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这符咒确实难得。”众人唏嘘一声,只叹息没人给自己做这个符咒。
这可是能抵挡渡劫期一招的符咒,若是碰上大能打架相当于又多了一条命。
“游掌门,游掌门?”见游朝玉脸色难看,薛响关心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游朝玉缓缓摇头,摆了摆手道:“你继续说。”
此后薛响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神思混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黑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提前把宿仙长的出路封死,让他只能从那个洞口出去。所以在比武大会上搅混水的人是谁有已经显而易见了,之后就是确定黑衣人身份的事情。”
“游掌门,你说呢?”
游朝玉回神,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次比武大会损失惨重,有不少年轻弟子折损在秘境当中,我们应当给他们一个交代。”
见游朝玉这么说了,其他长老也纷纷表态,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黑衣人抓出来不可。
继季淮死后,虽然问玄派已经过了曾经的鼎盛时期,但好歹还是现存最大的门派之一,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那……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有人试探问道。
游朝玉起身,将幻事镜还给柯成。
柯成悻悻结果,宝贝似的把幻事镜小心翼翼放入储物袋中。
视线扫过一圈后,游朝玉抬手行礼道:“多谢各位长老愿意前来商议,游某感激不尽。我这几日一直都会待在殿中,各位若有了新的线索可以来这里找我。”
既然发了话,众人也松口气,纷纷回礼道:“那是自然,若是有了线索自然会第一时间告知游掌门。”
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薛掌门请留步。”
薛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游朝玉:“游掌门还有什么事?”
如果说刚才的行礼是礼貌使然,这次的行礼则更真心实意一些:“多谢薛掌门特意研制的丹药,若没有你的丹药,恐怕他是撑不过去了。”
薛响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小事小事,游掌门对宿仙长的一片真心令人感动,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之前听流言说游掌门和宿仙长的感情不好,如今看来都是外界胡乱揣测罢了。”
游朝玉沉默半晌,扯起嘴角笑了笑。
薛响再次告退:“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游朝玉一人。
游朝玉一动不动地站立良久。
花灯挂件不会有第二个人有,他已经能确定那个黑衣人就是门派里那个长老。
他当上掌门之后很少和之前的那些长老交流,也懒得与他们虚以逶迤。虽然查看过所有人的卷宗,生平经历都记得清清楚楚,名字和脸却对不上。
思索片刻后,游朝玉终于想起来那天坐在他旁边的长老是谁。
那个长老名叫郑尚,原来并不是他们门派的。
出身于小门派,后来门派被仇家追杀灭了门,才投奔至季淮这里。
能力平平,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元婴中期。胜在会看别人眼色,加上安安分分不给门派惹事,季淮也就任由他留着了。
熬到季淮死了之后,才露出真面目来。仗着自己长老的身份大肆挥霍,还喜欢对着年轻一辈的弟子指指点点,很多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游朝玉第一波清算的名单里就有他,没想到还没还得及清算,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想到此处,游朝玉突然感到一丝异样。
可郑尚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宿以山与他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他陷害宿以山能得到什么好处?
况且在游朝玉的记忆中,这郑尚并不像个有脑子的人。
做事的时候从来不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有时候别人把锅甩在他身上也是浑然不知。
甚至还直接把这花灯挂件挂在剑穗上,生怕他认不出来?
游朝玉长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何尝不是在逃避。
因为不敢面对,所以才躲在这里装作是在思考如何抓出幕后黑手。
游朝玉突然想起来一些往事。
他小的时候闹饥荒,弟弟刚出生没多久,父母为了让弟弟活下去把他卖给了人牙子。
最开始,人牙子想把他们卖到皇宫里做太监,但没想到后来战事愈发紧迫,估计到不了皇宫他们几个小崽子就饿死了。
后来粮食紧缺,人牙子看他们的眼神都泛着绿光。终于有一天,人牙子架起了大锅。
锅里的水还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着,游朝玉趁人牙子不注意,跑了。
但他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连着好几天什么也没吃,怎么能跑得过人高马大的人牙子?
跑了没几步远,游朝玉就感到身后一股大力袭来,推得他打了好几个滚也没停下来,手肘膝盖磕碰在粗糙的砂石地面上,大面积的擦伤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游朝玉什么也没想,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要继续往前跑,被人牙子一把抓住了后领,狠狠地朝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你他妈还想跑哪儿啊!?吃里扒外的东西,早知道先杀了你!”
头部遭受重击,流下来的血遮挡住视线,游朝玉眼前一片模糊,透过人牙子看到后面的小女孩。
头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来,死不瞑目地盯着游朝玉看。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偷偷给过他半个馒头。
后来无数个夜晚,游朝玉都会做这个噩梦。
那一刻游朝玉放弃了挣扎,任由人牙子像拖死猪一样拖他回去。
季淮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现在想来,游朝玉依然觉得当时的场景和梦一样。
他怎么都挣脱不了的人牙子,季淮随手一剑就让他血溅当场。
白衣胜雪,神色冷淡,就好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彼时季淮还不是后来名动天下,人人敬仰的季仙尊。
问玄派也只是个小门派,加上季淮总共也就三个人。
当时季淮就那么淡淡看了他一眼,将剑收回转身欲走,游朝玉一步冲上前死死抱住季淮大腿,说什么也不肯走。
于是他就这样被带回了门派。
大师姐半人半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居所中不出来。二师兄经常下山玩乐,偶尔回来看见他会逗他玩。
整个门派里,也就只有季淮一个人是正经剑修。
季淮也没有主动传授过他们什么,但如果真的对剑道感兴趣,问他什么都会耐心回答。
他就这么在门派里慢慢长大,门派也逐渐扩大,季淮也越来越忙。
等游朝玉意识到自己对季淮的心思异于常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不可告人的心思一直埋藏于心底,直到季淮死了,种子才破土发芽开始疯狂生长。
他把宿以山带回门派,一直以为两人是各取所需,直到今日才发现宿以山的真心。
游朝玉深呼吸数次,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
他心已决,任何事情都不该影响他的决定。
如果有下辈子,他愿意偿命。
整理好思绪后,他唤人进来,让他转告狱差可以把宿以山放了。
……
牢房内。
宿以山还在熟睡中,凤祝明百无聊赖地开始揪地上的干草。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凤祝明抬头,看见是早上翻他白眼的那个狱差。
凤祝明趁此机会,也狠狠翻了个白眼:“狗仗人势的东西,又回来干什么,信不信爷爷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狱差此时却换了一副脸色,朝着凤祝明弯腰陪笑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不,游掌门下令说你们可以出来了,我就马上过来给你们开锁了嘛。”
凤祝明忽略过狱差那副谄媚的表情,睁大眼睛道:“真的假的,游朝玉让我们出来了?”
那狱差一边开锁一边回答:“小人哪儿敢骗您,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凤祝明闻言放下心来,转头一看,宿以山闭着眼,脸色已经不像前两天那样苍白。
身上的衣服还挂着大片的血迹,皮肤裸露的地方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凤祝明起身走到宿以山面前,轻轻推了两下:“诶,醒醒,我们能出去了。”
宿以山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游朝玉牵着手向前走,宿以山问游朝玉要带他去哪里,游朝玉没回答他。
宿以山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慌,对目的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他拉住游朝玉,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游朝玉停了下来,转过来脸上空白一片,没有五官。
宿以山想逃,却感觉一阵刺痛突然从胸前传来。
他低头,看见一柄剑从他胸口穿过,衣服已经慢慢向外渗出鲜血。
他张口想问游朝玉为什么,却被凤祝明打断,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梦境中的痛楚和恐惧还未全然褪去,宿以山缓了一阵,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在牢房里这几天他清减了不少,本就消瘦的身形如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起来。
凤祝明忍不住担心,扶着宿以山别别扭扭说道:“诶,但凡现在有面镜子,我高低得让你看看咱俩谁更像骷髅。”
宿以山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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