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余光瞄了一眼许岁愉，这人还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貌似对结果一点也不紧张。
“然然，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许岁愉简短交代了一句，随即匆匆离开了。
……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心大就好了。
台上主持人卖完关子，在大家的催促声中公布了分数∶
“——第九组的最终得分是，98.336分，目前最高分！”
“哇——”
底下的欢呼声瞬间盖过了播音声。
等结果全部公布完，‘猴子捞月’无疑成了万众瞩目的第一。
登上领奖台的前一分钟，许岁愉才踏着音乐的节奏，挤过人群走来。
宋安然一怔，神情呆滞了半秒。
许岁愉，居然是去换了一身校服……
“然然是不是得了第一名，太高兴了，都忘记要领奖啦？”许岁愉笑眯眯地从她旁边经过，宋安然这才发觉自己竟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两人并排站着，宋安然觉得左肩一重，旁边那人靠过来，用低得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这裙子确实闷得慌，还是宽宽的校服穿着舒服。”
宋安然抿了抿唇，没接她的话。
表演台前，摄影师举起摄像机，只听‘咔嚓’两声，台上鲜亮的一幕被记了下来。
洗出来的照片里，姑娘们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只有中间两位少女穿着再朴素不过的校服衣。
照片被印出来贴在了校报里，还给了每位参赛选手人手一张。
“大家今晚表现得很不错，”杜雪站在讲台上，脸上却没了平日里严肃的表情，“衣服就给大家留作纪念了，另外学校那边还会奖励每人五百的奖金。”
宋安然心里那根绷了一整晚的弦，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松开。
裙子不用归还……
她立刻把在脑子里排演了无数遍的道歉语抛之脑后。
回家后，宋安然没和宋文秀说她得了第一名，甚至没提任何关于元旦晚会的事。
宋文秀从不会给予她除了学习以外的肯定，只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还有一个原因——
她想攒钱，想有一件可以自己支配的东西。
然而，令宋安然没想到的是，元旦那一天，宋文秀居然换了一副新手机，还把用旧了的那部给了她。
看着那递过来的手机盒，宋安然咽了口唾沫，下意识以为这是母亲在试探自己，于是摇了摇头∶“您留着自己用就好，我还上学呢，用不到这个。”
宋文秀‘啧’了一声，强硬把她的手拉过来，往手心里塞了个硬邦邦的砖头似的东西，语气不容置喙∶“给你你就拿着，跟妈妈还客气呢？以后总会用到的。”
宋安然于是便没有再推脱，她给手机换了密码，又解锁之前的那部老人机，把里面的号码一个个录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她把老人机放进抽屉里锁了起来。
毕竟，往后应该都不会用到了……
*
元旦过后的天更加寒气逼人，同学们个个裹成粽子，不住地呵气取暖，可呼出的气体和空气一接触，立马就化成了水汽。
此时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杜雪一大早就给她们施加了压力，说是这次考试过后将会根据排名重新分班。
高中部一共分了A，B，C三种班级，其中A班只有一个，里面的学生自然都是排在年级前几名，要冲刺重点大学的。
而大部分中等生都会落在B班，往上不是最好的那一批，下又做不到完全摆烂。
然而B班也是会按成绩分的，从二至七，按照排名依次分配。
许岁愉摊开书蒙住脸，满脸沮丧∶“以后再也没法和然然在一个班了。”
“然然会不会有新的好朋友，就不要我了？”
宋安然刚把书翻开，闻言斜睨她一眼，轻轻叹口气∶“还有半个多月，我教你。”
许岁愉瞬间从桌子上爬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随后很快又暗了下去，“我基础太差了，半个月不行的……”
“怎么老妄自菲薄呢？”宋安然闷哼了一声，提笔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敲，“好好努力半个月，上B班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安然拍拍胸脯向她保证∶“你不相信你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许岁愉没再接话了。
本来对这次的分班，她是持无所谓态度的。
可是宋安然好像不喜欢她这样。
许岁愉把手中的笔握得紧了一些。
那就听她的吧。
于是，从那天起到期末结束前的每一天，宋安然在去到许岁愉家里补课时，就真的只是补课。
一坐下就开始讲题，到点就走，期间甚至没什么别的交流。宋安然也没给她开小差的机会，一晚上愣是连着把两套卷子给讲评完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说慢也不慢，期末考如期而至，城市的空中也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绵白的雪洋洋洒洒飘下，整座学校好似浸泡在一罐白糖里。
守在教室门口的老师们个个面色严峻，无一例外地搜查了每一个进门的学生，随着第一声铃响起，整个教学楼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教室里只有同学们答题时笔尖在纸上刷过的声音。
待最后一门考试的收卷铃发出，他们犹如射出的箭矢一般涌出学校。
连续几天的期末考终于结束，学校上空回荡着放假的欢呼声，久久不散。
宋安然则老老实实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的人把一叠试卷翻了又翻，没明白杜雪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单独留下来。
‘咔嚓’一下，两枚订书钉把一沓试卷牢牢订在了一起。
杜雪这才抬起头，先是絮絮叨叨和她说了关于下学期分班的事，宋安然便心不在焉答应着。
谈了一会，其他老师纷纷起身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只见杜雪脸色一变，开始说了正事∶“安然，你和老师说实话，这次考试你是不是帮着同桌作弊了？”
宋安然∶？？
她猛地抬起头，正撞上杜雪的视线，见对方神情严肃，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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