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看着那堆东西发愣。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她不解地问
“我买多了的,”许岁愉弯腰把东西一件件塞回袋子里,随后放到她手里,“然然快回去吧再晚该赶不上公交了。”
宋安然微微眯起眼,明显不相信∶“真的是买多了?”
“嗯,”许岁愉笑了笑,指指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公交站,说道∶“车马上来了,快上车吧。”
宋安然把袋子揣在怀里,回家后只说是学校发的,宋文秀也没太怀疑。
她把电蚊香插上电,果然没了蚊子的嗡嗡声,那一晚都睡得极其安稳。
—
“明天就是高二学年最后一次考试了,老师真的希望你们能为高三开一个好头。”杜雪站在讲台上,自从带了A班之后,她面色似乎还肉眼可见地比原来差了。
宋安然还在埋头算题,偶然抬起头时,却见杜雪也正盯着自己,那眼神还带了几分严肃。
……她后背猛然出了一层冷汗,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还没容她细想,一阵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杜雪已经走下讲台,走到了她的旁边。
“跟我来趟办公室。”杜雪伸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示意道。
宋安然一头雾水地起身跟在后边。
“打个电话回去给你妈妈。”杜雪推过来一部手机。
宋安然乖巧地点点头,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电话那头颇具沉闷的声音便先传了出来。
“安然。”宋文秀刚说出两字,便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几天,你先自己在家待着吧……”
十分钟后,她垂着头,步伐极缓慢地走进了教室。
“哟,好学生也被老师骂了啊?”
宋安然刚坐回座位上,尚在失神地想刚才的事,便不想搭理前面的人。
哪料对方直接伸手来扒拉她的课本,语气不满:“你挨了骂,就把气撒我身上?”
“没有。”宋安然轻轻皱眉,简短地答了两字,索性松开手,那本书便就这么攥在陈圆圆手中。
她的确没心情也不想再和对方拌嘴。
外婆病重住院这个消息从宋文秀嘴里说出来时,她起先还是不愿相信的。
要是能马上瞬移到医院去,她压根就不想管什么考试,也不在乎什么排名,只想能陪在外婆身边。
可是宋文秀可在乎得很,还特意叮嘱了她,一定要好好考试,等考试结束了再去医院。
宋安然不敢再想,可又忍不住多想——
外婆病得这么重,万一等不到考完……
“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陈圆圆一顿,有些手足无措地把书本放下,还细心给她整理好,“不就被骂了一顿吗?有什么好哭的……”
宋安然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听她这么一说,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果然拭下几滴冰凉的泪珠。
于是她没再开口,生怕一出声哭腔便会跟着冒出来。
放学铃声响后,教室里仍有不少同学留下,宋安然坐在最后一排,默默起身走出教室。她紧走几步,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缓缓在角落蹲下。
宋安然把脑袋埋进臂膀里,四周陷入黑暗的那一刹,所有情绪再压抑不住,慌乱和悲痛一齐迸发而出,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抽动着,任凭泪水浸湿衣裳。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哭得眼睛生疼,即便心里仍觉压抑,却再哭不出泪来了。
宋安然伸手在眼眶处一摸——应当还没肿。
她颇感疲惫地抬起头,一抹花白却骤然闯入视线。
宋安然一怔,从脚往上打量眼前人,竟忘了接那张纸,直到少女微微弯腰,把纸巾轻轻往她脸上碰,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在这?”
她慌乱拭去眼角的泪,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
许岁愉默不作声地挨着她蹲下,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只静静注视着她,等她情绪缓和了些,才柔声道;“然然……”
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话还未说出口,少女蓦地转身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许岁愉静了一阵,能感受到对方趴在她的肩头又是一阵抽泣。
两人都不语,许岁愉稍稍挪了挪位子,以防硌到她,随后手掌抚摸到对方后背,安抚地拍了几下。
“我……”
宋安然把脑袋从对方肩头移开,她极力遏制哭腔,颤声道:“我外婆她……”
她没再说下去,许岁愉却也从听明白了。
“我外婆生了病,可我非但不能去看她,我还得听她们的话,静下心来好好考试,”宋安然抬起红肿的眼睛,自嘲般地勾了勾唇:“可是我要怎么静得下心来?我就不是一个好学生,更不是好孙女……”
“怎么会呢……”许岁愉说完迟疑片刻,她知道眼下不管怎样的安慰都显得苍白,于是斟酌片刻后,轻声询问:“然然想去医院看外婆么?”
“什么?”
宋安然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发懵地望向她,下意识发问。
许岁愉先她一步站起身,扭头时挤出一个微笑,把手伸向她:“走吧,我带你去找外婆。”
“可是,我不知道外婆在哪所医院。”宋安然眼中掠过一瞬的惊喜,随后很快又落入失望。
“我的傻然然,”许岁愉忽然挪到她面前蹲下,双手捧起对方的脸,“你妈妈既然说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那就只能是邻镇的那家医院了。”
“可那也好远呢,现在这么晚了,我们该怎么过去?”宋安然茫然地抬起脸。
许岁愉叹口气,两根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捏起一小块肉:“然然,这一晚上你都说了多少次‘可是’啦?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想不想去看外婆,要是想的话,我有的是办法。”
“明天的考试也不用担心,”像是预判到了她接下来的话,许岁愉接着补充道:“我保证能赶在明早前送你回来。”
宋安然呆呆地看她,心底仿佛有个声音直催促着自己。
终于,她拉住了那只黑夜中朝自己伸出已久的手,起身时才发觉双腿已经蹲得发麻,踉跄几步,又被一旁的人稳稳当当地扶住。
所幸这几日出游的人不多,许岁愉当即订了一小时后和明早五点半返回的动车票,算算时间刚好能赶上八点的第一门考试。
晚上十点半,两人只背了个书包,便搭上去往动车站的公交车。
宋安然临走前胡乱往书包里塞了本书,本想着路途漫长,还能在路上看看,却没想到车子刚驶出不到十分钟,便瞌睡得不行。于是她找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把书包抱在怀里,头靠着车窗,慢慢闭上了眼。
许岁愉原本还在想待会到了医院该怎么安慰她,忽然听见隔壁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再一扭头,发现对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是路不太平,车子还开得老快,车身每震一下,宋安然怀里的书包都要颠几下,她半睡半醒中勉强支撑起身子,把书包往上颠了颠。
眼看前边又是一个小坎,许岁愉默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拿开了书包,转而放到一旁的座位上。
见没有吵醒对方,她稍稍松口气,随后从自己的书包内摸出提前放好的外衣,叠了几层后,轻手轻脚地搂过宋安然的脑袋,把叠好的外衣垫在了玻璃窗上。
“这样便不会硌着脑袋了。”她嘴角轻轻扯了扯,因着怕坐过站,于是也没敢睡,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还特地从宋安然包里翻出那本书来看了几页。
一旁的椅子忽然动了几下,宋安然睁开眼,打了一个呵欠。她看向一旁无聊到翻书的许岁愉,顿感歉意:“我,我不小心睡着了,还有多久到呐?”
许岁愉向窗外望了一眼,估摸了一下时间,道:“约莫还要半小时吧。”
“还有这么久,”她把枕着的外衣取下递给对方,拿过了自己的书包,“那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本来就是许岁愉陪着自己来的,现下自己还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不困。”许岁愉一面说一面合上书,结结实实伸了个懒腰。
其实她刚才还想打两个呵欠,见宋安然醒了,硬是憋了回去。
“真的么?”宋安然抬眼看看车上的时间,又看看对方那张写满疲惫的脸,“都过了十一点了,你真的不困?”
期末前几日学校中午不允许离校,她们基本上已经没了午休时间,早上还起得那么早,说不困也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了,”许岁愉拍了拍自己的脸,只觉得眼皮干涩得快合上了,仍是犟道:“十一点算什么?我之前还经常通宵呢,一点不带困的。”
她说完作势要把衣服垫回去:“然然安心睡好了,到了我一定喊醒你。”
宋安然只瞥一眼,瞧见她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淡淡笑了笑:“你还是把衣服穿身上吧,夜里有些凉。”
五分钟后,这人把衣服穿到前面去,脑袋一歪,靠在她肩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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