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大酬宾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吧？”
闻人雀小心避开横冲直撞而过的鬼怪，小心抹了把脸，呐呐道。
买多少，送多少，不就是白给？
小怜回过神来，堪堪忍住没直冲入城，侧头朝扶枝娇笑：“喏，奴家没说错吧。这回的鬼市与平日大有不同呢~”
扶枝目光浅淡地掠过幢幢鬼影，笑了笑：“的确。”牛鬼蛇神越多越好，适合浑水摸鱼。
小怜云鬓上的牡丹步摇晃了晃，碎珠叮铃，犹豫着说：“两位大人，倘若不嫌弃，小怜可以带着你们游一游这鬼市……”
虞枕风却忽然开口：“不必。”
艳鬼眨了眨眼，还要说些什么，他眼风淡淡地扫过来，她忽然识相地闭嘴了。
还是太心急了，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她做什么硬要掺和做灯泡？
扶枝弯了弯眉眼，朝她点点头：“劳烦你一路上与我们分享经验心得，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之后要去寻找幻妖幕后之人的线索，小怜一直跟着，难免束手束脚。
虞枕风空着的左手打了个响指，哗啦啦的阴玉忽然从天而降，艳鬼和她的两个小姐妹震撼地被埋在阴玉堆里：“……”
小怜从阴玉堆里刷拉冒出头，边忙不迭地往储物袋里塞，眼神狂喜警惕交替闪烁。
但惊奇的是，天降馅饼，四周竟无一鬼朝他们看来，全都视他们为空气。
障眼法。
小怜心里嘭一下放起烟花：傍上真的大腿了！阴玉堆成这样，澎湃的阴气竟然一丝都没有泄露出去。
她觑了一眼扶枝，在这位鬼夫人脸上找不到一丁点不乐意，依旧是温婉秀致的笑眼，仿佛夫君只是随手撒出去一点零钱。
好阔气啊！
扶枝不知艳鬼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心路历程，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蜷了蜷，不经意在少年掌纹划过，虞枕风捉着她的手一紧。
她面上文雅淡然的笑未变，偷偷捏了捏虞枕风的手指。
【枕风，你倒也不必这么……】
扶枝忽然想起慢慢和她讲过的“霸总文学”——他，一言不合、一掷千金、一笑勾人魂、一句“尽管花”，让万千少女为他痴狂。
扶枝：“……”
停。
虞枕风侧头望过来，眼神乖软：【我如何？】
扶枝清咳一声：【……没什么。】
“小怜姑娘，那我们，就此别过，你多保重。也祝你抢到自己心意的东西。”
扶枝朝两眼放光的艳鬼点头致意。
“抱歉，太兴奋了，我没控制住……”小怜伸出舌头一戳玉珠眼珠，将火焰般的红光暗灭，又羞答答地递来一块小小的牌子，“这是我的银月令，两位大人游玩时要是有什么弄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她眼珠转了转，柔声道：“问多久都免费~”
这一票，值了！有了这么多阴玉，她可以试试冲击【魂】境了。没想到，她的直觉的确准，但是竟然是这样灵验的。
扶枝点头。
“奴家走了，诸位大人后会有期~”艳鬼风情万种地抛了个眉眼，袅袅转身，与她两位小姐妹汇入喧闹的鬼影中，转瞬远去。
闻人雀怅然若失地目送小怜离去的背影。纵然知道她与他不是一路人，但是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共同声讨黑心商家、一起生出强烈的共鸣，之前险些被舌头摸脸的阴影在小怜顾盼生辉的美色中渐渐淡去，他竟然生出点惺惺相惜的怅然来。
“舍不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虞枕风侧头与扶枝低声耳语，罢了还见闻人雀依依不舍的模样，淡声嘲讽了一句。
闻人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扶枝轻轻一晃虞枕风手指，笑看他一眼：你别吓他了。
“……”
女孩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明明艳鬼已走远了，她与枕风无须再假扮夫妻，怎么还牵着手？
枕风刚刚侧头过来说话时，姿容神态都极为自然，她只顾着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半点没注意这个细节。
她侧眸盯着城墙飘扬的横幅，脸颊逐渐氤氲出浅淡的红晕，小小声道：“枕风，可以松手了。”
话音刚落，虞枕风就依言松开了她的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松手时他指尖从她细嫩的掌心擦过，惊起一路酥麻的痒。
虞枕风声音克制：“抱歉，是我越矩了。”
扶枝手指蜷成拳，握住了，藏进衣袖里，将心里莫名的失落与怅然一道藏好，摇摇头：“没事……走吧。”
*
为了不引人瞩目，扶枝一道人中规中矩地排队、交税、进城。
一进城，远碧之前喧闹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笑声骂声陡然炸开，倘若说之前是一锅冒泡沸腾的水，如今就是一整条沸腾的长河。
抬眼望去，四通八达的长街错综复杂，条条路上都挤满了鬼怪，形形色色的鬼怪什么样的都有：舌头耷拉到地上的、头上插着把刀的、光断手断脚都算正常，还有头踩着脚下滚着走、肚脐眼破口大骂“日丨你妈退钱”的……
扶枝第一次见此奇景，好奇地微微睁大眼。
都好新鲜。
这就是鬼市？
除却吵得脑壳疼的喧闹，鬼市长街上别出心裁地挂满了白骨灯笼。细细的兽筋穿过累累白骨，每隔十三条骨头，就会悬上大小不一的骷髅头，黑黢黢的眼眶燃着青磷磷的火光，嘴里白森森的牙齿咬着红艳艳的绸带，墨汁糊成一团。
扶枝定睛一看，发现是“不买不是鬼，你还在犹豫什么！”
“……”
有趣有趣，真是鬼才。
虞枕风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挡开挤过来的鬼怪，道：“姐姐，太多人了。”
要是往日里，也不至于挤成这样。
扶枝在冲天的阴气中深有同感，想了想，摸索着拉住虞枕风的手腕：“小心走散了。”
少年人手腕处微微凸起的骨头贴着她，恰好陷入她微凹的手心软肉里，莫名契合。扶枝拉着走了几步，却感觉有些别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路上牵手牵习惯了，总觉得这样有些不舒服。她腕骨纤细，枕风随意一拢就能圈住她，但是转换过来，她尽力抻长了手指也没法将少年的手腕握全，中间余了一段留白。
之前花灯节时就是如此。
仿佛心有灵犀，扶枝刚想到这里，虞枕风就朝她传音：【我来吧。】话音刚落，他手腕灵巧地一挣，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腕上，却没有如上次那样握住她手腕，而是温柔地将她手掌裹起来，彼此手心亲昵地蹭了蹭。
扶枝抿了抿唇，心跳一轻。她没传音说可不可以，只是慢慢、努力地回握他。
怎么……黏黏糊糊的。
女孩子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万只扑棱棱的蝴蝶从她心里飞出来。
办正事、办正事！
扶枝勉力压下心里莫名的雀跃，尝试将注意力从两人相缠的手转回街上，正色道：“信上说的，【玉露栖】，我们要不要——”
她没说完，不远处忽然惊起一声暴怒的大骂：“老娘再说一遍，我、没、撞、你！”
扶枝话音一顿，蹙眉朝那边望去。
虞枕风：“怎么了？”
鬼市本就喧闹，按理说这道沙哑愤怒的女声混杂在一片闹哄哄的吵闹声中，很难听清，但扶枝只是伪装成鬼怪，元婴的修为还是在的，这道熟悉的女声于是越过幢幢鬼影，抵达她耳边：
“碰瓷骗钱，小心生孩子没屁丨眼！”
——郑灵？
她怎么也在？
扶枝诧异地一挑眉，侧头与虞枕风对视一眼。
虞枕风于是牵着她的手，替她挡开奇奇怪怪的鬼怪，朝那边挤去。
离得越近，乱嗡嗡的吵闹声逐渐清晰起来：
“还说不是你？老子头都被撞散了！你这婆娘还这么凶，老子昨儿刚缝的线，贵着呢！你今儿不赔我，别想走！”
“碰瓷还敢骂这么大声？谁大声谁有理？！你他妈自己撞上来、往地上一躺，我一根指头都没碰到你，你那颗金贵脑袋就自个儿掉了，你当我瞎？”
“你青口白牙诬鬼清白！分明是你撞了我，如今却反倒指责起我的不是！我脑袋刚缝上，脆弱点不是很正常？你他妈别说废话，赔钱！一口价，一千阴玉！“
“你怎么不去抢？”
周围看好戏的鬼怪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诶嘿，饭后余兴节目？”
郑灵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险些没忍住抽剑几下砍死缠上她的泼皮无赖。但是胸膛起伏过几轮后，她还是忍了下来，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我没那么多钱。”
躺在地上的断头鬼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闭眼打起滚来：“我不管我不管！你赔钱！”
咔——
凛冽的风擦着他怀里抱着的头颅而过。
他撒泼的动作忽然一滞，脑袋抖了抖，慢慢地睁开一条眼缝。
一柄寒光烁烁的小刀就插在他肩膀旁，坚实的地面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裂出蛛网般的缝隙，一路蜿蜒到他身下。
“——说得好。”
下次不要再说了。
闻人雀：……我呢？
鹿鸽鸽：等着，没忘了你。
啵啵给鸽子我灌营养液的南方有大萌、二十四、Mini宝儿！！（展示绿码.jpg）还有给俺投雷的咕噜噜、大萌、清雪宝儿~祝大家牙口棒棒、吃鸡公煲肥牛烧鸡牛排冰激凌薯条妙脆角的时候都咔咔咔地吃嘛嘛香！为啥祝这个捏，是因为我数了数，发现我烂了好多牙，一时悲上心头（垂泪）
#无论我是几点开始写，最后都要生死时速这件事#
#时速五百你是如何写完的#
#活不下去了就是说#
#震惊！鸽子含泪写文的背后#
啵啵啵一路陪伴我的小天使们！！！你们给了我好多动力呜呜，支撑我爬起来努力日更的动力就是你们！挨个啵啵！！！祝大家每晚好梦嘿嘿嘿ovo
——说了这么多，宝们你们真的不吱个声吗！我想发红包都没法发啊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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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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