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以后，咖啡厅人渐渐减少。到八点半时，偌大的咖啡厅，已经不剩几个客人。
席慎走到许识月面前，双眸映着如水的灯光，“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许识月拿出一套物理试卷，“物理一向是我的薄弱项，现在重新拿出书来复习，发现好难。”
席慎拉开许识月身边椅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纸上，“一个矢量，和另一个矢量，将其构成平行四边形，那么这就是合成矢量，当合成多个矢量时……”
玉石般好听的声音，不急不缓。
许识月认真听着，中途遇到听不懂的地方，会提出自己疑惑。
不管她问什么，席慎都讲解的十分耐心且认真。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身子离得近的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许识月闻到洗衣液的香气，淡淡的，带着青草香，
眼角余光处，她时不时去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犹若出自世上最著名艺术家之手。
原来他不冷着脸的时候，对女孩子还挺温柔的。
两人讲题的地方是在咖啡厅不起眼的角落，半通透的隔断阻挡，席慎那几个同事也很识趣，一直没有去打扰。
时间一晃而过，打烊后许识月没有立即离开，她特地在等席慎换完工作服。
白衣黑裤，很简单的装扮，背挺得笔直，身材修长，冷峻又清爽。
席慎看到许识月没走，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许识月走到他面前，仰起脸，“感谢你刚刚帮了我，又免费教我学习，我想请你吃宵夜。”
席慎：“不用，我不吃宵夜。”
许识月：“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带给你。”
“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很重要，要是不能报答你，我心里会不安。”
做完清洁换好衣服的同事听到两人对话，拍着席慎肩膀调侃，“人家姑娘知恩图报，你就不要客气了。小妹妹，你要是以身相许，他说不定会答应。”
许识月脸颊微烫。
席慎：“晚上一起走吧。”
许识月：“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一小时前还热闹的街头，此刻只剩下寂寥，唯一不变的，是街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头顶清冽的月光。
不知不觉已经入秋，微凉的夜风从肌肤上滑过，许识月忍不住打了声喷嚏。
她穿着很时尚，红色印花短t恤，搭配一条复古牛仔裤。随着走路起伏，细柔的腰肢若隐若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身材都玲珑有致。
席慎想起咖啡厅男生看她的眼神，心头隐隐不是滋味。
明天，他要带件外套，
“你住哪。”
许识月手往前指了指，“前面路口拐弯，花园小区。”
走在席慎身边的许识月，身材纤细，小鸟依人。
帅哥美女走在一起的画面，十分养眼，偶有经过的路人，总是忍不住侧目。
席慎腿长，他步伐放得很缓。
许识月仰头望着满天繁星，“似乎太阳只剩下五十亿年的寿命，你说，太阳五十亿年燃烧殆尽后，地球上的文明消失，这个宇宙是不是就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席慎静静注视着她，月色和路灯糅杂的夜色下，那双大大的杏眼里映满璀璨的星光，隐隐中，却又透着丝丝悲凉。
“目前人类确实还没有探到别的生命，当然，这个生命指的是人类知识体系里所认知的生命，是碳基生物。宇宙中，要像地球一样的产生生命的星体，需要很多恰到好处的因素。人类目前所知道的太少，宇宙又这么大，你要相信在宇宙的某个地方，还会有生命，它就会有。”
许识月微微叹息，“可惜要像地球一样的适合产生生命的星球好难啊，所在的星系要稳定，还要有合适的恒星，不能像蓝巨星太大，也不能像红矮星一样太小。双星或者三星系统，会干扰行星运动轨迹，没法让行星举杯稳定环境。而且最好附近还有木星这样的大行星来替地球挡住许多流星撞击，还需要有月球这样的大卫星来避免极端气候。”
席慎：“你也喜欢天文学？”
许识月：“不算喜欢天文学，就是会看一些这方面的科普视频。”
席慎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十字路口，忽然想，要是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
浓稠的夜色下，两个身影像一幅剪影画。
许识月就这么一路和席慎谈星星谈月亮，谈太阳系，谈宇宙，直到她到了小区楼底，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对席慎说道，“现在好像很晚了，你还能回寝室吗？”
明明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许识月和席慎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席慎看向腕表，“没关系，周末宿舍楼关门时间会比平时晚。”
许识月若有所思点头，慢吞吞扬起手挥了挥，“我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席慎扬起来的手，在空中定格。
许识月迈开脚步，走了没两步又停下，她叫住席慎，“从来没有人和我聊这么多，以后我能不能常去找你。”
细柔清甜的声音，像是一缕风飘过他心头。
不甚清明的光线下，几米之外的女生已经看不清张什么样，可眼睛却依然透亮。
他心头微漾。
“可以。”
“我听说你好像就周末两天去咖啡厅打工，除了周末外，我以后想找你说话的时候，能去你学校找你吗？”
“没问题。”
许识月：“那我能不能加你联系方式？”
席慎胸腔震动，呼吸又片刻的紊乱，他拿出手机，听上去平静的语气，“我平时微信用得比较多，你可以加我微信。”
许识月：“那我扫你，我叫林辰，双木林，星辰的辰。”
林辰。
她叫林辰。
许识月好友申请的消息传了过来，席慎通过，备注。
“我平时在学校一般白天都有课，你要来找我最好提前一个小时和我说。”
这句话另一层意思，就是提前一个小时我给你腾时间。
许识月：“好，我知道了。”
席慎看着许识月进了楼道才转身，他走了两步，垂眸看向手机。打开和许识月对话框，点进她朋友圈。
朋友圈显示半年可见，里面只有两条动态。
一条是两个月前，她晚上在路上看到一个卖红薯的老奶奶，不想老奶奶太辛苦，就把剩下的红薯全都给买了，感慨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
一条是一个月前，是两张自拍，吐槽自己长胖了，脸好圆。
席慎盯着她朋友圈看了几秒，眼神温柔如水。
席慎回到寝室时，宿管阿姨正在拉卷闸门，他卡着时间进寝室。
顾旸：“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去了。”
此刻寝室已经熄灯，只有顾旸桌上电脑发出微弱的光芒。
席慎脸上不自然的情绪，被隐藏的很好。
“路上走得慢了点。”
“你打工的地方离寝室最多走半个小时，十点就打烊了，顶多十点半回来。平时喊你晚上去吃宵夜，喝酒，你从来不去。中间这一个小时，时间差的有点多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该不会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姑娘。”
席慎脑海里浮现一双双妩媚又晶亮的眼睛，里面仿若有千万种琉璃在闪烁。
那是他见过最灵动的眼睛。
“没有。”
“真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顾旸是真好奇，他这个几乎快要被捧上神坛的哥们，到底是被什么样的妹子给拉下凡尘。
“你该多想想怎么追到你那位女神。”
话题被成功转移。
顾旸最近因为许识月对她始终不冷不热的，心里很难受，他各种方法都用过了，但许识月还是和他保持距离，说和他做朋友比较好。
“老席，你能不能帮我分析，许识月她到底对我是个什么想法？”
“不发表意见。”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除了说她不好外，你帮我探讨探讨，她可能会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
提起许识月，席慎脸色再次恢复平日的冷峻淡漠。
他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女人，并不想浪费时间多谈。
“你和她在某些方面挺像，都是学校里受众人追捧的高冷男神女神，对异性保持距离。同一种类型的人，思想很容易同步，说不定对感情方面的看法也一致。”
像？席慎可不认为自己和许识月像。
至少，他会和自己的追求者暧昧，打着朋友的幌子吊着对方当备胎。
“你真想听实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不用在我面前说她坏话，你就用你在学业上逻辑严密的思维，帮我分析她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对我冷了下来，我约她好几次都拒绝。可你说她不想理我吧，她又会回我信息，还给我朋友圈点赞。”
席慎：“在我看来，她接近你有目的，至于什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在感情上，就算男女在思维上有所差异，但人类情感是想通的。爱情使人降智，这句话用在大部分男女身上都合适。她要是对你有感觉，不会拖你这么久。”
顾旸叹气，“道理我懂，可就像你说的，爱情使人降智。”
席慎洗完澡上床，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一张少女的脸。
高兴的，悲凉的，安静的，活泼的。
他打开手机，点开那个看了看那个只有两条动态的朋友圈。
就在他打算放下手机时，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
林辰：【你到了寝室了吗？】
席慎几乎是秒回。
【到了】
【好的，晚安】
【晚安】
……
次日，席慎像往常一样去咖啡厅打工。
以往咖啡厅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赚生活费的地方，可今天再去，那些重复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似乎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时间也变得比以往要慢。
下午六点，还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之前最晚也是五点，有的时候中午就来了，一坐就是大半天。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七点时，他拿出手机，找出昨晚聊天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发出去时又退回。
他和她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到他可以很自然问她私事的程度。
七点半时，他终于收到那个期盼已久的信息。
【抱歉，我今天有点事，不能去咖啡厅】
席慎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没回信息。
之后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再看到她。
偶尔想起来，心里空落落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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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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