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很快就走了,留下狼狈的秦舟。
她环顾周围,没有人被波及。接下来弯下腰擦干净地上的咖啡,那里有网线,防止断电;接下来是自己的衣裳。最后是自己的脸和头发。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撑住桌子,等到剧烈跳动的心几秒平息下来之后,稳稳地走向厕所。秦舟的内心却犹如战后残破凋敝的堡垒,一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巴比伦王国骤然崩塌。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崩溃流泪,仿佛一场恶战之后的诡异平静。
他们都知道,怪不得她来到这里时,周围人是那样的眼神,怪不得没有人对她多加评价。他们静默着看着一个奇观,静默地等待着奇观的坍塌。可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适者生存的环境里,她怎么能去责怪这些看客呢。他们自身难保也无能为力。最重要的是,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这些东西看似冥冥之中其实都源于她每一步的行动和选择。她应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如果结果是错的,那么过程一定哪一步出错了。就像沈薇讲的,她被骗了,可是她并不无辜。她需要为自己的轻率和急功近利买单。
秦舟看着卫生间里自己的样子,咖啡淋过贴在额角的头发,垂下来的睫毛。她没有化妆,也自然没有出糗的晕开的眼线和粉底。只是白衬衫上褐色的痕迹像凝固的伤疤,还是显得她太过狼狈。她没有别的衣服,也没有用水清理,她只是用洗手台边的纸巾简单地擦了一下,让被濡湿的衬衫不再贴着自己的心口处。
回到办公桌上,她安静地处理自己手上的工作,静静等待着。快要下班的时候,她余光看到盛萧风谈好合同后回来了。等到同事们陆续下班,**点时,她敲开了盛萧风的门。盛萧风抬眼看她,还是一副满眼爱意的样子。他真的很会表演,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深究的时候,她看到这样的眼神,怎么会想到他还有一个五年的爱人呢。
她尽量表现得沉静,走到他的桌边,那张他压着她亲了无数次的桌子。拉开正对着他的椅子,头一次这么端端正正像博弈对峙一样正对着他。她说:“盛萧风,我们分手吧。”
盛萧风好像一点也不吃惊,他看着她,笑意盈盈:“你想好代价了吗。”
“我离开你,失去一切。我的工作,还有欠你的钱。可是我已经有一百万了,我会慢慢还你的。”
“你知道的,钱这个东西,是越来越不值钱的。”盛萧风继续开口,“以你这个阶段的成就,你根本承担不起时间对钱的损耗。我不是慈善家。”
秦舟很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可是你有相爱五年的人了啊。我在这之中,又算什么呢。”
“哦?”盛萧风显露出探究的深意,“今天沈薇来找你了?你不用担心,我不爱她,她和我算是用这种关系绑定的合作伙伴。”
秦舟头一次说话忤逆了他:“可是这是她父亲的企业,你又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
盛萧风沉默了一阵子,秦舟感受到他风雨欲来的威压。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扶着秦舟的椅子,将她旋转过来。盛萧风的双手扣在椅子的扶手上,以一种逼仄的姿态将她环在小小的一圈。“秦舟,我太惯着你,忘记自己的位置了是不是?”
“那我想问问你,盛萧风,我在你心里算是什么位置?”
“你还敢顶嘴?秦舟,我给你脸了。”盛萧风高高举起他肌肉贲张的右手,狠狠地向她脸上挥去。那一巴掌倒使她清醒过来,激起了秦舟本能的反抗意识。
“盛萧风,我要离开你,我发誓我一定要离开你。”她哭喊着挣脱,反倒使眼前的男人靠她更近。她感受到他疯狂的怒火和自己生存威胁的直觉。可是她不能承受这样屈辱了。
那时她太年轻了,并不懂得屈服也是一种智慧,力量不够的前提下进行反抗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盛萧风反手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拖着秦舟来到主位桌边。秦舟踉踉跄跄地被狠狠压在桌子上。她清晰地听见他“哧”地一声撕烂自己心口上被染成褐色的衣服,粗暴地啃吻她。
秦舟只觉得屈辱,疯狂地反抗着,激烈的动作间一巴掌打到了盛萧风脸上。盛萧风顿了一顿,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粗鲁的动作——他拎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撞在桌子上。秦舟顿时头晕眼花,昏迷了过去。在朦胧间她听见盛萧风皮带从腰间抽出的声音,还有粗鲁的通电话声:“喂,过来爽一下,你不是对这个婊子感兴趣吗。”
秦舟已经没有力气抗争了,但是她的思维还在活动。她听到这些话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他把自己压在身下,粗鲁地脱掉她的裤子。他粗大的双手扣着她的后颈窝把她的脸按在桌子上。她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这一个晚上她感觉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她所骄傲的被践踏得稀碎,她所信奉的骤然崩塌,她妄图抗争的把她拖进更深的深渊。这是她的第一次,没有浪漫的玫瑰和红酒,没有真挚动人的告白。只有痛苦、不甘和无尽的屈辱。
好几次她晕过去了,中间好像还有人进来过,她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许是回忆起来对她来讲有些太痛苦,潜意识里把这些记忆抹杀了。可这一切竟然只是开始,她那时才20出头,已经看过那些黑暗污秽的光景。
盛萧风的办公室里有监控,那天他对她的施暴全部记录在他拷贝的U盘里。他威胁她的方法现在想来虽然很可笑,可是当年确实对女性行之有效。他说,如果她敢离开他,他就把这些发给所有秦舟认识的人,让她登上黄色网站。
秦舟只能选择退让。可一次又一次关于原则和底线的退让只会让无耻之徒更加得寸进尺。他越发把秦舟看成廉价的玩物,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三百万花的不值当,他想从秦舟身上攫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其实他从一开始都已经想好了的,他有一个大型的灰色产业,为此他还买了一座岛屿。那座岛取名叫“天宫”,瞄准的客户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大人物。底层逻辑是为那些膨胀的特权阶级提供原始**的最大程度的满足。他刚打造不久,需要一些人才辅助。当年他去A大进修也有物色的意思。但他企图狩猎的对象都太过桀骜不驯,要么智慧不够。可这时候秦舟出现了,盛萧风识人很准,秦舟在他眼里像一只幼年的老虎,正是懵懂又脆弱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只需要极小的代价就能获得幼年老虎的追随,而善恶观也是由主人操控的。将来羽翼渐丰的时候便可收割更多。所以除了占用她的美丽和性资源,他是更准备把秦舟当天宫岛的理事培养的。
现在呢?他太轻蔑于秦舟的懦弱了,他甚至觉得,要把她的剩余价值剥削得更彻底些才好。尤其是女性比男性多的价值。这仅仅只是一次试探性的离开,秦舟就尝到了个中滋味。她只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一个牢狱牵到了另外一个。她不知道,她所获得馈赠的一切在暗中都标好了价码。自那以后,她就一次次受制于那个视频。
她要逃走。她这几年攒下来的钱足够她去外国留学。她要逃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要重新开始她破碎的生活。
这样暗自想着,她在背地里便偷偷拟好了计划。买机票,看准盛萧风不在的时间,完成她没有读完的研究生学位。于是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买好机票远走高飞。这一切来得那样轻巧顺利,逃脱一个魔窟原来只需要一张机票。她这样想着,开始了她的研究生生活。可是她忘了,盛萧风是那样手眼通天,只要他想,她是很容易被找到的,是盛萧风经过综合考虑让她快活逍遥了这许久。
沈薇这边也在给他施加压力。幸亏沈老爷子已经年老体衰,大部分的实权都掌握在盛萧风手里,所以沈薇那一点胡闹对他来讲就像洒洒水一样。只是她手上还持有协股份,30%还是值得忌惮的。于是他在沈薇面前施展着他三寸不烂之舌。他口口声声说着秦舟勾引他,使劲了浑身解数想挤进这个GALAXY企业,而他是如何抵御不能。小小年纪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仅仅一会的功夫便编纂了一个传奇,里面的一个女大学生为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如何从第一眼开始便在设下圈套。
沈薇一语不发。可是只要盛萧风还把她一点点放在眼里,就能观察到她红了的眼眶和隐忍的泪水。她从小到大优雅惯了,每次父亲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都会叫她止住,长此以往她就养成不轻易掉眼泪的习惯了。她很快收住了,认真地盯着她眼前的男人。他梳着大背头,穿着华贵的西装,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还是很英俊,和几年前的摸样别无二致,高耸英气的眉峰,阴鸷有威慑力的眼神。甚至时光让他无所拘束的少年气酿成了更加沉重的气韵。那些曾经让她无比着迷的一切现在看起来却显得可怖。
“盛萧风,我真的爱过你。”拿着我二十多岁的年纪和高贵的阶级来全心全意地爱你。可是后来你拥有了一切。这么多年,她看透了他在商场上纵横捭阖下的卑劣手段,也看懂了当年他对自己感情的利用。有些风流韵事他盖得很好,可是她能感受到。毕竟同床共枕了数年,毕竟曾经她爱他爱得那么深。
所以你对我不用心和滥情我看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这些年你积攒了很多人脉资源,也几乎把我父亲的企业把握在你手上。你继续运行吧,我不会也没办法再从你手上剥夺了。请你保障我和父亲的余生,我别无他求了。送我们出国,让我父亲安享晚年吧。”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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