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了?”硿祝盯着青年眼下的淡青色,冷不丁问。
不是他说,眼下的黑眼圈实在是太明显了。
大早上的天舶司热热闹闹地,来来往往着飞行士和策士,曜青的战事颇多,这就导致天舶司大部分的事务全是有关军务的。而又众所周知的种族天赋关系可知,这里的毛茸茸含量格外夸张。
硿祝端着杯子,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牢牢护住了在他眼里因为在晚上做了很奇怪的梦而起床气严重的好友。
而被询问到的合云下意识地去摸昨天晚上在梦里被人握住的右手腕,就像是在触感里,那块皮肤还是热乎乎的,有力的手依然拉着自己向前跑。
在白色尾巴的狐人神经越发紧绷的三分钟后,低着头的青年终于应了他一声。
“………………嗯。”
差点就要动手揍人的硿祝在听见这一声极低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还好,还好没触发。
曾见识过月狂状态下的合云破坏力有多强,有多敏感的前狐人武备士,现地衡司执事者硿祝可再了解不过了。
当初丹鼎司刚刚把这家伙从战场上捞回来的时候,简直和一头野兽没什么区别。扔一间病房里饿了他好几天,才总算把人耗没力气了。才放在担架上用束缚装给抬回来的。
“我可警告你啊,好好吃药,好好做检查。”
把头埋在臂弯里的黑尾巴狐人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别再唠叨了。
“………………哼。”
硿祝哼哼唧唧地拿起他借口要很久的文件,给门口的云骑一个眼神,在满意地看见对方明显更加紧张后踏着步子离开。
***
朋友都已经通知到了,还有谁落下了?
他悠闲地趴在床上,手指轻点玉兆,查看着网路上的好友们。黑尾巴的狐人看起来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润,发梢还稍微滴着水,看样子也没有好好擦干,尾巴倒是好好的干燥状态。
“嗯………………交接的,实习期还没转正的,青瑛大人,清炅……发过信息了,打电话的话她肯定又会不接…………除了这些,还有谁来着?”
青年盘腿坐在床上,一边仔细地给自己的尾巴的每一根毛都上护理精油,再用木质的梳子梳顺。
话说回来,他似乎比较喜欢白头发来着?
盯着自己漆黑的尾巴,合云陷入了沉思。
嗯……………………
假如要染色的话,尾巴毛会不会秃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三七二十一来,合云干脆跳下床,去倒了一杯水。
在他正躺在床上时,一个通讯打了进来。
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声响了起来,“听说你要去朱明了?恭喜恭喜哇。”
认出这是谁的合云懒洋洋地在床上蛄蛹了一下,“什么恭喜的,你开心过头了。”
他眯起眼睛,手臂枕在脑后,漫无目的地盯着自己家新换的月亮形状的吊灯看。
“还是说,你真的在恭喜我?”
“嗨哟喔喝,”正在丹鼎司值夜班的女狐人立刻摇摇食指,也不管在对面的人看不看得见,一脸自信,“我这边可是随时有你的身体记录仪在远程盯着的,要不是你,你以为我能悠悠闲闲地打电话?”
“说吧,梦见他了?”
丹鼎司的心理评估主任珪竹笑眯眯地转着笔。
啧,白天不打电话非要半夜打,真当我值夜班不辛苦啊。
干练的白大褂女性起身接了一杯水,犯了一个白眼。但语气听不出任何瑕疵,依然是带着笑的调侃。
我【青丘语粗口】,几天后出发,非要我在走之前再给他做一次心理评估。真当这玩意好做的?
内心骂骂咧咧的珪竹:“这几天睡得不太好?”
“…………丹鼎司不会真的转行要去做幽囚狱的技术顾问了?”合云看似疑惑地扬扬眉,其实内心一点都不意外。
他内心自顾自地想:一则地狱笑话,月狂其实促进了仙舟联盟对幽囚狱的研究和开发,导致如今的幽囚狱道路变得更加需要脑子,而不是蛮力地一路横冲直撞。
合云反问:“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知道?”
他拨拨自己的前面的头发,让它散乱又懒洋洋地搭在额头上。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落在了眉毛上,痒痒的,啧,下次去剪掉。
耳边的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话术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都要听腻了。
黑色尾巴的狐人翻身,盯着枕头套的边缘,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捕猎中的狼一样压紧。
啊啊,好想直接拆穿,然后看看是什么反应啊。
一只手轻轻地撩起发丝,带着柔和与警告的意味摸摸正侧躺在床上人的脸颊。声音像是,不,就是幻觉一样响起来。
“以后性格可不能这么恶劣,要是不会看懂空气的话可是会很遭人嫌弃的。”
他翻看过,他的手掌带着很多茧子,很粗糙,还有一些细碎的伤疤。据本人所说,少年时期,他还没有这些老道的经验,总是会不小心弄伤自己,在愈合后,有些疤痕不会消失,而是在皮肤上永久的留下。
就像时间,它们看也看不见,可是在化外民的眼角就刻的格外用力。他曾经见过好几个来仙舟求医的化外民。他们白发苍苍,身体满是腐朽的老树根,不像是这艘仙舟的居民。
年幼的小狐人曾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不去追求长久的生命。
他笑,说自己做一颗流星就好。虽然不能恒久地发光,但是足够炫目。很多仙舟人尽管活的很久,但也只不过是夜空,他要做流星,虽然一闪而逝,但会被铭记,会被记进史书,他会永远地活在仙舟的典籍里,只要仙舟不灭,他亦会永存。
“………………喂?”电话对面传来了狐疑地招呼声,“你还醒着吗?”
而已经陷入睡眠的人已无法回答。
***
“心理检查?”
早上上班的时候,合云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翻看着信息附带的文件,一个大大的合格映入眼帘。
“………………又不好好工作,下次再给我打合格。小心军务厅找上门。”话虽如此,但合云还是小心收起了玉兆。
此时距离曜青使者团去朱明的日子还有四天。
“最近的罚单怎么少了好多。”打开术算机,看着待办事务,他有点惊讶地挑起眉。
一个可爱的小狐狸头像给他发送了消息。
【马上要去朱明了,阿云的防火油膏有没有多的呀~】
这是认识的一位在开罚单上天赋颇高的新人飞行士,作风上颇有他当年的英姿。在刚刚退居二线的时候,曾经为了稳定情绪做过一段时间的星槎监测员,天天的工作就是守着来来往往的星槎。
非常合情合理的,这位以后被戏称全自动开罚单机器(只除了开罚单的部分)的新人星槎司机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人在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后,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于是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白珩。自然,开星槎开上瘾的合云也理所当然地因为飙车事件被罚了检讨。
至于交好的理由?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打不相识。
在几个月后,枕在术算机上打瞌睡的黑尾巴青年就在玉兆铺天盖地的消息轰炸里知道了她已经通过了天舶司的飞行士考试,即将与他成为同事。
鉴于她那兴高采烈的劲头,他当时托机巧鸟送去了几罐她念叨很久,但由于太贵而不舍得买的护毛膏当做礼物。
爱美的少女飞行士在知道了护毛膏的来源后,就强词夺理地要礼尚往来,以【前辈要好好保养尾巴哦】的理由,往他家送了挺多补品。搞得合云哭笑不得。
合云:我没那么虚。
不过好心归好心,礼品没退回去,就是吃了几个月,合云把脸都养胖了些许,脸上多了一些气血。
后来?
不记得了。在犯病的情况下,他记不得任何事,除了铁锈与窒息的压迫感以外,什么都没有。红色,红色,还是深深浅浅的红色,温热的宝石化为液体,尽情滋养着喉咙。渴求感,几乎让他发疯,甩飞了不止一个冲上来按住他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犯病,可预见的,不是最后一次。
【备好了。】
他敲字。
白珩顶着可爱的小狐狸头像发了一个“好哒”的表情包,是最近很火的那种,连硿祝都在用。
关掉玉兆,他开始处理工作。
***
合云还记得在清醒过来时的所看见的恐惧。
连上药的医士手都在抖,病房里的人不会少于三个,监视,定位器什么都在。
既然已经时日无多,又何必纠结感觉的问题。黑尾巴的狐人回完信息,退出界面,盯着屏幕上的人脸。
是不是梦中之人,已经被封存的记忆不会给出答案,那把连人脸都记不清的事就交给第一直觉,其他的交给命运。
让他任性一回,让他再次回到天空,让他再次飞行。
即使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是一场无望实现的奔赴。
白珩和合云纯友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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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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