里扫了一眼,披风下隐隐能看到晃动的尾巴尖,只一眼便抬步跟上接待人。
他身后的黑发男人,只是虚虚戴着的军帽。见长官这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军帽压不下的狼耳抖了抖。
回去的路因为走过一遍更加顺畅,再加上许多人都已经收摊,他也不用贴着墙皮走。
走了一半,被消音的浪崽只能通过滴一声表达它有话要说。
“主人,有信号了。”
“能看懂吗?”
被主人嘲讽的浪崽哪怕主机烧坏了也要“看懂”,AI要有志气!就像主人幼时给他唱的那首《AI战斗曲》一样,坚韧不拔。
破解出来的浪崽长舒一口气,立马开始屁颠颠地得瑟,“是一道安全防护罩的波动信号。”
“这座城有防护罩?”
“按照我破解的信号来看,原来是有的,只是现在没有开启而已,不知道是损坏了还是单纯不启动。”
“没了?”
“没了。”
凌承谦没再说话,继续赶路。
回到他所在的居民楼时,时候还早,还有两个小时才熄灯。正准备上楼的凌承谦却瞥见了脚步匆匆的以糯卡。
于是他脚步一拐,跟上了以糯卡。
以往城门口周围的招兵处早早收了摊,今天却挂着灯,依旧卖力招着人。
这种卖力不仅仅是拉客,还隐隐有种吵架的趋势,而炮火中心便是淡然处之的少年,牌匾上是熟悉的:孤狼团招外出兵。
看见以糯卡坐上了前几天自己坐上的破旧板凳,他没再跟上去,转身回自己的住所。
没走两步,他又看见了提着篮子笑呵呵的笒归禾。
笒归禾也看见了他,隔着老远就招着手朝他小跑而来。
“凌承谦哥哥,多谢你给我的猪兔肉,我这个月的房租够了!”
房租六百。凌承谦视线下移到还残留着鲜血的篮子,大抵这小子没去资源兑换所,而是自己卖猪兔肉。
资源兑换所那边给的是市场批发价,自己卖确实高出不少。
他真心觉得这小子聪明,伸手揉了揉那头金灿灿的头发。
这样就挺好。
他深知每个人、每个种族、每个时空都有自己的命运,可当他真正身处这里的时候,又不忍心,无法完完全全置身事外。
他不应该插手太多,就像五年前,现在这场灾难说不清是给半兽人的报应,还是给他的惩罚。
等凌承谦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躺在床上装死鱼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人造光突然熄灭,窗外只剩下一阵阵闪过的红光。
除了警报声就是逃窜的脚步声和尖叫。
凌承谦来到窗边,正好看见进居民楼的以糯卡和远处惊慌逃离的人群。
因着人造光本就快熄灭,逗留在外面的人并不多。但狭小的街道还是出现了严重的踩踏。
一声枪响回荡在半空,逃窜的人们停顿了一秒,无数应急灯亮起,堪堪照亮了道路。
“请大家有序回房,有序回房,不要惊慌,只是人造灯出了故障,不要惊慌,请有序回房。”
凌承谦趁着慌乱溜出了居民楼,一转身,身影悄无声息掩在了黑暗中。
今夜似乎格外寒冷,冷风从小巷吹过,撩起他的一些发丝,露出凶狠的眼。
他没再动弹,而是等待真正的寂静来临。
所有人进入居民楼后,会有守卫在大门落锁。
一个时辰过后,应急灯熄灭了,除了不知何处还在转动的发电机,整个夜都静了下来,像是沉入了深海里,悄无声息。
凌承谦戴上夜视仪,依旧把枪别在腰间,手里只拿了一把小刀。
城门上还亮着灯,士兵依旧在站岗,还有些守卫拿着手电筒巡逻。
看起来,一切都在正常运转中。
如果下一秒凌承谦没看到那直冲天际的火焰话。
早知道今晚他就出城了。直觉告诉他,那座城墙背后就是那群“怪物”。
他为了躲避守卫,一直在小巷里穿梭。直到后半夜,所有守卫都撤离前往城门口。
已经看不见冲天的火焰,却更能清晰地听到嘶吼声。
凌承谦跟着来到城门口,昏暗的灯光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听从安排,没人注意到守卫军多了一个人。
身边的守卫紧张得四处张望,然后看见了格格不入的凌承谦,正准备出声呵斥,一声枪响打破平静。
“戒备!一部分人上城门!一部分人抵住大门!”
凌承谦选择上城门,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他为什么不在居民楼。
这些动静无疑是惊醒了离得近的居民楼的人,却因为大门被锁,窗户常年锁死,而只能通过窗户观望。
笒归禾躲在被窝里,长时间没接触新鲜空气已经憋得满头大汗,但他依旧不敢漏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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