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地上的男人衣冠楚楚,眼神却像极了一个疯子,眼球布满血丝,像要捅死所有挡在江挽面前的人。
他狂热地示爱:“挽挽,那些人都只喜欢你的皮囊,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你出来让我看一眼。”
小陶已经报了警,如果不是注意到已经有人举着手机在拍他们,担心会对江挽造成不好的影响,他就要冲上去踹死这个死变态。
但他还是忍不住上头骂道:“你神经病啊!你这么喜欢你怎么不去死?!呸!”
张特助依旧低垂着视线,眼神停留在江挽轻抖的手指,接着看见他蓦地攥紧了手指。
江挽这几年除了在燕铭面前从来没受过气,采访时翻过脸、拍戏时打过人,有时候恼了连燕铭都敢打,闹到现在圈内圈外都知道他的臭脾气,没人再敢惹他。
小陶特别了解他江哥,骂完变态就转过头认真对他江哥说:“江哥,你现在过去打他就是奖励他。”
江挽立即松开攥紧的手指。
“……”
警察还没来,酒店大堂有些混乱,有人拍了视频发在网上,这个男人神经质的话语和小陶的骂声也被录了进去。
刚开始没有多少人发现这个视频,直到有粉丝认出了紧紧护在江挽面前的小陶,热度突然上涨。
在解码的几分钟后,这人立即编辑加上了#江挽被男粉丝泼硫酸#的词条。
这个词条的热度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最后直接飚上了热搜。
事发突然,小陶既要保护江挽现在的形象不会被人拍到,又要和酒店经理交流怎么处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来不得关注网上的动态。
幸好还有张特助帮忙。
张特助冷静地让小林把这个变态绑起来,又亲自在他嘴里塞了东西,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一听说发生了这种事就急匆匆带着保安过来了,这会儿也满头大汗,止不住对他们道歉,再三保证会严肃处理这件事。
但张特助递给酒店经理一张名片,彬彬有礼道:“我要求调一下贵方的监控。”
名片上写着燕氏总裁首席助理几个字,酒店经理脸色微变,但还是带了他们一行人去看了监控。
江挽没去休息室,也跟着去了。
路上小陶担心他口罩上也不小心溅上了硫酸,将他的口罩和帽子都换下来,小心装进了帆布袋。
——之前有发生过有人翻从江挽家里扔出来的垃圾、然后在网上大肆宣扬的事,现在江挽和他身边的人都不会随意在有监控的地方扔掉江挽用过的东西。
小陶是他的贴身助理,比任何人都重视这个细节。
江挽重新戴上口罩。
硫酸泼过来的时候他的确被吓了一跳,但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阴暗扭曲的古怪爱意,手抖也不全是因为惊吓和恐惧,还有想打人的冲动。
现在渐渐缓过来了,他的手也已经不再颤抖。
江挽冷静看了眼热搜,直接给红姐打了个电话。
红姐留在春明市谈一档综艺,接到江挽的电话才看到热搜,差点心脏骤停,快速说:“我重新给你订一家酒店,你马上带小陶和小林过去。”
第一个发微博的那个人带了酒店的定位,现在正挂在热门上,只要点进去就能看见他的微博。
在他添加词条的时候江挽的粉丝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纷纷在评论区强烈要求他删除定位,但是这个人完全无视了她们的评论。
工作室虽然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处理这件事,但江挽本身就代表了“流量”这一词,关注度本来就高,再加上他昨天还拿了奖,热度只会更高,因此这个热搜即使还没到前十阅读量就已经高得惊人。
所以江挽绝对不可以再在这家酒店住下去了。
一个变态就罢了,就怕江挽这个体质引过去更多的变态。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当时出于安全考量,小陶给江挽订的酒店是一家会员制酒店,每年的会员费不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拦住这些人。
“好。”江挽简短地说。
他们刚好到了负一楼的监控室,江挽挂了电话,走上前看保安部部长调出的大堂监控。
监控上显示这个人从下午一点就出现在大堂,并且一直在走动。
他在沙发区坐立难安死死盯着门口,时不时站起来走到门口摸着鼓鼓囊囊的衣袋,神经质地反复搓着脸和头皮,嘴里念念叨叨。
明显诡异的行迹,竟然一直到事发都没人发现。
酒店经理和保安部部长很难看,他们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江挽是顶流艺人,影响力不容小觑,这件事如果被传出去,到时候不仅他们会受到处罚,连酒店名声也会被严重损害。
酒店经理歉疚地看向江挽,企图先得到当事人的谅解:“江先生,我们……”
“有什么话去和我的律师说。”江挽开口说,嗓音闷在口罩后,能听出其中的厌烦和冷意。
小陶冷飕飕补充说:“我们每年交这么多钱可不是来被泼硫酸的。”
酒店经理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本还想说什么,江挽抬起手阻止了他,冷冷淡淡带着小陶出去了,留下张特助和他们交流。
他们前脚刚跨出门,红姐的消息后脚就进来了:【和平公馆,18楼。】
【只有工作室声明没办法说服粉丝,你到酒店后发几张自拍。】
【好。】
江挽关掉手机,压了几个小时的火气找不到发泄口,太阳穴隐隐作疼。
和平公馆是全国连锁的会员制酒店,一年会员费三千万,门槛很高,一般人没法买到他们的会员。
就连红姐也没办法给他订和平公馆的房间,这件事只有燕铭能做到。
燕铭知道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经纪人会告诉他也无可厚非。
在口罩和墨镜的遮掩下,江挽沉着漂亮的脸。
小陶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色,但能察觉得到他现在不太愉快,却只以为他是被那个变态男和酒店的气到了,压根没往燕铭那边想:“江哥,我现在去重新订个酒店。”
“不用了。”江挽没忍住话中的尖刺,冷笑着说,“老畜生在别人床上还想着你哥我,忙活什么。”
小陶一秒唯唯诺诺:“……”
老板的老公,他可不敢说什么。
他们到大堂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将那个变态铐上了警车,很快江挽一行人也被带回了公安局做笔录。
他们离开酒店的时候见到不少刷到那条定位微博来酒店的粉丝,警车经过的时候,他们还偏头往警车内看。
江挽在呼啸的警笛声中捏了捏覆在鼻梁上的口罩,愈发挡严实了他的脸。
他的粉丝中隐藏着许多狂热的变态。
这件事江挽是受害者,他只用做个笔录就可以离开,那个变态在审讯室要求见江挽一面,没人同意。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雨势渐渐停了,变成了毛毛雨。
江挽再大的火气也没法对着除了当事人以外的人发,渐渐被冷风吹灭了。
小陶打着伞送他上了车,依旧是张特助开的车,把他们送回了和平公馆。
车上没有人说话,没人讨论那个变态的下场。
那个变态明显精神状态有问题,但如果燕总插手,对方开不出来精神证明,到时候就算他没对江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会进去。
他们都知道燕铭在淮江,江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和委屈,按照以往他现在已经来警局门口接江挽了,但他今天没有来。
没有来,有可能在陪莫斐。
莫斐只是长得像以前的江挽而已,会比江挽还重要吗?
狭窄的车厢内几人心思各异,小陶小心翼翼觑了眼江挽。
江挽昨天被折腾得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晚上还遇到这种事,现在疲惫地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浅眠,呼吸很轻。
他的妆也没来得及卸,再轻薄的妆到了现在贴在脸上也很难受。
小陶怕弄醒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用另一只手调暗了手机亮度开始看网上的舆论。
他原本开了个专属于江挽助理的账号,发的都是和江挽有关的动态,用来时不时给江挽粉丝发福利,但自从江挽遇到的变态越来越多后,他的账号就停更了。
他现在只专注于小号,什么都刷。
他先去看了眼和江挽有关的热搜,现在已经被顶到了第一。
工作室已经发了江挽安全无恙的声明,并承诺会向酒店和那个男人追责,给江挽和粉丝们一个交代。
实时里都是粉丝心疼江挽的微博,这条微博下粉丝们却全在日工作室,认为工作室太轻忽了江挽会遇到的危险,强烈要求工作室给江挽加保镖保护他。
小陶叹了口气,从词条退出来,在推荐里瞄到了一条微博:【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ww了。这个时候ww才十八岁,我天呢,这样的ww谁不喜欢。】
配图里是一张从高处拍摄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了,背景像是春明市的一家疗养院。眉眼还很青涩的江挽跪在一个老人轮椅边,将头轻轻靠着她的腿上,孺慕地看着她。
老人一头银丝,在脑后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肩上披着柔软的披肩,侧对着镜头,怜爱地伸出手抚摸他鬓角的碎发。
这张照片拍摄得太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旁人也能看出这两个人能溺死人的温柔。
任谁见了也会对这样的江挽一见钟情。
——这张照片被人倾注了爱意,里面的江挽绝不会让人生出任何阴暗恶心的**。
它经过了岁月的冲蚀,穿过岁月的长河告诉看见它的所有人,江挽值得被人捧在手心,值得这个世界上最纯粹干净的爱。
这是谁的视角?小陶心里刚闪过这个疑惑,就听见江挽困恹恹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拍得不错。”
“你醒了,江哥?”小陶下意识说。
“嗯。”江挽困倦点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尾挤出一点泪光,小声抱怨,“不舒服。”
小陶闻言退出了微博,查了查导航,只有一小段绿色道路:“快到了。”
江挽便没再说话,揉着被压得滚烫通红的耳朵点亮了手机,看见乐时渝给他发过来的微信:【没事吧?】
乐时渝是男团Xenon的队长和C位,和江挽同一年出道,又前后脚大火,在某个节目中认识后关系就一直不错。
Xenon这段时间刚出了新专辑,要打歌和开签售会,还要准备演唱会,乐时渝也忙得不可开交,估计是看到热搜之后就来找他了。
江挽边打哈欠边回他:【嗯。】
乐时渝秒回:【这么冷淡?拉黑了,记得常联系。】
乐时渝冲浪达人,全身都是梗,结果公司给他立的人设是高冷帅哥。江挽想笑:【刚从警察局出来,快到酒店了。】
乐时渝又和他聊了两句,只问了他现场情况,没提同样在淮江的燕铭。
快到和平公馆的时候乐时渝才说:【莫斐是Rad1ance的。】
江挽没听说过这个男团的名字,问:【对家?】
乐时渝:【林萧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Xenon是国内最火的男团,不是选秀出道的那种限定男团,当年算得上横空出世,后来几年的男团都无法复刻他们当年的盛况。
两人都没心思聊这个,很快就揭了过去。
车已经驶进了和平公馆的范围,保安核对了他们的身份和房号才放他们进去,咬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几辆车被拦了下来。
车停在酒店前,门童上前帮他们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弯着腰把他们迎下来,从张特助那里接过钥匙去泊车。
燕铭提前打过招呼,江挽被侍者带到18楼,他接过房卡,让小陶和小林先进去,才勾着口罩耳朵取下口罩看向张特助,目光停留在他被硫酸腐蚀出一个大洞的西装袖口。
那个男人泼的是浓硫酸,之前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张特助伸手帮他挡了挡,他的衣袖被溅上了一滴。
幸好他还戴着腕表,表带保护了皮肤。
这滴如果溅到了江挽的脸上……
江挽还有良心,虽然因为燕铭顺带迁怒了张特助,但还是将到嘴的逐客令咽下去,委婉说:“要送吗?”
“不麻烦江先生了。”张特助微微颔首,公事公办道,“江先生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挽关上了门。
和平公馆临江而立,江景房,一层楼只有一个套间。厨房的冰箱填满了昂贵的食材,吧台上有高档的红酒。
江挽在房间的落地窗边坐下,安静看了会儿漂亮的江景,想起红姐嘱托过他的话,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才找角度拍了几张照片,选了三张发出去。
@江挽:V~
【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中的他是完全素颜,肌肤瓷白清透,没有一丝瑕疵,放大后还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卸了妆,脸蛋也没有十八岁那年的青涩和单纯,这几年跟在燕铭身边,他的狐狸眼彻底活起来,定格的照片中眼尾一股媚态,看着镜头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小钩子。
转赞评以惊人的速度增加,江挽没有退出微博,挑了几条评论回复。
【文案是什么意思呀挽挽?】
@江挽:【●v●~】
【呜呜呜呜挽挽没事太好了!挽挽老婆真的好漂亮!PS:挽挽看见这张照片了吗?真的是你吗?[图片链接]】
江挽点开图片,正好是他刚从小陶手机上看到的照片,顿了顿,先点了保存,才回:【真的。】
【哇!照片上是谁啊,可以问吗挽挽?】
@江挽:【奶奶。】
【挽挽好乖哦,一问一答,妈妈亲亲乖宝宝!】
这条江挽没回,他退出了微博,点开相册中刚保存下来的照片,放大。
老人侧对着镜头,始终只能看见她的半张侧脸。
和平公馆很注意**,落地窗是单向玻璃,所以江挽很放心躺在落地窗边的小沙发中,看着老人慈和的侧脸,慢慢闭上了眼。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门口忽然响起急促的“滴滴”声,紧接着细微的脚步声渐渐向江挽的房间靠近。
对方显然知道江挽在哪个房间。
他动作轻,没闹醒江挽。
他站在小沙发边捡起手机,解开指纹锁,看见老人的照片跃出来,皱了下眉,退出相册,点开微信列表,熟练地将“ATM”的备注改成了“老公”,然后俯身将江挽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房间没开大灯,只开了昏暗的壁灯和床头灯。
“挽挽。”燕铭食指抵着江挽的侧脸,生着薄茧的虎口缓缓摩挲他的颌尖,坐在床边凝视了会儿江挽。
江挽一无所觉。
大概是睡前被人反复提及十八岁,又或者是那张照片唤醒了记忆,江挽破天荒梦到了他的十八岁。
荒诞的梦境。
燕铭没在江挽床边坐多久,刚起身要走,忽然听见江挽低低地啜泣:“你不喜欢我……你骗我……”
燕铭身形微顿,微微侧身,余光瞥见江挽陷在柔软的床中,睡颜很难过,淡淡的泪痕挂在眼尾。
江挽这两年很少说喜欢,但他十八岁的时候总是轻易将喜欢挂在嘴边,天真得可爱。
直到他发现他受到了欺骗,想从他身边逃走。
那个时候江挽还不够理智,冲动找到燕铭决裂,却反而被关起来无法离开。
但他聪明,装了三个月的听话,终于骗过了燕铭和所有看守他的人,从书房偷走了车钥匙,在一个雨夜,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逃跑了。
可惜他还没开出两公里,照顾他的佣人就发现他不见了,立马报告给了燕铭。
燕铭亲自开车去抓人,如同发了疯,油门几乎踩到底,不惜一切代价截停了江挽的车。
两辆车都几乎报废,江挽在眩晕间被燕铭从驾驶位上抓下来,大雨瞬间浇在了他的身上。
三十五岁的燕铭手腕强硬,锋芒毕露,除了那个疯女人敢偷偷扎破避孕套生下他的孩子,没有人敢不服从他。他自认为他已经尤其偏宠江挽,不明白江挽为什么会想要逃跑。
他再喜欢江挽,江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情人而已。
所以江挽被无情地拖拽下来,雨水呛进鼻腔,车祸的后遗症让他没办法站稳,就被燕铭毫不怜惜的一巴掌抽得摔在地上,清脆的巴掌声甩在他的脸上几乎盖过了轰鸣的雨声。
“太不听话了,挽挽。”燕铭居高临下俯视着狼狈摔在泥水中的江挽,“叔叔对你很失望。”
江挽漂亮的眼睛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半张脸难看地红肿起来。
他就像现在这样,在燕铭面前万分伤心地低低啜泣:“你不喜欢我……你骗我……”
无奖竞猜:拍摄挽挽和奶奶的照片的人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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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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