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完便正式步入了11月，天气已不那么炎热，微风乍起，倒是有初秋的凉意了。
叶舒抵达教室，看向时钟——现在还不到六点，还有一小时上晚自习。
也不知道易川今天会不会提早到。
叶舒刚坐下，陆雯和江菱便来找她要数学试卷看，甚至还有几个女生也来问她问题。
男主还没先攻略，先攻略同学们了。
要是易川也那么容易就好了……
江菱趁着易川和王朗还没来，坐在叶舒面前写着作业。
没一会儿江菱便崩溃道：“啊啊啊，好难啊，我一道都看不懂！”她抓着叶舒的手臂摇了摇，“我以后不会的题能不能都来问你啊？”
叶舒看着江菱，理所当然答道：“当然可以。”
江菱：“好！不过你可能会被我烦死哈哈哈。”
叶舒看着江菱眉开眼笑的样子，也不禁莞尔。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半小时。
江菱写完一题刚巧一抬头，便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近。
易川来了。
他微微喘着气，似乎是赶着上来的。
江菱不由得看了看钟——还有半小时晚自习，明显来得及，他赶着是做什么？
印象里，易川似乎从未这么早来过。
江菱犹豫着要不要和易川问好，毕竟同学一场，但见易川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眼露寒意，她一时语塞。
叶舒瞧见江菱发愣，顺着她视线看去，易川正站定在她身旁看着她俩，眼神里有一丝难言的情绪。
这大爷又怎么了？阴晴不定的。
叶舒站起身给他让位，易川没有立刻进，而是瞥了她一眼后才跨步进去。
叶舒正给江菱讲解题目，旁边的易川把自己的作业一本一本地丢在桌面上，弄出一阵声响。
叶舒没空理会他，继续和江菱说话。
直至她给江菱讲完，叶舒才幽幽地对旁边的易川寒暄道：“今天来得很早。”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她：“不是你说要早点来吗？”
他语气略带不满。
叶舒微微一笑当作回应，随后继续和江菱说话。
易川便托着脑袋，看着两位女生认真地探讨着题目。
“你在听吗？”
叶舒忽然偏过头来问易川。
易川一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回复：“……在听。”
“听懂了吗？”
“没，你觉得我能听懂？”
“……”
叶舒把试卷移到他桌面，“这题刚刚给江菱讲过了。江菱，要不你讲给他听？”
天赐的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能不试。
如果江菱不愿意，叶舒当然不会勉强，毕竟易川平日给人的形象确实不佳。
但若是能成，应该能让易川“好好听讲”吧......
希望易川不要辜负她的煞费苦心。
江菱很好说话，应了声好便认真地重新复述了一遍解题过程。
不过她看起来很怕易川，眼睛就没和易川对视过，表情大义得仿佛是要参加竞选。
易川难得没有回绝人，微微蹙眉听着江菱的讲解。
“我先去上个厕所。”叶舒找个了借口，溜了出去。
“叶舒。”易川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她回头，易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迟迟不说话。
叶舒只好先行打破尴尬，说：“你听讲啊，别待会回来我又要讲一遍。”
听到这，易川的表情才松动些，而叶舒也趁此机会，离开了教室。
江菱徐徐讲完，偷瞄了瞄侧方的男生，懦懦地问：“你听懂了吗？”
易川回过神，语气惯常的冷淡，直言道：“没有。”
“……”江菱抿了抿唇，略显无奈，“......那我再讲一遍。”
易川：“......”
-
教室外。
叶舒难得心情舒畅地哼起了歌。
许久不见的系统再次出现：【你现在心情那么好？】
叶舒：【不用我讲题我心情当然好。】
系统嗔怨她道：【我劝不要按你的计划走了，万一偏离了怎么办？】
叶舒：【该挡的挡不住，不如为我所用。】
叶舒走近教室，在外面窗口远远地观望着。
两人还在讲题，平日桀骜不羁的易川竟难得那么安静地听着江菱讲题，画面很和谐。
想起平时她给易川讲题，还要做小伏低，看他的脸色。
果然，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样。无论哪个时空，人的喜欢都不会变的。
叶舒回了教室，江菱也回了座位，又剩下她与易川两人。
叶舒主动打破沉默，眉眼间带着些笑意，问他：“刚刚那道题讲完了？”
“嗯。”易川回答，声音低沉。
叶舒注意到易川情绪不高，以她原来的经验，易川有这种低气压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去打扰他，以免惹祸上身。所以叶舒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把自己试卷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易川拿过她的试卷，随意地放在一边。
叶舒望过去，随后发现了一本摊开的练习本——上面写着“检讨”两个大字。
她记起来了。
上周，某节晚自习，她和易川在小声讨论题目，王朗听见后便转头来说自己也要听。
三人拉锯下结果被纪律委员发现并记了名字，每人一千字检讨。
而易川因为之前多次没写过检讨，数罪并罚，罚写两千字。
上周班主任亲自找易川谈话了，所以这检讨肯定是要写的了，再不写的话怕是要叫家长了。
叶舒看着易川练习本上寥寥几行字。
看来他不希望被叫家长。
叶舒回想起最后一次梦境中他的父母，他大概也是不想以这种形象被叫家长的。
“你在干嘛？”叶舒主动询问。
易川缓缓看向她，适才眼中的戾气削减了少许，“老何要我交两千字检讨。”
闻言，叶舒来了兴趣。
如果她帮了他，刷一波好感，他对她会不会更好一点？
如此想着，叶舒便对他说：“要不我帮你写？”
易川：“？”
他抬起头，对上叶舒的眼睛。
她目光里并没有任何怜悯和询问的意思，好像只是把这件事当作举手之劳的小事。
易川皱了皱眉，别过脸，“不用，大不了不写了。”
意料之中。
叶舒一改平常的态度，热情道：“我帮你编，我可会编检讨了，很快搞定。”
说着，叶舒便抢过他的练习本。
“我看看——‘我上周不应该与王朗讲小话’。你就接着写，‘犹记得，上周二的语文课，我因为一时鬼迷心窍和注意力不集中，然后被王朗吸引了注意力，与他讲话’……”
易川被叶舒这副热情的模样弄得愣怔，颇为震惊地看着她。
“先道歉哪几件事犯了错，然后把犯的错的事娓娓道来，哪一天、干了什么、为什么、什么注意力不集中等等，总之写得自己浑身是错、十分后悔。然后说对不起老师，不尊重老师；对不起同学，影响了同学；对不起班主任辛勤工作；对不起父母的关心操劳；对不起自己十几年的努力等……最后发誓不会再犯。”
她讲得天花乱坠，说得易川是一愣一愣的。
易川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抢过了练习本。
迎着叶舒不解的眼神，易川垂下眼睑，语气微沉：“我自己来。”
最后，在叶舒的监督下，在距离晚自习开始前还有10分钟时，易川写完了检讨。
……
王朗看着他俩合作完的检讨咂舌：“叶舒，你这么会写检讨啊，要不我以后检讨你都帮我出主意呗。”
得来的自然是叶舒的白眼。
易川和王朗去班主任办公室了，叶舒趁着没人，眺望窗外，天空已暗下，街道路灯皆明亮，不远处的马路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
其实高中那次，易川并没有完成检讨，被何老师遣散回家了。
那时，叶舒望着他离开，心里还如同被割裂了一块，空落落的。
现在想来那时未免太过幼稚。
还好，这次她终于不难受了。
-
王朗追着易川一起去办公室交检讨，两人交完后才如释重负地从办公室里出来。
“欸，”王朗手肘碰了碰易川手臂，“你说叶舒是不是喜欢你啊？”
易川瞳孔微颤，脚步一顿，皱着眉睨了一眼王朗。
王朗细细数着：“帮你写检讨还不够意思啊？而且最近还老给你讲题，对你态度也没以前那么差——”
易川眼神渐冷，颇为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易川：“你要是很闲的话，找个人去喜欢吧。”
王朗：“......”
王朗被噎了一下，随即又催促他道：“别扯开话题，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啊？”
易川：“......”
“没有，你想多了。”
易川果断说完，便先一步回了教室。
王朗听出他话语里莫名的肯定，八卦之心冉冉升起，冲着他背影喊：“你咋那么肯定？欸，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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