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眼,韩西林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陆令元瞧见韩西林那游神的模样,摸摸鼻子打趣道:“那说书人虽是个瞎眼盲人,但是长得也一表人才,亓兄可要看紧些,别让韩兄的魂都跟着跑了。”
亓桦冷冷一眼扫过去,陆令元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就你嘴快!
韩西林本是听什么都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这会儿回神也没听清楚陆令元刚刚说了什么,茫茫然然让陆令元复述一遍。
陆令元哪敢再说,闭紧自己的嘴连连摆手。
这会儿因为说书人都走了,聚集的人群也纷纷散了,留下一些还在此暂留酌酒的客人,蒋承言让伙计引着几人上来,几人落座后蒋承言便道:“来这鬼州一趟属实是来对了,没想到还能遇见熟人。”
蒋承言笑道:“当日仓促之间,还未来得及向各位介绍便离去,鄙人蒋承言,几位如何称呼?”
他堂堂蒋家公子爷无非是在关州与人有过一面之缘,以他的性子实在是不会记得这些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只是秦鸿光死前那一句“天道见证,门主大业可成”令他不由地多注意了几眼当日见到的两人。
只是,蒋承言扫了一圈众人,他只见到其中一位,还有一位却并未看到,他的视线在那灰瞳男修身上稍顿,正逢听到男修道:“在下韩西林。”
蒋承言刚刚吃进嘴里的点心顿时呛得他大咳起来,那日听那位年轻的灵宗曾经唤过西林二字,再加上眼前这人少有的灰瞳,应该是当日那人,只不过——
“兄台这——”蒋承言饮下一口茶润了润嗓,抬手示意一番,“喜好挺别致。”
韩西林顶着一张脂粉浓郁的脸毫无自觉道:“蒋兄来鬼州也是为了州长大选?”
蒋承言点点头:“是,在关州待着实属无聊,出来看看热闹。”
几句话之间,蒋承言便将话引到了刚刚那位说书人身上。
“各位来得晚了些,错过了好多有趣的传闻。”蒋承言可没说书人能说会道的功夫,挑了个他最感兴趣的说给众人听,“关于无境之域的那些事,多是些无稽之谈,听听就罢,独独有一事,倒令我有几分兴趣。”
“关于这次州长大选。”蒋承言压低了声音道:“各位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州主微生怜,两年前横空出世,不光姿容艳绝,修为更是高深莫测。”
“不知怎的,就有传言说这州主微生怜生于万尸窟,集聚天下阴祟之气,故而能压制鬼州,但近来因为复生人导致万尸窟的阴气渐少,那微生怜的状态逐渐不佳,所以啊,这次州长大选的台子就搭在那万尸窟上方,想以参加州长大选的各位增加万尸窟的阴气。”
韩西林听到这心念一动:“万尸窟?”
陆令元虽未来过鬼州,但氏族子弟对万尸窟都不陌生,他们在接受教习时都会了解到万尸窟,由此自然而然脱口道:“可是那个九界秽眼?拥有无量阴气的地方?”
蒋承言嗯了一声。
韩西林奇道:“州主薇生怜就任由说书人如此编造不加以阻止吗?”
“这便是鬼州了,开放,自由。”说着,蒋承言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一脸陶醉道:“无所顾忌!”
“倒也不是全然无所顾忌。”韩西林嘟囔了一句,“这不是不给人蒙面吗?”
蒋承言脸色一变,折扇抵唇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这是唯一一件州主忌讳的事,听说是州主之前遇到个情郎,情郎蒙着面,州主芳心暗许,结果情郎一揭开面纱就讲州主丑晕了。”
说完,蒋承言自个咯咯笑起来,一扫几人个个面色平静,兀自觉得好生没趣,收了笑,这时楼下跑来一个小厮,噔噔几下就向蒋承言跑来,附耳低语几句,蒋承言挥手让小厮退下朝几人拱手道:“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茶酒钱我请,各位尽可畅快痛饮,有缘州长大选上再见。”
蒋承言走后,几人也没了兴趣再坐着,出了酒楼,韩西林左右看了看,早就不见了说书人的影子。
“怎么?难不成你小时候的说书先生也是真的?”亓桦掀唇笑起来,“那人走后就魂不守舍,如今出来了也要再找一找?”
亓桦哂道:“要是想见,早该奔出来寻人,这会早就没人影了。”
韩西林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轻微的咔哧声,紧接着头顶便传来惊呼声。
这座露天酒楼是临时搭建的,纵横交错的横梁也不知怎地突然倾斜了一块,松动的尖角木梁竟是直直朝几人站着的地方落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块木梁掉落,便会引起整座酒楼的坍塌,楼中还有一些灵修还未离去,为了防止被木梁压到身体,几乎所有的灵修都在刹那间运转灵力,庞大厚重的木梁顿时纷纷扬扬四溅开来,若干道灵力叠加到一起震碎的木梁断片犹如利刃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站在门口处的几人飞去。
秦三刚把飞来的碎片震飞,侧身瞧见被亓桦护在身后的韩西林,心下一动,几块碎片便瞬间转了方向朝韩西林飞去。
力道不小,却因为行迹刁钻,没有办法形成致命伤但能擦破韩西林一点皮。
韩西林正在感叹这劣质的营造工艺害人不浅,心安理得地躲在亓桦身后,却在下一瞬立刻有所察觉朝秦三的方向看去,眸中的灰色渐深,手指间已经捏住了袭来的碎木,偏过脸又躲过了下一块碎木。
秦三心下一沉,他没感受到韩西林任何的灵力波动,但是刚刚韩西林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怕是个体术极其厉害的灵修,根本不屑用灵力。
差点被埋在里面的灵修们此刻闹闹哄哄地挥着面前的灰尘跑了出来,酒楼的掌柜连忙陪着笑给所有灵修们应有的补偿,亓桦一脸嫌弃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皱着眉往街上走。
韩西林笑嘻嘻地塞着钱进腰包就要跟上去,却被秦三冷不丁扯了一把,秦三将那掌柜给的补偿如数递给韩西林,歉声道:“刚刚实在没收住力,将几块碎木朝韩兄打了过去,秦三实在过意不去,还望韩兄见谅。”
韩西林一边收下一边道:“秦兄言重了,无非是不小心,难免难免。”
韩西林宽容大量还颇有度量安慰了秦三一番,让秦三莫把这事放在心上,端得一副开心样朝亓桦走去。
秦三这才松了一口气,陆令元却扫了秦三和福宏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两人往前走,福宏见三人离得远了些才道:“你是忍不住了?”
自从上一次福宏和亓桦差点要打起来后,秦三就一直盯着福宏,生怕福宏压不住暴脾气坏了他的事。
他和福宏共事以来,对福宏什么性子知道的一清二楚,福宏早就想对这几人动手。
秦三道:“福宏,我这次不和你抢,州长大选不日便要举行,这三人就给你当开胃菜了。”
他要借福宏来探一探韩西林是否是门主所要之人,如果时间估得不错,门主也该到鬼州了。
几人自那坍塌的酒楼离开后便寻了家客栈落脚,韩西林关上门,从亓桦身前经过又去关窗户,他的视线掠过亓桦好整以暇的脸,最终停留在那一双黑眸上:“秦三在试探我。”
亓桦又不是个瞎的,秦三那几下举动他看得明明白白,他应了一句:“你要如何?”
“我知道偃沉初死后,便改了主意。”韩西林坐到亓桦对面,“自然是——杀”
亓桦低笑一声,饶有兴致问:“怎么杀?”
韩西林朝亓桦眨了下眼睛,双眼一弯:“轰轰烈烈地杀。”
亓桦总是能在某些方面能与韩西林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就如同现下,闻言便愉悦地眯起了眼。
怎么轰轰烈烈地杀?那必然是在州长大选上当着众人之面杀。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细细低低的声音:“韩兄?在吗?”
陆令元一般是决计不会来讨两人的晦气,只不过白日发生的那一幕实在令他不放心,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来找韩西林,就是心里免不了嘀咕,这一路走来,只要是落脚歇息,这韩兄总是与亓兄在一处,他也未尝情爱,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什么义才能让两人如此情投意合,一直都要腻在一起。
“韩兄,不知你可有看出来,秦三今日似乎不对劲,我们不能在和秦三一处了。”陆令元说起正事来一脸严肃,不管韩西林到底是谁,他可是真真切切地将韩西林当做是兄弟的,他是看出来了,秦三和福宏那两人,心思绝对不简单,再与两人在一起,恐怕有危险。
韩西林朝亓桦那看一眼,又看向一脸担忧看着他的陆令元,顿时有些愧疚。
表面上是三人一起,但实际上,貌似他有什么事只和亓桦说,倒是忽视了陆令元,但是不知为何,让他像全盘说与亓桦一般说与陆令元听,他也做不到。
韩西林自动忽视了这种感觉,也不去细究其原因,言简意赅地和陆令元说了他怀疑秦三和福宏两人是复生人。
“秦三修为不低,今日那一击我探不出来他的实力,两个复生人来参加州长大选,我怕是永生门门主之意。”
韩西林思索一番停顿片刻继续道:“无论复生人和我有没有关系,我都要他们从这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陆令元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可是复生人早已散遍九界大□□面八方,你如何能做到?”
韩西林唔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既然是散布四面八方,自然是先让他们集中于一处。”
亓桦突然眉心一跳,他直直朝韩西林看去。
“你要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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