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气压降低。
顾旸松开搭在席慎肩膀上的手，和一起出门的两个室友打趣，“你们不是一直很遗憾上次没亲眼看到和咱们席大校草吃饭的女生长什么样吗，晚上带你们去见见。”
“据说身材特别好，前凸后翘的，很辣。”
“岂不是很有女人味。”
“砰”的一声响，打断正在说笑的三个人。
声音的来源，是席慎手里的书。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一个深意的眼神。
顾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吹了声口哨，故意板着脸对另外两个室友训斥，“你们怎么说话的，人妹子是席慎的女……朋友，你们嘴巴都放干净点。”
说到“女”这个字眼，顾旸特地加重语调。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
“文明文明，不能丢咱们华大的脸。”
那张原本清隽的脸，像是整体上了一层灰调子，特别眼睛，往日的平静不在，里面像是在暗涌些什么。
席慎看着顾旸，一字一句，“希望你以后对她保持基本的尊重，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关于她任何轻佻的词语。”
顾旸打着哈哈，“别生气，是我不好，这不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吗。放心放心，以后我保证不在你面前说她任何坏话。晚上去喝酒，我自罚三杯行不行。”
席慎没有回他。
顾旸只当他是默认，勾着他肩膀就往寝室外走。
“酒吧老板要是看到我把我们学校校草带去光顾，说不定还要给我抽成，晚上大家尽管喝个够，别和我客气！”
……
傍晚，寝室只剩许识月一个人，室友逛街的逛街，约会的约会。
正好她喜欢清静。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得很突兀，她拿过放在桌上手机，当看到来电提醒时，琥珀色的眼底掠过一道阴影。
打电话的人，是许梦晨，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呀。”
“谢谢。”
“姐，你还在和爸闹矛盾吗？”
许识月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喉咙发出很生硬的三个字，“所以呢。”
“我就是想关心关心你还有没有生活费，这不明天你生日，我想着不如把送你礼物的钱给你换成钱转给你。”
“不需要。”
“姐，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
“没有就好，其实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许识月语气始终没什么变化，“什么。”
“我打听到爸给你选得相亲对象条件都不错诶，还有个长得很帅。姐，你没必要和爸闹得这么僵，你可以先试着相亲，至于成不成再说，这就叫缓兵之计。而且，说不定你会相到自己喜欢的人呢。”
许识月和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向来走得并不亲近，但平时也没有在明面上起过任何冲突。
在外人面前，她和许梦晨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漂亮，聪明，成绩好。
对许梦晨，许识月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许梦晨都会跟着要，甚至当初许梦晨还想来和她读同一所大学，只可惜分数掉档没读成。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如果想要的东西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她或许会内疚一辈子。
相亲她是很讨厌，可如果男方看不上她呢？又或者，她可以和男方达成协议，只做表面夫妻，等她把母亲辛苦打拼的公司拿到手再说。
反正她不喜欢男人，对谈恋爱没兴趣，和谁结婚不是结。
“条件都不错？这么说，咱爸不止给我选了一个相亲对象。”
“爸为了给你挑个好人家，可是费了不少精力，我可以把资料先发给你看看，姐你要是有看顺眼的，可以再试着接触。”
对于她们这种家庭来说，相亲，联姻，都再正常不过。
就算许识月不喜欢相亲，以后毕业工作，除非她不要家里的资源，否则她还是需要和父亲圈子里那些人脉去打交道。
现在不过是把社交都提前而已。
许梦晨资料发了过来，足足有十个人。
“为了让姐你看得简洁明了，我特地做的表格，男方照片，年龄，学历，家里几个兄弟姐妹，资产大概多少，都给你列得清清楚楚。”
许识月自嘲的笑笑，“真是麻烦你了。”
她一个个往下看，有她见过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年龄从二十二到三十岁都有，长相参差不齐。
这些相亲对象，除了性别都是男的，还有一个特点，资产都比她家多。
当看到表格最底下时，许识月表情微微变了。
怎么还有他？！
……
顾旸和三个室友走在路上时，颇为惹眼，所到之处，周身总是惹来不少花痴的目光。
当然，这些目光大部分都看向同一个人，席慎。
顾旸好几次和席慎说话，见他都心不在焉的回复，揶揄，“老席，想什么想这么入神？”
席慎：“没什么。”
“别是女人吧？真要是女人可以和我说说，我恋爱经验丰富。”
席慎向前方看去，映在眼里的景色变了，可眼前浮现的人影，却怎么都消散不去。
“她……真的在酒吧陪酒？”
顾旸佯装听不懂，“她？哪个她。”
席慎没接话，只是脚步放大。
顾旸追上去，“如果你口中的她指的是上次和你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女生，没错，她确实在酒吧陪酒。除了兼职卖酒外，还会充当气氛组，听说她跳舞还很不错，不比专业的差。虽然一个星期就周末去两天，赚得可不少，连酒吧老板都在夸，想花大价钱请她当正式员工。”
席慎垂下来的手微微握紧。
“能在酒吧混得风生水起赚男人钱，看样子是个经验丰富，而且很精明的社会人。老席，咱们这种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单纯男大学生可得小心点，被人骗身子就算了，可别被骗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入冬。
席慎送把手放进口袋，漫不经心的语气，“嗯，单纯的女大学生，不仅不会骗单纯男大学生的身子，更不会骗心。”
顾旸：“……”
“什么时候带我去参加你那位单纯女大学生女神的生日，我好提前准备份大礼。”
顾旸再次扎心。
顾旸：“老席，求你件事。”
席慎深瞧他一眼，“什么。”
顾旸陪着笑，“就我女神那个室友，她特别崇拜你，你能不能帮我和她说说好话，让她想个办法让我给识月庆生。为了给她庆生，我可是精心计划好久，礼物都买好了。”
一提起许识月，顾旸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再，说话态度都变了。
看到顾旸这样，席慎深思。
以前他很不能理解，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
他和顾旸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这次席慎没有再对许识月冷嘲热讽，“我可以帮你问问。”
顾旸见鬼的表情，“真的？”
“礼尚往来。”
顾旸立即明白席慎口中的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还是忍不住道，“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被那种不正经的女生给欺骗，你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何必看上个那样的。”
席慎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语气冷若冰霜，“这是我自己的事。”
顾旸动了动嘴唇，原本想要说的话，最后还是化为无声的一叹，“行，算我多事。”
……
华大地处整个城市繁华中心，附近好几条商业街，其中有一条街道大小酒吧林立，闪烁的霓虹灯下，动感的音乐声和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嘈杂的让人着迷。
顾旸轻车熟路带席慎进酒吧，“蓝色”是附近商业街有名的夜店，定位在学生群体，平均消费水平不算高。
一身白衣黑裤，气质清冷的席慎，和里面环境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
穿过长长的过道，顾旸直接带席慎到角落里的卡座。
他挥手叫来服务员，“叫两个美女过来陪我们喝酒。”
顾旸是老客户，服务员很热情道，“顾少爷带朋友过来捧场，那当然必须得服务好，稍等，我现在就去叫新来的几个漂亮妹妹过来。”
服务员临走时，视线忍不住往席慎脸上看。
真TM帅啊。
顾旸酒水已经点好，红的黄的摆了好几瓶，他一想到许识月对他对他的态度，心里一阵堵得慌，拉着室友喝闷酒。
席慎要了瓶矿泉水，微蹙的眉眼显示他并不喜欢周遭环境，可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不多时，三个画着浓妆的，吊带短裙的妹子走了过来，分别在他们身边空位坐下。
席慎单独坐在一边，本来有两个妹子都想坐在席慎身边，但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后识趣离开。
顾旸虽爱玩，平时在酒吧并不撩妹，甚至可以说在妹子面前很高冷。
毕竟他的条件，不需要撩就有一堆妹子主动投怀送抱。
顾旸扫了过来的三个妹子，玩味的语气，“你们中最漂亮的那个，叫什么辰辰的，今天怎么没看到。”
其中一个红色妹子娇嗔道，“辰辰她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时很多人找她的，但她忙得很。帅哥，你该不会也是特地过来找她的吧？”
顾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席慎，“我和我哥们就是冲着她，你们谁有她联系方式，就说有大客户找她。”
几个妹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均露出羡慕的表情。
“她很少和我们打交道，都独来独往，来的时间又不长，我们想联系都不知道怎么联系。”
“老板想找她都找不到人呢，没办法，谁让人家受欢迎是我们这的排面呢。”
顾旸似笑非笑，“她既然这么受欢迎，看来赚得不少，有钱赚还不赚？难不成是因为找到金主被包了？”
几个女生听到顾旸话语里有那么点不尊重的意思，脸色均变得有些不好，毕竟她们也在这里陪酒，顾旸不尊重林辰，同样也是在不尊重她们。
可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只能在顾客面前笑脸相迎。
顾旸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今天你们谁要是能让她过来，这些钱就是谁的。”
从厚度上看，至少有三千。
金钱的诱惑让三个女生眼睛亮了亮，奶茶色头发妹子拿手机道，“我有她电话，我给她电话试试看。”
另两个妹子眼看别人拿钱有些眼红，她们见顾旸出手大方，特地往顾旸身边凑了凑，人刚一过去，只听生冷的声音飘入耳畔，“你们可以走了。”
命令的语气。
两妹子还想说什么，可是见刚才还面带笑意的男生此刻脸上只剩下冷意，暗暗吐槽一番后不情不愿的起身。
席慎没什么语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旸皮笑肉不笑，“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不就是因为她吗？我带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她平时怎么工作。只可惜她今天不在，但周末还要给女神庆生，只能用这种办法叫她过来喽。”
另两个室友闻到八卦的气息，一直默默吃瓜不敢作声。
一向不喝酒的席慎，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后，仰头一饮而尽。略苦的液体入喉，连带着他心里也跟着微微泛着苦。
顾旸：“以后这种地方你也可以多来玩玩，这样才能更好的了解人家。你看那边那个靠在男人怀里妹子没，平时她们在这里营销卖酒，都是要这样才能赚钱。还有台上那个跳钢管舞的，听说一晚上八千。”
席慎重重搁下酒杯，“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老席，我又没说什么，你说你生什么气。只不过正确，客观的描述一下这里环境和现象而已，可没有一点诋毁的意思。”
震耳欲聋的音乐不断刺激着耳膜，令人亢奋的灯光无孔不入，像是要把人给吞噬，混乱的激情混杂着，洋溢在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
席慎握紧的酒杯松开，胸口像是被石头给堵住，沉闷无比。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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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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