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姜禾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听着医生和魏予微的对话。
"急性胃炎，伴有轻微脱水。"医生翻看着检查报告，"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饮食不规律？"
魏予微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姜禾心虚地别开脸。
"需要住院观察一天。"医生继续说，"胃黏膜损伤比较严重，必须好好调养。"
"我明天还有并购案..."姜禾虚弱地抗议，试图坐起来。
"躺好。"魏予微按住她的肩膀，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但语气却又温柔，"我已经安排小陈接手你明天的工作。"
她从包里取出姜禾的保温杯——不知什么时候带来的——递给护士："麻烦加些温水。"
护士来挂水时，魏予微的手机响了。
她走到走廊接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对，把那份尽职调查报告发到我邮箱...不，明天早会照常进行...王董事那边我来解释..."
姜禾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即使在医院，魏予微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总监，电话里讨论的还是那个价值数十亿的并购案。
而她...只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秘书。
点滴开始起作用，疼痛渐渐缓解。
魏予微回到病房时，手里多了杯热牛奶和一份粥。
"医生说可以吃些流食。"她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动作有些生硬，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医院的餐食太差，我让司机去买了些清淡的。"
"谢谢魏总。"姜禾刻意用了敬称，双手接过杯子时小心避开对方的指尖，"您不用一直在这里，我已经好多了。公司那边..."
"并购案我会处理。"魏予微站在床边，笔挺的西装外套上还留着抱她时蹭到的褶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公事公办地点点头："我让司机在楼下等着，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电话。"
"好的。"
魏予微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常，只有微微凌乱的发丝暴露了方才的匆忙。
姜禾望着那扇轻轻关上的门，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喜欢魏予微。
不是下属对上司的敬重，而是更私密、更炙热的情感。
喜欢她批阅文件时微蹙的眉头，喜欢她谈判桌上锋芒毕露的样子，甚至喜欢她刻意保持距离时生硬的语气。
这种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根发芽，等她发现时，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可是魏予微呢？
姜禾苦笑着闭上眼睛。
魏予微会关心她，会在她生病时紧张，但那只是因为她是得力的下属。
就像刚才，即使抱着她冲进医院，一旦确认她没事，就立刻恢复了上下级该有的距离。
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柔，不过是责任使然。
走廊上，魏予微靠在墙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不了记忆中姜禾身上的淡香。
她想起抱起姜禾时那轻得惊人的重量，想起她疼得发白的嘴唇，想起她虚弱地说"抱歉"时颤抖的睫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太危险了。
魏予微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二十七年来建立的理性城墙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
她是上司，姜禾是下属，这条界限一旦跨过，就再难回头。
更何况现在正值收购关键期，任何私人感情都可能影响判断。
手机又响了，是财务总监的电话。
魏予微如释重负地接起来，让熟悉的工作节奏冲散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我二十分钟后到公司。"她对着电话说，大步走向电梯，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格外清晰。
病房里，姜禾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夜色。
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就像她无法说出口的心事，明明灭灭，却始终存在。
点滴一滴一滴落下，如同她无声的叹息。
而在医院停车场，黑色奔驰迟迟没有发动。
魏予微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上——那里还留着姜禾落下的一支钢笔，在顶灯下泛着微光。
第二天清晨，姜禾被阳光唤醒时，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
【公司有早会。出院后休息三天，这是医嘱。司机在楼下等你。——E】
便签旁边是一盒粥，还温着。
姜禾拿起便签，指尖摩挲着那个简短的"E"。
她想起半夜那个似真似幻的触碰，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甜蜜。
将便签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时，姜禾做出了决定。
她要继续做魏予微最得力的秘书，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藏得再深一些。
毕竟，能在她身边，已经是种幸运。
而此时的会议室里，魏予微正心不在焉地听着汇报。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出院通知。
她看着那条消息，眼前浮现出姜禾苍白的笑脸，握着钢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会议结束后，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产生了怀疑。
姜禾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整个办公区的同事都围了上来。
"姜秘书，你总算回来了！"财务部的小张夸张地挥舞着双手，"你不在的这三天，魏总监已经骂哭了两个助理了。"
姜禾笑着把包放在工位上，顺手整理起堆积如山的文件："有这么夸张吗？"
"绝对真实！"市场部的李敏凑过来，"昨天她直接把策划案扔出了会议室，说还不如实习生水平。"
正说着，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所有人瞬间作鸟兽散，姜禾抬头，正好对上魏予微略显惊讶的目光。
"魏总早。"姜禾微笑着站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递过去，"这是您今天会议需要的资料，我已经按优先级排好了。张副总的交接清单也整理完毕，红色标签是需要注意的部分。"
魏予微接过文件，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身体...没问题了？"
"完全康复了。"姜禾转了个圈，"医生说我壮得像头牛。"
魏予微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严肃："十点的会议你跟我一起参加，林氏那边有新动作。"
"明白。"姜禾点点头，目送魏予微走进办公室，然后立刻打开电脑开始准备会议资料。
十点整，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各部门主管。
魏予微站在投影前，正在分析最新的市场数据。
"根据可靠消息，林世杰正在接触我们的几个核心客户。"她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姜秘书，把上周的客户拜访记录发给大家。"
姜禾早有准备，将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每个人："我在每份资料后面附上了客户近三个月的订单变化图，方便各位对比。"
魏予微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姜秘书，你负责协调各部门，下周之前拿出一套完整的客户维护方案。"
"好的，魏总。"姜禾迅速在平板上记录，同时注意到市场总监不以为然的表情。
会议结束后，市场总监王磊故意落在最后："姜秘书，这种跨部门协调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市场部比较合适吧？"
姜禾合上平板，笑容不变："王总监说得对，所以魏总的意思是，由我来协助您完成这项工作。您看今天下午三点，我去您办公室详谈可以吗？"
王磊一时语塞，只能悻悻地点头离开。
姜禾转身，发现魏予微正倚在门边，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处理得不错。"
"跟您学的。"姜禾眨眨眼，"给足面子，但寸步不让。"
魏予微轻咳一声掩饰笑意："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去见个重要客户。"
"好的，需要准备什么资料？"
"带上你的胃药。"魏予微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姜禾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下午的客户见面出乎意料地顺利。回程的车上，魏予微突然开口："周五晚上有空吗？"
姜禾的心跳漏了一拍："有...有啊，怎么了？"
"部门聚会。"魏予微目视前方，"你来负责策划。"
"我？"姜禾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是往年都是人事部..."
"今年换换风格。"魏予微打断她，"预算不限，但要有创意。"
姜禾敏锐地注意到魏予微的耳尖微微发红。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保证完成任务，魏总。"
回到公司后，姜禾立刻开始筹划。
她先是偷偷问了几个同事魏予微的喜好，然后设计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方案——在公司顶楼的露天花园举办一场"解谜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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