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我来了。”沈柏蹲下来,拉住江木白的手,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小声地问,“怎么样了?出结果了吗?”
江木白抬起头看向沈柏,神情落寞,悄悄地缩回手:“不知道,里面还在检查。”
话音刚刚落下。
“哪位是林镇的家属?”一位女医生手里拿着叠单据,站在急诊室门口大喊道。
“这里!”江木白举了一下手,立马起身跑过去。
“病人目前情况稳定,照了脑部CT,显示脑部有淤血,可能是摔倒之后碰到造成的,还有一些脑震荡,手肘处有一处骨折,整体问题不大,一切要等病人先醒过来,再询问一下本人的感受。”女医生低头一边翻着手上的单子,一边说。
“那就好,那就好。”林母听到问题不大,双手合十,欣慰地点头。
“请问医生,病人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江木白问。
“这个我们也说不准,应该今晚或者明天吧,待会转入普通病房,需要家属留床看护,”女医生抽出手上单据中的几张,递给江木白,说,“是你的父亲吧,这几张单子需要缴费。”
“好的。”江木白双手接过单据,对林母说,“阿姨,那我先去缴费,您在这儿坐会儿,我缴完费用再过来。”
她对江木白点点头,转身坐回等候座椅。
沈柏跟着江木白一起去缴费处。
江木白边走边看沈柏,“我晚上在这里守着,阿姨她年纪大了一个人肯定不行,”大拇指用力按压食指,摩擦,纠结,眉头紧蹙,停下,拉住沈柏的手说,“柏哥……旅行……”
“我懂你意思,我理解。”沈柏搂住江木白的腰,轻轻地拍了一下。
江木白突然有点儿想哭了,嗡着声音说,“谢谢你,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次我一定给你补上。”
沈柏摸了一下他的眼角:“好,别跟我说谢谢。”
拉着江木白继续往前走。
两人在窗口缴了费用,顺便把普通病房升级成有陪护床的单人病房,这时林父已经被转到住院区病房,他们先回到急救科又转到住院区VIP楼层,问了前台护士林镇的房号,登记好访客信息,径直走了过去。
楼道里明亮整洁,病房内设置了一大一小两张床,大的是病床,小一点儿是陪护床,两张床之间用淡蓝色的防菌布帘隔开,最里头还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方便病人及家属使用。
林父仍旧昏迷着,身体上连接着各式监护设备,设备上显示着生命体征,林母坐在床边,守着他。
江木白有些拘谨地走过去,低着头说:“阿姨,您今晚回家去吧,我来守夜,明天再过来,您年纪大了,今天熬了挺久,再守一晚上,身体会受不了的。”
林母转过头,眼眶里满是红血丝,盘着的头发也乱了,不复往常的干练,稍显潦草,她望着江木白说:“不劳烦你了,我想自己守着他,我们家现在只有我和他了。”
江木白被这一句说得抬不起头,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忍不住红了眼眶,忍住想要喷涌的泪水,还是坚持道,“阿姨,叔叔今晚不一定能醒,要是醒了看到您现在这样儿,肯定更担心,您今晚回去睡个好觉,养精蓄锐,明天叔叔醒了,您才能更好的照顾他。”
抬眼快速地瞧了一眼林母的脸,见她神色稍有松动,继续说服,“您放心,有什么紧急情况,我立马跟您联系,您不用担心。”
林母被说服,对着江木白缓缓地点了个头。
江木白转过身,拉了一下沈柏的袖口,说:“柏哥,你帮我送一下阿姨。”
沈柏对江木白点头,“好,”抬手压着江木白的肩膀,轻声问,“你们现在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江木白拍了拍沈柏的手,示意他放开:“没吃,你送阿姨回去的路上,你们两去吃点吧,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
沈柏有些不甘地松开手,语气强硬地说:“不行,必须吃晚饭,不吃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我待会送完阿姨回来给你带吃的,你想吃什么?”
江木白妥协:“随便都可以吧,没什么胃口。”
“好吧。”
凳子腿和地面的摩擦声响起。
江木白赶紧转身向前跨了一步,搀扶着从凳子上起来的林母,沈柏也赶紧过去搀着她另一边。
两人搀着她到电梯间,叮~电梯到了。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沈柏对江木白说。
“好。”江木白深深地望了沈柏一眼,他想给沈柏一个吻,谢谢他对自己的包容,但不能,现在不能。
沈柏很高,为了配合林母的身高,一直低着腰,搀着她下到地下停车场,直至坐上车。
林母坐在副驾驶上,转过头看着沈柏,云淡风轻地问:“你和江木白是什么关系?”
沈柏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伸手捏了几下酸麻的腰,礼貌地回:“阿姨,我们是恋人关系。”
林母转回头,轻“哼”了一声,表情傲慢。
沈柏双手抓着方向盘直视前方,脸色冷静,好似没听到刚才的话,压低嗓子:“阿姨晚饭想吃什么?我带您先吃晚饭再回去吧。”
“算了,我自己回家随便吃点吧,不麻烦了你。”
“没有麻烦,江木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哦,你们倒是亲近得很。”林母的语气有些讽刺。
“木白他……算了这话不该我说,那我把您送回家,待会儿给您留个电话,您有事就找我,我立马过来,木白他最近挺忙的,身体不太好……”沈柏侧过头迅速地看了林母一眼,攥紧了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起,斟酌着下面的话还该不该继续。
林母转头看向车窗外,接上沈柏没讲完的话:“嗯,我了解了,我晚上不会去打扰他。”
“嗯,谢谢您。”沈柏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林母,说,“我和江木白才刚开始没多久,希望您不要反对我俩,是我单方面喜欢他,他其实忘不了您的……儿子。”
林母转头望了一眼沈柏,见他神情紧绷,问:“是吗?那你倒是还挺大度。”
“也没多大度,也经常因为您儿子吵架,只是大家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些事情没必要揪着不放,”恰好此时经过红灯路口,沈柏踩下刹车,转过头盯着林母,意味深长地问,“您说对吧?”
林母闭上眼,双手环抱,没看他,又“哼”了一声。
红灯转绿,沈柏踩下油门,继续前行,到了虞市第一中学的家属院,沈柏恭敬地把林母请下车,又殷勤地将她送上楼,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并且确认输进了对方手机里,方肯离开。
他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在车上东翻西倒终于找到了一盒皱皱巴巴的香烟,大概还是上次和江木白吃烧烤,没抽完的那盒,他抽出一根,用车载点烟器点燃,站在车外吸了一口,然后立马伸直手臂,远离烟头,避免衣服沾上太重的味道。
一簇橙花,白烟缭绕,升腾直至湮灭,燃尽的烟头被扔进垃圾桶,沈柏又上车拿了瓶漱口水,反复漱了几次,双手捧着脸呼了一大口气,确认好口腔里没有烟草的味道,才驾车驶出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他朝着医院的方向开着,边开便往马路两侧瞧,有什么看起来还不错的餐馆,最终锁定了一家粥店,打包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带走,提着外卖袋子乘医院电梯上楼,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
病房里,江木白正闭着眼躺在陪护床上。
沈柏走过去,站在陪护床边,弯下腰,盯着床上人的脸,轻声问:“是睡着了吗?”
听到沈柏的声音,江木白恹恹地睁开了眼。
“饿了没?我买了皮蛋瘦肉粥,吃点吧。”沈柏伸出手指摩挲江木白鬓角的头发。
江木白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皱起眉盯着沈柏,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问:“你抽烟了?”
沈柏摸着江木白脸的手顿了一下,准备往后撤。
江木白立马伸手抓住,把他的手指放到鼻端,嗅了一下,笃定地说,“你抽烟了,”把手移到唇边,啄了一口他的手指,眼神黯淡,“对不起,是我又让你烦了。”
下一秒沈柏坐上床边,反握住江木白的手,把自己的唇靠在他的手背上,反驳:“哪有的事!是今天工作上的事情,跟你没一点儿关系,别一天到晚尽是瞎想。”
江木白微噘着嘴,明显不信:“真的吗?没骗我?”
“没骗你,起来吃饭吧,我的宝贝。”沈柏站起来,握住江木白的手往前拉,另一只手钻进他的后背朝前推。
江木白被沈柏强制起床,吃饭。
陪护床边有个小桌板,沈柏把小桌板立起来推到江木白面前,拿出外卖,放在上头,把盒子打开,勺子搁到粥里,就差没给江木白喂进嘴里。
江木白抬手拿起塑料勺子在塑料碗里画圆圈,没有一点儿想吃的**。
粥是温热的正适合入口,沈柏端起塑料碗直接贴在碗边上喝了起来。
沈柏咽下嘴里的粥,恐吓道:“你喝几口,味道挺好的,不喝我直接掐住你下巴往里灌了哈。”
江木白轻笑一声,脸上毫无惧色:“你才不会呢。”
沈柏盯了他一眼,火急火燎地咽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从江木白手里抢过他的粥,舀了一勺,往他嘴边送。
勺子抵在嘴唇上,长驱直入,逼得江木白不得不张开嘴,喝了几口,他便开始撒娇:“真的不想喝了,没胃口。”
“好吧。”沈柏见他神情倦怠,很快妥协,把碗里剩下的粥喝完。
收拾完外卖垃圾,沈柏侧着身体坐在陪护床上,拉着江木白的手说,“我陪你一起守着吧,你睡觉,我陪着就行,你最近忙了这么久,我觉得你都瘦了,”抬起一只手煞有其事地捏捏江木白的脸颊,“你自己看,脸上都没肉了。”
“我怎么看,我看不到。”江木白盯着沈柏耍赖。
沈柏笑了一声,说,“拿你没办法,”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陪你一起。”
江木白不想沈柏在其中掺和得太深,他和沈柏的关系,他和林往的父母,这些都太麻烦了。
沈柏见江木白一直皱着眉不说话,想着要不交换条件,硬邦邦地说:“那我今天回去,明早带早饭过来,早饭你必须吃多点,不能拒绝!”
江木白顿时展眉,眼角弯弯:“好,成交!”
说完狠狠地抱住沈柏,感谢他的理解,沈柏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严冬里的一缕暖阳,从外面暖到了心里。
夜色已晚,沈柏拒绝了江木白想要他送到楼下的请求,独自离开病房,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电梯间等着电梯。
“沈柏,你回国了!”伴随着惊喜的叫声,男人一把跳起来整个人贴在沈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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