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壹冲进浴室,打开浴室里的花洒就往自己头上淋下去,他得冷静冷静,下腹充斥着的东西在清楚地提醒他刚刚起了什么龌龊心思。林壹抹了一把脸,关掉了花洒。他身为沈家培养出来的刀,自然是无比了解那些事情的,林壹面色如常的伸手握住了底下的东西,渐渐地,暧昧的低沉声在浴室里响起。良久,林壹才裹了一身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他把傅谌放在了左边的卧室里,他转身去了右边的卧室。卧室门一开,房间里是黑白灰配色,是他一贯的风格,床的左边开了一道落地窗,窗帘是灰色的,林壹几步上前拉开了窗帘,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小阳台,还放了一个吊椅,傅谌似乎很喜欢在有阳台的地方放个吊椅,居然连他的房间里都准备了。
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脑,打开衣柜,里面都是他之前在傅谌那的衣服,还多了几身他没穿过的风格,看尺寸应该是给他买的。傅谌这个人总是面冷心热,不爱说话,不怎么爱笑,对人总是温和的,还心软,边界感很重,他跟傅谌认识四年了,从来没过问他的私事,每次他都能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许在他看来问私事是不礼貌吧。
林壹在衣柜里随手拿了傅谌买的其中一套衣服穿上,意外地合身,顶着一头湿发又进了傅谌的卧室。
傅谌的房间要比他的房间更简单,就一张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几张设计图,桌角放着一个垃圾桶里面还有几个纸团,窗帘是白色的,隐隐有阳光透了进来。
林壹坐在了床边看着傅谌安静的侧颜,睡相不太好,典型的缺乏安全感睡姿。林壹伸手触摸了一下傅谌的脸,手感出奇的好。他今天来是想跟傅谌道别的,但是现在好像没法道别了,林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他怕自己舍不得走,林壹盯着傅谌的睡颜看了很久,林壹低下头双手撑在了傅谌的两边,这个姿势像是把人圈在自己怀里。林壹想遵循心底的想法亲亲他,就当是告别了,最后还是轻轻地亲在了傅谌的脸上,一沾即离。
林壹声音低哑地小声开口“哥哥,等我回来。”语毕,林壹头也没回的出了卧室。
他要回京都了,主家的追回信号一出再出,他已经没办法再多留了,一旦主家追查到他在这里有了牵挂,一定会对傅谌不利的。
傅谌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他迷茫地坐了起来,醒了会神,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傅谌慢吞吞地穿了鞋出卧室,室内一片通明,连楼下的灯都是开着的,很安静,林壹不在。
傅谌早就习惯了林壹时不时的就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了,林壹总有办法找到他的,他不用担心,到厨房冰箱里拿出了一桶泡面,撕开了所有调料包放好以后,加了热水拿自带的勺子插了起来。他不会做饭,之前心血来潮做了次早餐,给林壹送急诊去了。
端着泡面桶来了客厅,矮桌上压了一张便利贴纸,字迹强劲有力,颇有自成一派的样子‘傅哥我得离开一段时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傅谌挑眉,往常都是直接消失,这次怎么还想起来留个纸条了?傅谌摇摇头失笑,小青年的世界搞不懂。
傅谌吃完泡面收拾完桌子上了楼,来了阳台上的吊椅坐着吹风,他很喜欢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呆着,抬眼望着天空,星空如墨,月亮轻轻挂在天际,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偶尔还有流星划过。
他记得小时候奶奶抱着他看星星,他总是不厌其烦的问“星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天上有这么多星星。”奶奶总是会怜爱的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说“星星是人变的,因为在天上的人多了就变成星星了啊。”
傅谌心里酸涩,傅奶奶对他真的很好,可他并不是傅奶奶的亲孙子,他不知道奶奶知不知道这件事,他跟傅宵迟早是要对上的,他不想奶奶在中间为难。他本来想去查一下二十年前妈妈身死的真相,可查到的都是难产而亡。他不相信妈妈是难产死亡的。他不是傅宵亲生的,如果傅宵知道这个事情,恼羞成怒害了妈妈也不无可能。傅谌又在脑子里再次梳理了一下傅宵家里的关系,在他妈妈难产死后,他就被奶奶带回了乡下,没多久又娶了现在的夫人,是他爱慕了很久的白月光,许是真爱吧,白月光的孩子也一并视如己出,傅谌评价不了什么,如果他是傅宵的孩子,会怨,但他不是,不需要怨。托私家侦探查太慢了,他想,该去见见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了,或许,他更清楚不是吗。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橙色匆匆浮现,天空好似被染上了桔色,如盛开的花一般,大片大片的开在了只露出一半的太阳旁边。傅谌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他很喜欢拍景色,但不会特地找景,只是偶尔遇见喜爱的才会拍几张存进相册里。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半,他今天满课,洗漱完下去吃个早餐也差不多了。
傅谌出门时已经七点多了,他随手套了件白衬衫,扣子只留了脖子下的那颗没扣。裤子是有点紧身的版型,长出来的被他塞进了裤腰里,显得腰细腿长,整个人看着斯文极了。
“二爷,术壹召回来了。”管家尊敬地向轮椅上坐着的中年男人禀报道。
花园里,轮椅上的男人眉眼深邃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看不出什么品种,周身气场不怒自威,“哦?四年了才召回来,莫不是被什么小玩意绊住了脚。” 男人嗓音淡淡,低头用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地在小猫头上点了点。
“据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四年前术壹被一个傅姓少年所救,医院就诊记录跟术壹的相貌都对的上。”管家不敢隐瞒,如实相报。
“哦?姓傅?还是在云城,这么巧么?”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眉眼渐渐染上了愉悦。
“如您所想。”管家依旧保持着双手交叠在身前的姿势站在了轮椅的左边。
“有意思,让术壹来见我。”男人撸着怀里的猫,淡淡道。
“是,二爷。”管家退了出去。
怀里的小白猫很乖,时不时的舔一舔他的手指,‘喵喵喵’的叫几声,男人的手落在小猫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爱不释手。
身后渐渐响起了脚步声,男人并未回头看,下一秒,一个肩宽腿长的黑衣男人就单膝跪在地上,脸垂着恭敬地开口“爷。”
男人只是一下下的抚摸着猫,并没有看他一眼,术壹跪在地上,脊背渐渐紧绷,无端让人心底发凉。
半晌,轮椅上的男人才开口“四年未归,理由?”
“我暗杀任务失败,被抓了,逃出来被人救了,在养伤。”术壹嗓音有点微微颤抖,后背濡湿一片。
男人手肘撑着轮椅上的扶手,半边脸搭在了手心里,抬眸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少年在外四年长开了,也学会瞒着主人了。男人的目光看向少年,带着丝丝寒意。
“救你的人叫傅谌?”男人声音毫无起伏,可听在术壹耳朵里,如坠冰窖,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
术壹心底发寒,如果主人知道了,那云城那边,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让人过去扫清所有痕迹的,包括救了他的人。
“是。”术壹不敢暴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声音恭敬的回答了他的话。
“术壹,别妄想瞒我,你知道背叛是什么后果。”男人嗓音甚至称得上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魔咒一般,让人挣扎不得,仿佛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术壹不敢。”他面上镇静,可手心里的湿润越来越明显。
“下去领罚。”男人轻轻地把小猫从腿上赶下去,漫不经心的说着。
“是。”术壹说完,退出了花园,手指在手心蜷了蜷,竟是冒出了汗。
男人看着花园里大片的月季花,思绪仿佛被拉回了二十几年前。
他爱上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可哥哥沈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沈家的死对头唐家的大小姐唐予凝,因着两家不和的原因,两人的关系一直是地下。虽然沈、唐两家实力不差上下,但近些年也一直在暗暗较劲,大哥是个天才画家,他的一幅画千金难求,那年他二十岁生日,想让沈宴给他画一幅画,却意外撞见了他跟唐予凝吻在了一起,眼睁睁看着爱的人跟别人亲在一起什么感觉?他的心又酸又涩,仿佛被扎了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
他暴怒地踢开了门,沈宴跟唐予凝脸上惊慌失措慌忙分开,他咆哮着怒吼“你们在干什么!!?”可两人面上微红,情动的样子,哪里能不知道做了什么呢。
“阿淮,我喜欢予凝,我俩交往了,以后会结婚。”沈宴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他气极“沈、唐两家势同水火,你是想被爸打死吗?”他一直记得沈宴那句掷地有声的话“我不怕,即便是被逐出沈家,我也要娶唐予凝。”
沈清淮眼里的光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碎裂开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里面出来的,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己名下的房子。爱上自己的亲哥哥,又亲眼看见沈宴亲别人,心如刀绞。他满腔爱意难以宣之于口,也不能说出口。
两人的地下恋情最终也没有瞒住多久,原因是唐予凝意外怀孕被唐家父母知道了,唐父震怒,逼问孩子父亲是谁,唐予凝一言不发,唐父用孩子威胁她,如果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那这个孩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最终,唐予凝迫于无奈只能含泪说出了沈宴的名字。
唐家找来了沈家时,沈宴正跪在沈家祠堂受家法。他接到消息时,正在国外谈生意,立马就转头飞回了国内,再见到沈宴时,是在医院。一个画家能有什么身子骨,一顿家法要了沈宴半条命。
沈清淮守在病房外,不敢进去见沈宴,他怕见到沈宴以后会控制不住地把人带走关起来,只能躲着。
唐家绝不允许这事发生,强制性的要拿掉孩子,唐予凝从唐家逃了出来,两人私奔,却在私奔的途中发生了车祸,那时候唐予凝已经显怀了,沈宴护着唐予凝身前,受了重伤,唐予凝因为沈宴的保护,逃过一劫。
他带人赶到时,沈宴已经在交代后事了,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唐予凝的怀里,嘴里不断流出鲜血“如果……是……是个……女孩……就叫……沈茴。”男人说话声断断续续,无比艰难“是……个……男…孩的…话……小名……叫……安安……吧…大…名…还”话还没说完,眼睛已经缓缓闭上,抚在女人脸上的手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如同睡着了一般,渐渐冰凉。
唐予凝绝望地嘶吼声,周围失声尖叫的群众,汽车的车鸣声,他通通都听不见了,只能流着泪呆呆地看向地上躺在女人怀里浑身是血的男人,沈清淮一把扯开了唐予凝,轻轻地抱住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男人就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如果忽略那一身的血和嘴角还未干的血迹的话,如同睡着了一般。
沈清淮抱着沈宴的遗体渐渐地哭出了声,他后悔了,早知道沈宴最后的结果会这样,就算沈宴恨他一辈子,他都要把人强制带回来关起来,那他就不会躺在这里了。120急救来的时候,距离事故过去二十分钟。唐予凝动了胎气需要静养,而沈宴的遗体被带回了沈家,两老在知道沈宴死讯那晚,沈父一夜白了头,沈母哭的晕死过去好几回。
沈清淮在那一晚失去了哥哥,也失去了爱人。
他处理好沈宴的后事以后,一直在查是谁撞的沈宴,撞了他俩的那辆车经过调查是酒驾,司机当场死亡,连车都是烧了的,怎么会那么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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