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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慕容冲这几日昏昏沉沉,一日要晕过去三四回。什么时候被男人带回长安的他也不知晓。漫长的沉睡里伴随着的都是全身经脉的刺痛与时不时筋肉的抽搐。

宫里的医者来回轮流给他诊脉看腺,除了摇头,没人再能给苻坚更多的反馈。皆叫苻坚做好慕容冲全身为情腺支配的肝脏、经脉一点、一点坏死的打算。况且此刻最是虚弱时候他又有了身孕,宫医用药也不敢用得猛了,生怕伤了王嗣。

两个王子被接回后也不知自己是虎口脱险,在母亲的侧殿偶尔互相扒拉着打架,苻坚亦是置若罔闻,少有插手监管。

慕容冲每日清醒的时间很短,回长安第一日他对自己说闻到的信香是鸡血味儿,第二日的时候再问,慕容冲只剩摇头,说几乎闻不到自己的信香了。

第三日慕容冲再睁眼后,倚着床头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许久,双目冰冷淡漠,直教苻坚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慕容冲时候的模样。他端过汤药去喂慕容冲,对方竟下意识侧头避开,两人都愣了许久后,慕容冲才开口说话。

他说,他的心脏跳的好慢。

以前看到苻坚时候,心脏会跳的很快、感觉到很幸福。可是今天似乎感觉不到了。

苻坚默不作声将汤药给他喂下,几乎是落逃一般离开了凤凰殿。

秦叛军四起,苻坚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几个宫医都住在了凤凰殿,慕容冲每日清醒时间都只躺在榻上等待后颈的那块肉长好,然后慢慢地梳理着凌乱的记忆与思维。

他一点一点回想着这一世的所作所为,逐渐迷茫,也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不反了?为什么背叛兄姐?为什么抛弃燕国?为什么做了这么多蠢事?他还是慕容冲吗?

慕容冲上一世可以为复国不顾一切,这一世又怎么会被情爱绊住脚?他捂着脑袋,似乎突然明白了兄姐接走自己后交谈那些话的意思了。

他叫兄姐失望,叫故国失望,也叫自己失望。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爱上了苻坚吗?慕容冲怎么会容许自己爱上苻坚?这些年,他被坤泽的**支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好,反而给苻坚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慕容冲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重生这一世,他以为他来的很早。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想到苻坚,心头柔情不假,却更让慕容冲感到失控般的可怕,不免产生更多矛盾。

真恶心、好恶心、怎么会这么恶心——

慕容冲控制不住伏起身子在榻边又干呕起来,侍女们问声连忙跑过来避开他的后颈,抚拍起来。可慕容冲近来着实质弱,气短得厉害,不过刚挺过撕心裂肺的干呕,又不可抑地咳起来。他的手扣在榻沿,指节发白,终于顺气后几乎是满头冷汗,往常红润的唇色也失了颜色。没一会儿宫人又端了汤药过来:“夫人,该喝药了。”

慕容冲失力地躺回去,靠在枕上:“方才陛下不是给我喝过了么?”

大宫女搅了搅汤药:“那副是治疗外伤,减痛的,这副是安胎的……还有一副养身子的……陛下又出宫了,嘱咐奴几个服侍您好好用药。”

一想到苻坚,慕容冲的胸口便痛的厉害,开口另问:“我兄姐如何了?有消息了吗?”

大宫女是先前他从燕宫带来的三个侍女之一,另外两个因为帮清河置换身份携出慕容冲已经被处死。她愣了愣,舀起一勺汤药往慕容冲唇边去:“听说已在新兴侯府了,夫人不必多虑了,天王一言九鼎,不会朝令夕改的。”

慕容冲点点头,任她伺候服下汤药。

荒唐至今以无力回天,兄姐还在便好。至于他与苻坚……听天由命吧。

慕容冲思虑太多,有些头疼:“叱奴,你来给我按按头,好痛。”

大宫女闻言便跪去榻边,“夫人的头哪里疼?”

她伸手去拨慕容冲面上的头发,却看到他额上竟有汗珠,刚要抿着帕子去擦,碰到慕容冲的额头,被惊到连忙整个手掌覆了上去。

“快!叫偏殿的宫医来!夫人发了高热!”

慕容冲方才还说着头疼,宫医跑来时候便已又晕了过去。几个宫医都是汉人,都知道胡人坤泽体质与汉人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古籍里能给坤泽开的药皆是汉人试出来的,谁也不敢担保慕容冲受不受得住,剂量从来都是一点点试,却引的慕容冲并发多症,被痛楚折磨个半死。

“情腺断了,身体各部受损的恢复能力也弱了至少一半。乾元的信香已起不到滋养作用,日后也不能再生孕了,这一胎得好好保住,是关乎性命的大事。除却这个,乾元坤泽王子公主诞生后没有母亲的信香滋养最好便不要养在夫人身边了,于王嗣或是夫人影响都不好,你回头记得和陛下说一说。只是信香戒断一事,对于夫人和六王子太子都是一大难事,最起码还得受折磨个小半年呐……夫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断了情腺呢……这以后的日子多难啊……”

大宫女在一旁默不吭声听着点头。看着榻上的主子,长长叹了口气。

苻坚夜里再赶回宫来凤凰殿看慕容冲,宫人说日头落山时候叫醒夫人喝过药了,如今慕容冲还是闭眼躺在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两辈子没见过这样虚弱的慕容冲。

前世慕容冲还小时候因为情事后处理不当也发过热,到底他身子骨强,两天便没事了。病中还会抱着他的手往自己脸颊上放,笑嘻嘻地说冬天批折子太冻手了,凤皇这两天可以给陛下暖手。哪怕是这一世慕容冲两次生育,挺过凶险,差不离三两日也能下床了,断没有现在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昏睡过去,总叫苻坚想起来人命数将尽时候的模样,忍不住心下一沉,想到慕容泓与清河身死的消息。

他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告知慕容冲。他母亲可足浑氏这些日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听闻慕容冲遭卷进反叛的行列后处处不顺,求仙后一脚从百层高阶上踏空,病倒至今病势甚至有些愈演愈烈的模样。慕容暐两次上书求慕容冲回新兴侯府来看看母亲,指不定便是两人最后一面。可慕容冲如今情况,也不容他放手。

万一慕容冲见了母亲模样,心绪崩溃,他如今的身体,还受的住吗?

慕容冲在男人躺在身侧后不久惊醒过一回,他喘着气不停呻吟。苻坚来不及将他伏起身,问他是不是想吐,人儿便又是昏死过去。

苻坚坐在慕容冲一旁,沉默许久,忍不住将脸埋在双手中。

建元十一年年末这场滑稽的叛乱彻底被平定,慕容冲的身体才有好转的迹象,加之胎儿养稳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可他体力比先前差了太远,或许亦因为躺了太久,往往出走一两里便累乏了。慕容暐再次上书求苻坚准慕容冲回新兴侯府探望母亲,这回男人才答应。

苻坚是跟着慕容冲一道儿去的侯府,慕容冲见着比自己情况还差的母亲顿了顿,却也没哭丧着脸。到底已经活了两辈子,见过许多的生离死别,他叫侍女扶着坐在母亲的床头轻轻问:“往常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儿了?”

可足浑氏这两日知道幼子要回来,也不知道他情腺断了一事,精神气儿好了许多,靠在床头不客气道:“还不都怪你那几个哥哥和姊姊,将你拉进去,给我吓了个半死。你好好和苻坚过日子,听见没?别跟着他们那群疯的聚堆儿。”一看儿子的腹部又挺了起来,奇道:“你这又有了?我怎么没听说?你就这身子被他们拉过去了——他们几个死鬼真是没个稳当!怎么这么造作!你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没有,这事他们不知,当时我也不知。”

慕容冲以前不理解母亲为什么甘愿糊糊涂涂过窝囊日子,现在想了想,兴许他娘就是这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况且无论如何,她活的比太多人好了。

“这个五个多月了。”他岔开话题。

可足浑氏倚在榻上看他:“这么大才不到六个月?我瞧着里头像是俩。”

慕容冲摸了摸肚子,也觉得比前两回大了些:“兴许吧。”

“这回孩子可来的好。前些日子我日日在家里担忧出了这事,你失了宠可怎么办。男人的情啊爱啊是小事,我跟你三哥也都不是事儿,娘就怕你一个人在后宫里头叫人欺负,又受乾元冷落,那怎么受的住!苻坚又不是你爹,不要哪个女人了还会把她嫁出宫去,有个依靠。万一你在宫里叫人欺负了,娘也不知道怎么办。你打小就在燕宫最受宠,哪儿能吃这个苦?”

慕容冲笑笑:“苻坚是苻坚,我爹是我爹,怎么会一样。”他想了想:“反正苻坚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你别多担心了。”

可足浑氏唉了一声道:“我想你爹了。”

慕容冲对生父慕容儁没什么印象,笑她:“我爹要知道燕国没了肯定得骂你。”

可足浑氏瘪嘴,啐道:“你爹才不会骂我呢。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他心甘情愿把燕国给我的。”

可足浑氏将近不惑之年才生的慕容冲,如今已五十来岁,即便年轻时再是美艳无双,如今也看得出岁月痕迹了,她抚上自己的脸叹气:“我如果死后是这个模样去见你爹,他会不会嫌我老了?应该不会吧?他活着时候可喜欢我了。”

慕容冲很少听他娘提起过他爹,自他有记忆以来可足浑氏就是个极其享受独自生活的女人,也见过有人给她进过俊朗的男人,却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留在她身边过。他原以为后妃都是这样,死了男人无法无天日子才能活的更加滋润。可如今再这么一想,却发觉,兴许他娘是只爱他爹罢了。

慕容冲实在答她:“人死了就死了,哪儿还能再见面嫌这嫌那的。”

可足浑氏给了他一掌:“说话跟你爹一个死样儿,你们不信那,我可信。”

她怔了怔,语气低了下去:“如果没有神啊灵啊的那人生还有什么盼头呢?我还求他们下辈子继续跟你爹做夫妻呢。我这人就这样儿了,你爹从来不嫌我,只有他待我最好。”

还不待慕容冲再说些什么,她又拍了幼子一掌:“好好跟你男人过日子,你是他缘定的坤泽,没有意外的话他舍不了你的。别跟慕容泓他们一样拿命复国什么的,你是个坤泽,你的乾元好了你才好。他们复了国,把你三哥架火上烤就罢了,你一个坤泽怎么办?被他们拿去联姻再嫁,洗契换乾多难熬啊。娘才不管什么国不国的,总归到手里头也是贱着败,看着你跟你三哥活的美美满满的也挺好。”

可足浑氏说了一会儿便乏了,慕容冲也撑不大住回宫,当夜和苻坚歇在新兴侯府。住的屋子还是兄母给慕容冲留的“闺房”,侍女说出这两个字儿时候苻坚忍不住笑了一下。

慕容冲抬眉:“有什么好笑的?陛下的文武百官见了我叫夫人,连你弟弟这一世见了我都得低头叫嫂子。我可没什么本事,上辈子做过那么多,皇帝都做了,可数来数去也就宠妃做的最得心应手。有个闺房怎么了?”

他这话说的轻松松的,倒叫苻坚想起来他上一世原本的模样了。慕容冲一贯没什么羞耻心,阵前因着他二人关系,也没少被人当女人看待。即便心里头偶尔会记恨两下,嘴上却豁达的不行:“女人就女人吧,总归没女人张开那两条腿,全天下的男人便痘不会存在了。”

慕容冲给他更衣,叫男人抱上榻去摸来摸去,“今日能闻到信香么?”

见慕容冲摇了摇头,便遗憾的抱着人儿的后颈舔了舔,没舍得一口咬下去,“你放不出信香这些日子把孩子们急坏了。”

“反正往后都没多少了,他们迟早要习惯。便这样吧。”慕容冲神情淡淡的,对两个儿子也没有以往那般关注了,他勾开男人的衣带自个儿倒了下去,身上的布料随之摊开:“那你呢。忍了这么久都没有我的信香——想弄我么?”

慕容冲求欢时候一向主动,断不会如此含糊其辞地问,苻坚看着他的身体起了反应,却明白他是知道才会这么问:“你身子不好,罢了。”

慕容冲却道:“想弄便弄吧。受不住时候我会说的——但愿你收的住。”

自打断了情腺,慕容冲什么**都低了许多。这种能控制住身体的感觉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欣喜,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可苻坚的情腺却切切实实还在的,那双手摸得他浑身不自在,却没有真的动他。每日一同用饭一同看看孩子几句来往话,两人就这么糊糊涂涂地过日子,谁也不提更多的,慕容冲也不知道苻坚在想些什么,偶尔午夜梦回时候会看到先前他挂在床头的佩囊,要想许久才能想起来那是他和苻坚结发装着的囊,瓜瓜没生时候苻坚叫人换了个绣花的外装,他觉得容易脏,就挂在两人床头。

他想起苻坚要与他结发那日也是在哄他,说在汉人的传说里,夫妻结发一生不离,缘定来生不忘不弃。可足浑氏白日里与他说,想与他父亲来世还要做夫妻。那他呢?他与苻坚呢?他还想要和苻坚来世再见吗?

慕容冲还来不及想更多,苻坚便将他抱起来在怀里,从后头箍住他,鼻尖顶在他落了条长疤的后颈处,艰难地寻着那点所剩无几的信香。慕容冲久违地再次闻见男人的信香,纵然只是一点儿,却也熏得他口鼻不适,用臀顶了顶男人。

苻坚果真还是没守得住,从后揉着慕容冲**至深夜。发泄出去了,男人这几个月来心里头难得畅快不少,温存抱住他慨叹他身子果真好了些,却没听到人儿回应。仔细一看原是慕容冲一声不吭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次日回宫前慕容冲拐着弯儿问了男人能不能见一眼兄姐,苻坚默了会儿,还是开口哄他,这场叛乱全都解决后再说。

慕容冲也没再说什么,没有绕搅,听话地随男人回了宫。他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年前从苻坚处求来的一柄好刀,刀身轻薄瘦长,极是好看。适宜坤泽与女子,他便拿了出来,交给大宫女:“这个先寻个礼盒放起来,要送人。”

大宫女看他心情不错,随口问道:“夫人要送谁呀?”

慕容冲也随口答:“我阿姊。她一直被禁足在院子里,想来挺烦闷的。”

女人想起来清河是已经没了的,怔了怔,又连忙挂上一个僵硬的笑,凑上去和道:“夫人不是最喜欢这把刀?”

慕容冲看她的神态,又兀自愣了愣,收回手:“罢了。”

大宫女开口:“是呀,夫人。这柄刀先前是您最爱的一柄。送人了,您这心里头也不舒服。”

慕容冲提着长刀在手中要挽一个花,腕上的筋骨却转的艰难,远不比从前灵活,竟是一个收刀都失了手,控制不住。刀身砸下来,慕容冲连忙抽手,后退两步,任整个刀身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夫人!”几个宫女见状不对连忙迎了上来。

慕容冲扶着窗愣愣盯着地上的刀许久,扭头转身,声音有些干涩:“扔了吧。我今后用不了刀了。”

宫娥们小心翼翼将刀刃拿下去,大宫女见他方才有些受惊,便将摇椅搬了出来:“今日日头好,外头陛下给您带回来的那株花儿也开了,夫人要不要坐院子里看会儿花?”

慕容冲摇了摇头,只让她将摇椅放在了窗边,“不去院子了,日头太大,照的人不舒服。”

他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地往低窗外头看。凤凰殿是他在秦宫里最熟悉的宫落,除了这里,他几乎不熟悉秦宫的任何地方。前世是因为男女有别,苟王后叫苻坚为他特定居所,不能去有女人的地方,因而他几乎踏不出凤凰殿。他也一直是偏安一隅的性子,不爱往不熟悉的地方去,所以在平阳待熟后王猛死了,苻坚有意将他再往长安更近的郡里调动,皆被他找由头拒了。后来苻坚死了,他也不愿意离开长安,因为家乡邺城对他来说已经太陌生。这一世纵然没有上一世那些世俗伦理,可他习惯待在凤凰殿,熟悉的也只有椒房殿往未央宫那条小路上的花草树木与宫墙,如今想再往外走走,体力却再撑不住。

这个窗子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总是趴在这个窗子上往外看,它正对着宫落的大门,平在那条路上——苻坚都是从这里进凤凰殿的。他能模模糊糊想起来男人从那条小路走过来时候的样子,然后总是停在正殿门口等他跑出去扑他怀里。

慕容冲不再看窗,转过头扶着摇椅的木臂抬起自己的右手,转动两下,发现自己的手腕确实已经没办法完整的挽一个花儿,动的时候筋骨咯咯响着,除了无力,只剩疼痛了。

他想了想,依他娘的话,这就是他作孽太多,老天爷要罚他。他轻笑一声,放下手闭了眼睛。

兴许是宫人们也瞧出来他心情不佳,把苻瑶抱进了内殿。两岁多的苻瑶已经会摇摇晃晃地走路了,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嘴里喊着:“摩敦——”

以往慕容冲最是喜爱这个大儿子,看到他这个模样定是要起身将他抱过来在腿上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可自他断了情腺后,便对两个孩子再没有从前的耐心了。他只瞧着苻瑶跌了两回,莽莽撞撞地走到他的椅子边上,“小东西,找我来做什么?我可不是你摩敦。”

苻瑶还不太能理解他的话中话,还怔怔着叫:“摩敦就是摩敦……”

慕容冲觉得无聊,不再理他,对左右道:“将他抱走吧,我不想陪他。”

苻瑶才刚刚走到母亲身边,想要得到母亲的夸奖,还没等到,却要被宫娥抱起又往外走了。于是哇哇叫着,大声哭了起来。

慕容冲上辈子还没听慕容瑶哭成这样过,他坐起身,往窗子外看了看,突然想起来这是苻瑶,并不是慕容瑶,便再次躺了回去。

建元十二年将近开春时候,可足浑氏走了,同前世没差多久,也是最冷的时候熬了过去,春风一吹却不行了。

慕容冲这回没有回新兴侯府送别母亲,于他而言送过一次就够了。他胞兄慕容暐并没有说什么,只遣人往凤凰殿送了几包他小时候爱吃的糖糕,叫他保重身体。

可此事却再苻坚处吵翻了天,原本立后的事宜是一直在筹备,直到慕容氏众人起兵造反,不得不被搁置。虽说慕容贵嫔并未受到连累,天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可到底在前朝心里扎了根刺儿,原本官列满朝的慕容氏如今慕容垂慕容盈等人离朝,几乎只有一个尚书令慕容暐苦撑着,多少有些滑稽了。

苟太后也因着此事心里不舒坦,往苻坚的后宫里塞了苟氏李氏两个女孩儿。有官员一见天王的后宫还能进人,连把慕容冲的刺给挑了挑,说他为人冷血无道,薄情寡义,不送生母入葬是大不孝,反把苻坚给挑恼火了。不仅随着前世厚葬可足浑氏,还叮嘱礼官恢复立后事宜筹备。

他夜里回凤凰殿陪慕容冲入寝时候见人散着头发倚在矮榻上喝酒。慕容冲见他走进来,将两只胳膊搭在酒坛子上,下巴也抵上去,看着像是喝多了,两只眼睛迷起来笑,双目桃花逐流水,一口的不着调:“大情种回来了?”

几个宫娥想来是没劝住他,跪在一旁不知所措。慕容冲的头发很长,从矮榻上铺到地面,苻坚过去拿开酒坛递给宫人,将他抱起去榻上:“你月份大了,不该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下不为例,若叫朕再知晓你——”

“怎样?”慕容冲倚在他肩头,笑得散漫随性:“你能怎么样?杀了我?”

苻坚不说话了。将他放倒在榻上,却见他还穿着鞋,便蹲下身给他脱了去。慕容冲似是感知到,收了脚蜷上榻:“干什么?你是要明日百官扒在我殿门口骂我不尊礼法刁蛮任性么?”

苻坚解了他的衣裳,忍不住道:“你小时候朕给你脱鞋穿鞋的次数还少么?”

慕容冲脑袋晕乎乎的,轻轻笑了一声:“……是么?”

苻坚认命似的终于躺在榻上:“你总是不愿意记我对你的好。”

“慕容冲冷血无道薄情寡义,烂人一个贱命一条,陛下你想不通也没办法。睡觉吧。”

慕容冲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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