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睁大眼,一声也没来得及吭声,宋安然说完这话,便抱起桌上的书径自走了出去。
许岁愉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见她要走,连忙起身快走几步跟上去,抢到她面前,笑嘻嘻道:“想不到然然还会骂人呀。”
宋安然抬眼,心道我既然长了嘴,有什么不会的?又瞟到对面马路上一排小吃店,话到嘴边改口道:“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然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许岁愉伸手往她胳膊上一挽,随口应道。
两人出来时已经过了饭点许久,现在应该叫做下午茶了,于是也没在这上面耗费太多时间,只随便找了一家店。用过饭后本来还打算再回自习室,却见天上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碰巧又都没带伞,只得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去。
没想到走在半道,这雨突然就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洋洋洒洒飘下,两人便把书举过头顶,勉强遮了一阵。
街边摊贩见状纷纷收摊回家去,一辆车开得急了,却一不小心撞倒了路边卖橘子的婆婆,那鲜亮的果实登时滚落一地。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啊,”车上女人转过脸,话语中满含歉意:“你看我这忙着接孩子,不然你先回去,这些橘子就甭要了,明儿我再赔给你。”
那婆婆也不恼,只摆了摆手,催道:“快走快走,别让孩子等急了。”
车子果真开走了,婆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是冒着雨,艰难地弯下腰把脚边的几个橘子捡起放入篮中,可放眼看去,散落在地上还有许多。
“婆婆,我们来帮您。”
许岁愉看得于心不忍,于是也顾不上自己被淋,弯腰把橘子一个个捡起。宋安然把自己挡雨的书给了婆婆,随后把人扶到了路边屋檐下。小姑娘手脚灵活,没多久就捡回了一大半。
她一心只顾捡橘子,忽然听见旁边宋安然喊了一声‘徐姨’,这才抬眼朝那婆婆看去。
这哪里是什么婆婆,分明就是那螺蛳粉店的徐姨。
两人匆匆把橘子尽数捡回篮子中,又帮着把它抬到了徐姨跟前,也顾不上擦头发上滴下来的雨水,便急急问道:“徐姨,您怎么到这来摆摊了?不会是店里出了什么事吧?”
她们都有一阵子没到螺蛳粉店去了,自然也没见着徐姨,要真出了什么事……两人想到这,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脸上都显紧张之色。
不过也就一学期没见,徐姨好像比之前要显得苍老了些……
“没事没事,”徐姨摆手笑道:“昨天妹妹给我送了两大箱橘子,怎么也吃不完,想着也没别的事,就索性拿出来摆摊了,哪里知道这第一天就碰上了大雨?幸好碰上你们两个好娃娃,不然我可要淋成落汤鸡了。”
她说完又皱了皱眉,满脸的心疼和愧意:“不过这么一来,变落汤鸡的成了你们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许岁愉轻松地笑了笑,道:“店里没事就好,刚刚看见是您,还真给我们俩吓了一跳。”
三人站在屋檐下,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这雨却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反而还越下越大。
“刚刚雨还没这么大,”徐姨念叨了一阵,道:“你们两个一定站得无聊了吧?哎哟,要不是帮我捡橘子,你们肯定早就到家咯。”
“您说什么呢?”许岁愉笑眯眯地蹲下身子,顺手从篮子里拿了一个橘子,放到面前闻了闻,笑道:“这橘子可真好,都这样了,不仅没摔烂,还让雨水淋了个干净,看着就甜。徐姨,能给我们拿一个么?”
“能能能,你们全拿去最好。”徐姨正觉得愧疚,听她这么一说,忙把整个篮子都推了过去。
许岁愉麻溜地扒开皮,剥下一半递给宋安然,朝她扬了扬下巴:“尝尝。”
宋安然向徐姨道了谢,便伸手接过橘子。那橘子外表看着个头不小,里面的果肉却个个干瘪,连汁水都没多少,吃起来更是没滋没味。
她刚咀嚼完,便听见许岁愉脆脆地笑了一声,说道:“徐姨,这橘子可太甜了,只不过比起您家的螺蛳粉来还是差点。”
见两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宋安然也忙将剩下的橘子塞进嘴里,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这两句话早把徐姨逗得哈哈大笑:“好,以后你们常来,姨保管给你们喂得饱饱的。”
又聊了一阵,雨渐渐小了,天也慢慢黑了下来,两人商量了一会后,正要同徐姨告别,却见远远地驶来一辆车子,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撞到徐姨的那辆。
女人打着伞,左手牵了个小女孩,右手拎着一把关着的伞,走得极快,脚下水花四溅。
“大姐,您怎么还没走?”
徐姨看着那两人一路走到屋檐下,高声答道:“我在这捡我的橘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人抖落伞上雨水,把干净的那一把递给徐姨,缓了口气后,解释道:“我不是撞坏了你的橘子么?就想着来这附近转转,看还有没有别家卖橘子的,总得买些好的给你送去,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谁知道大老远的看见你还在这,正巧我车上还有一把伞,就拿过来了。”
她话刚说完,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两人,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刚刚一时着急,没见到你们两个……”
许岁愉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忙道:“没关系的,我们不用伞。”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女人猛拍了一下脑袋,喜道:“我突然想起我女儿还带了一把伞来,就放在车上,你们等我去取啊。”
两人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女人打着伞转身匆匆走进了雨里。没过几分钟,手上拎了把粉嫩的伞朝她们大步走来。
“这伞是小了点,但也好过没有,”她说完强硬塞到许岁愉手中,还不忘叮嘱道:“你们两人记得走快一些,最好靠在一起走,这样才不容易淋湿。”
许岁愉手上拿了伞,走也不是,还也不是,只好说道:“可我们撑回去了,后面该怎么还给您呢?”
“哎呀,就一把伞,谈什么还不还的?只要不叫你们两个淋湿了就好。”那女人一挥手,领着小女孩自顾自地走了,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
许岁愉没法子,只好和徐姨道了别,撑起伞便和宋安然走了。
只是不知怎么,这伞一打开,几捧淡红色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被风一吹,散落到街道上去,登时湿漉漉地黏在了地面上。
两人都是一愣,还是许岁愉率先反应过来,笑了一声说道:“想不到现在的小孩还挺有想法。”
宋安然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接话。
雨不知怎的又逐渐大了起来,这伞又小得过分,一个大人撑都够呛,更何况她们还是两个人,这一路走下来,刚才在屋檐下晾得干了一些的肩膀复又各湿了一大块。
宋安然走得急了,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险些摔倒。她低头一看,见是自己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蹲下身把它给系上。
许岁愉自然而然地站在一旁等她,并不动声色地把手一斜,那伞便往对方那边倾斜过去。
她一抬眼,一辆绿色公交车从眼前驶过,正是宋安然搭乘回家的那一辆。
许岁愉一愣,扭头见宋安然还在绑另一边鞋带。公交车停靠在站台边,若现在跑过去,应该还能坐上。
她指尖轻轻动了动,鬼使神差地,竟没有出声提醒宋安然,反而还挪了个位置,挡住对方视线。她清了清嗓,看向别处,有些心虚地道:“地上路滑,然然可系得紧些,免得一会又给绊倒了。”
宋安然一听,顺手在两边绑好的携带上又打了一个结。
“现在好了。”她站起身,那辆公交车恰好与她擦身而过,但由于许岁愉站在一旁,把视线挡了个结实,因此全然不觉。
“你脸怎么红了?”宋安然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奇怪道。
许岁愉心头咯噔一下,却不接话,她望向后边逐渐开远了的公交车,伸手一指,故作惊讶道:“然然,这是不是开往你家的那辆车?”
宋安然闻声看去,见了那熟悉的车牌号,心下一惊,钻出伞便要追去。手腕猛地被人拉住,她一扭头,许岁愉已经打着伞追了上来,还巴巴地把伞遮到了自己头上。
“然然,它开远了,”见公交车已经淡出视线,许岁愉尽量收起脸上开心的神态,拍着对方的肩,说道:“追不上的。”
“可那是最后一班车了。”宋安然望着那公交车渐渐变成一个圆点,心下着急,便跑到站台上去找还有没有能到达小区附近的公交车。
“要不,”许岁愉凝视着雨水从她的侧脸滑落,纠结了一番后,开口道:“今晚去我家?”
宋安然抬眼:“你家?”
“今天我妈妈都不在家,”许岁愉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拉住对方衣角,撒娇似的说道:“晚上说不定雨还会下得更大,我一个人在家害怕,然然就来陪陪我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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