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同学,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是的没错,徐枝月打自己的脸了。在岑格非走开没多久,她拿着练习册凑到他跟前“请教问题”。
徐枝月为自己挽尊,这是识时务。反正走不走剧情线都得在这个破世界待几年,那还是认命刷刷任务吧,她可不想承受惩罚。
谁知道系统说的“不伤及性命的惩罚”会痛到什么程度?她可不是能忍耐身体折磨的人。
“岑同学?”徐枝月再次厚脸皮询问,“麻烦你帮我讲解讲解这道题?”
被求教的岑同学坐姿端正,八风不动,更别说开口回应。
“……岑同学,你有空吗?”
“说好的我有题目要问,你不能帮看看吗?”
徐枝月表示她的心很累。
所以她先前会错意了啊,岑格非怎么可能会在乎她问不问练习题。
一不做二不休,徐枝月索性将翻开的练习册,往低头看书的岑格非眼皮底下一放,“第8题,怎么做。”
很有几分强硬的气势。尽管嗓音还是那把软中透甜的嗓音。
校园广播放的歌播完了一首,又换了新的一首。
岑格非终于有了动作——从笔筒抽出支水性笔,单手拔盖,在草稿纸上刷刷地写。
一挥而就,几行字体遒劲的解析。
点明了解题思路,列出了关键公式,比练习册附带的参考答案要详细清晰……但这不是她预料的“讲”解啊!
徐枝月深吸了一口气,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有点不明白,第二个公式里的‘cos’数值怎么来的?”
岑格非修长的手指在原题目中的某句话一滑。
意思是,数值在题干里已经直接给出。
“……哦哦,我忘了。”徐枝月也就尴尬了那么一下下,“你还有时间吗?能不能再给我讲解第10题?”
有点着重咬了下“讲”这个字。
估计叶莎得好一会儿才能从办公室回来。
他大爷的,她就不信撩不动岑格非讲话。
“没空。”岑格非说。
徐枝月的笑僵在唇角,“……哦。谢谢。”
草,这男的是石头吗?是冰块吗?
……憋住吐槽的冲动,徐枝月强行换个角度自我宽慰:这不是讲了一句话了吗。
“系统,记上啊,任务有进展了,我今天和岑格非讲了两句话。”
一句是:不,上课时间。一句是:没空。
【好的。】系统说,【宿主还差至少九十九句话。】
徐枝月:“……呵呵。”
……
花梨市是一个年轻的二线城市。剑明高中所在的区域位置不怎么偏,周围零散分布不少休闲、娱乐、餐饮场所。
叶莎拉着徐枝月去逛天湖广场。
“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回不回都可以。”
“fine~我们在外面吃,尝尝新开的一家烤肉店。”叶莎刚入了个合心意的轻奢发卡,心情相当不错,“莎姐请你。”
徐枝月笑,“我请吧,正好替换没请成的雪糕。”
“成,那我赚了啊。”
“多吃点,更赚。”
叶莎知道徐枝月的家境和自己的应该差不多,都高于普通小康水准。
从小不缺钱的女孩觉得朋友间请个客很正常。所以对于徐枝月说要请吃饭,没有推拒。
徐枝月给家里负责照顾她的保姆发了条短信,说今晚不在家吃饭。
原身的父母许炎涛夫妻,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许炎涛夫妇工作顺遂,资产丰厚。结婚近十年,两人和谐恩爱,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孩子。十一年前,他们收养了玉雪可爱的许枝月,对她很是疼爱,把她宠得像个小公主。
两年之后,许太太的肚子竟然有了动静,数月后生下个男婴。许炎涛喜出望外,带身体有些亏损的妻子和先天有些不足的亲儿子去国外调理。
他们一家三口一去就没有回来,在许太太喜欢的某国的滨海城市定居。
所以“许枝月”住的独栋三层别墅里常年只有她和保姆陈姨。
叶莎探到的烤肉店装潢文艺而不乏时尚。
徐枝月翻开菜单,首先注意到的是餐品的价格。穷人惯性思维,让她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些数字咋舌。
“牛五花,吃吗?”抱着另一份菜单的叶莎,“牛雪花也来一份?黑椒鸡翅很赞的样子?”
徐枝月稍挺直腰板,“想吃什么就点。”现在她这个人设挺有钱的,不用抠抠搜搜。
大概喜欢尝新鲜的小资女生去的地方容易重叠。
栗梅也来了这家烤肉店。她和两个女同伴有说有笑,选了张靠墙的餐桌,没发现高大绿植盆栽掩映后的徐枝月和叶莎。
“栗梅的妆好成熟。”叶莎瞄着栗梅那头,用气音同徐枝月说。
徐枝月抿了口红提米酒,“还好吧,看起来挺不错的。”
她很欣赏艳丽高挑的外貌,可惜自己的长相和这类型不沾边。
“这是什么品种?”叶莎用小叉戳起鲜果沙拉里的芒果,问服务员。
服务员正专业地烤着肉,“您好,近期店内的芒果都是桂七。”
“怪香甜——哎!你别烤了。”叶莎一看,盘里的肉被贴心的服务员烤了三分之一,“不要烤,我们自己来。”
烤肉烤肉,让别人烤岂不是少了一半乐趣?
“好的。祝用餐愉快。”服务员退到几步外。
徐枝月有点不习惯有人守在边上,“我们这桌不需要服务,你去忙别的或者去休息吧。”
“你去打包几个桂七鲜芒果,我要带走。”叶莎食指和中指夹着卡晃了晃。
服务员接过卡,“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按桌底的呼叫铃。”鞠躬离开。
雪花肥牛在烤盘里受热打起卷,“滋滋”的冒油声没盖住斜前方栗梅三人的谈话声。
“……三缺一,喊你男朋友来撒。”
“他学校周末才放假。”
“喊他翻墙出来,带上个月的那种果啤过来。”
被动听墙角的叶莎和徐枝月小眼瞪大眼。
“这意思是她在外校有男人了?还勾搭别人?”
“……没想到。”
之前听叶莎说,栗梅讲岑格非坏话嫌弃他却又向他表白,徐枝月还可以理解为那或许是少女的别扭心理。现在看来,栗梅压根不喜欢岑格非,完全是在玩弄他啊。
于是当第二天早上,早到教室的徐枝月瞧见栗梅在纠缠岑格非时,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徐枝月不喜欢岑格非,但他是她的任务对象,她自己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有点看不惯别人去作弄他。
“岑同学,”徐枝月插进两人(实际上是栗梅单方面)的谈话,“给你带了早饭,你要全麦三明治还是香草可可卷?”
岑格非停下笔。
栗梅暗暗剜了徐枝月一眼,扭头回座位——她不希望别人尤其是女生看到自己“倒贴”岑格非。
“你要哪个?”徐枝月等了一会儿,再次示意手中精致的透明保鲜盒,“岑同学?”
“都不要。“岑格非平板无波地说。
十六岁多的少年,因为营养不良,气色不好,身材偏瘦。
岑格非无论坐或走,眼睑总习惯性地低敛。
有同学嘲笑他,看地上能捡到钱吗?不能。岑格非只会看到自己脚上这双开了胶损了边的旧鞋。
他抬起眼睑,有更多的同学嫌弃他,当着他的面说他长得碍眼,说他身上有臭味有穷酸味。
即使他一天洗两次澡,即使他见到同学就友好地点头。
岑格非进入剑明初中及高中读书,靠的是在全市拔尖的成绩以及学校的引尖政策。不需要支付学杂费,每学期可获一万元的奖学金,怎么看都是稳赚不亏。否则,岑格非的父亲岑田不会允许他来上学。
可几年前十二岁的岑格非宁愿不上学,也不想到这所充斥着同龄人的恶意的学校。
后来岑格非习惯了,习惯了垂眼,习惯了漠视周围的冷嘲热讽。
“你都不看一眼吗?”徐枝月头微歪,“要一杯鲜榨豆浆或橙汁吗?”
他应该讨厌这个女生,比讨厌那个姓栗的女生程度更深。岑格非想,她比姓栗的更烦。
岑格非蹙了蹙眉,抬眼,她的笑容撞进视野里。
女孩的肤颊白皙干净,水润的眼弯弯,像两泓朦胧的月。
“……不必。”岑格非挪开视线。
徐枝月没急着走。送不送得出早饭无所谓,关键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能刷一刷他的好感度就更好了。
“其实我转学快一个月了,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特别是不适应数学老师、物理老师的上课节奏。我有点担心……”徐枝月语气变得沮丧,“担心成绩落下太多。”
现编的。在这之前,她压根就没在意过什么成绩和学业。
“昨天你写的解题思路很清晰,让我豁然开朗。很感谢你,所以我特意给你带了早饭。”徐枝月闻到自己有股绿茶那味儿了,“我认为你讲的解题方式比老师的适合我,你讲得很棒。”
普通男生听到这样的话一般会客气地回“以后有问题可以来问我”,再不济也会谦虚“哪里哪里”。
然而岑格非不是正常人。他什么都没有回。
不尴尬不尴尬,一点儿都不尴尬。徐枝月撑着软和笑意再进一步,“那么以后我有不会做的题,能来请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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