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时絮推开布满灰尘的木门。
常年没有人住的地方,还锁着门,屋内的腐朽气息极其难闻,时絮捂住鼻子。
人走进去,带起一阵微小的风,屋内尘土飞扬。
“这里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徐惊昼跟在时絮身后,环视了一圈屋内。
时絮点了点头,“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可屋内的世界早已定格,它们早被人遗忘了。”
时絮伸手抚摸过桌角,指腹上厚厚的一层灰尘。
“灯还有用吗?”徐惊昼开了下开关,屋内还是暗的。
时絮回头,苦笑道:“怎么可能有用,我家的户口本上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肯定会停水停电。”
好在天色不错,开了窗户,屋内也透亮。
“之前时威肯定来过了,应该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如果真的是时威害的谢女士,他怎么可能不善后。
徐惊昼也明白,不过还是说,“找找看吧,说不定谢阿姨在天有灵呢。”
时絮点了点头,进了之前外婆住的房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这里的一切都没来得及收拾,时威也肯定懒得管,所以被褥什么的都发了霉,气味十分难闻。
推开外婆房间的那扇窗,就能看见徐惊昼之前的家,小小一扇窗,也成为了儿时他们之间的纽带。
徐惊昼笑了下,“你兴许不知道,我那段时间经常对着这扇窗发呆,盼着它被你推开。”
时絮偏头,嘴角也扬起,“你都被打了还不和我说,如果不是我撞见,你是不是不会告诉我。”
徐惊昼耸了耸肩,“自我有记忆以来,挨打是家常便饭,打就打吧。”
时絮微叹了口气,“你小时候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徐惊昼点头,“知道一些,听别人嚼过舌根,我对他们也没感情。”
徐惊昼不记得自己是徐家人,那个年纪,即便知道不是亲生的,也只能承受着。
所以后面养父母去世,别人说徐惊昼可怜,要被送去福利院,可徐惊昼却觉得解脱了。
即便福利院也有一些阴暗的地方,但起码没有过日日挨打的生活。
时絮低头,没办法去想那时候的徐惊昼该多绝望,应该比她现在还要绝望吧。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时絮也没看见什么有用的东西,“算了,我们走吧,应该没留下什么。”
徐惊昼也没注意到,转身,“好,去吃桐安镇的牛骨粉吗?我还是小时候吃过一次。”
“好啊,我好像都没有吃过。”时絮也不太记得了。
两人走到门口,时絮抬手关门,好巧不巧,门缝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了,“等我一下。”
时絮蹲下来,把门缝里卡着的石头拿出来扔到了院子里,正要起身,忽然瞧见墙角的书桌脚下有一本布满灰尘的本子,孤零零的卡在墙缝和桌脚之间。
“那是什么?”时絮几乎是被命运推着走了进去,伸手勾出了那本本子。
“什么东西?”徐惊昼走了进来。
“呼~”时絮吹掉本子表皮的灰尘,“不知道,好像是日记本。”
她毫无防备的打开,看见了谢女士的名字,她讶然,“是我妈妈的本子吗?”
时絮小心却急促的翻页,这果然是谢女士的日记本,可能是因为新启用的,大概只记录了十几页。
时絮一页一页翻过去,起初还没什么,可后面几页就有些不对劲了,“我妈妈她好像察觉了时威的不对劲,想和时威离婚。”
有几页谢女士都提到离婚这个字眼,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而且时絮还小,怕离婚对时絮造成伤害。
徐惊昼凑过去看了眼,上头谢女士确实在犹豫,“谢阿姨应该没有抓到把柄,但有可能打草惊蛇,被时威知道了。”
时絮顺着往下猜测,“所以时威才会铤而走险,伤害我妈妈,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外公去世之前是把公司给了谢女士,而不是时威,如果谢女士和时威离婚,那公司肯定就和时威没有关系了。
但如果谢女士去世,时絮还小,作为她的配偶,时威理所当然的可以继承公司,公司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而外婆病重去世,更是便利了时威接管公司,谁也不会有异议。
徐惊昼点头,“有这种可能,不过想要查证很难,或许可以从方丽这边下手。”
时絮抿唇,“只要两人之前有过来往,哪怕是几年前的事,肯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证明方丽和时威在我妈妈去世之前就有勾结,他们就有动机杀害我妈妈。”
“财富就这么迷人眼吗,不惜动了杀心。”时絮实在无法理解,不过对于恶人的想法,也不必理解。
徐惊昼:“如果没得到财富,也许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可是得到财富再面临失去的危机,很考验人性。”
时威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又怎么肯一朝失势,由奢入俭难。
时絮合上日记本,神色凝重,“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他再度失去。”
不仅如此,如果真是时威杀害的谢女士,她还要他偿命。
“走吧,我们先离开。”徐惊昼拍了拍时絮的肩。
时絮把日记本放进了书包,锁好门窗,离开了这栋老房子。
临走前,时絮回头看了眼,“等以后我赚够钱了,回来这里养老也不错。”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魂魄的话,外公外婆和妈妈一定也愿意待在这里。”
徐惊昼也抬头看了眼,屋顶上已经长了不少蕨类,“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时絮一想也是。
他们的家,只剩下她一个了。
两人离开这里,去了吃牛骨粉。
这个点人还不算多,两人好几年没有回来,变化都太大,根本没有人认他们了。
牛骨很辣,吃的时絮眼冒泪珠,徐惊昼递上纸巾,“想哭就哭。”
时絮眼中含泪的摇头,“我没事,只是太辣了,我吃不惯。”
徐惊昼没戳穿她,去冰柜给她拿了一瓶冰雪碧。
最后时絮从牛骨粉店出来时眼眶红红的,她自己都觉得丢脸,笑了下,“太辣了,不过下次还想吃,很好吃,辣够瘾。”
“下次我们一起来。”徐惊昼毫不犹豫的说。
时絮顿了下,“下次”“我们”这个字眼总是能让她想起几年前的暑假之约。
“行啊,下次我肯定不会食言了。”时絮弯唇笑了下。
徐惊昼单手插兜,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也不算食言。”
只是两人都有各自的难处,上天造就的罢了。
不等时絮回答,徐惊昼有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去走走吗?看看这个小镇的变化。”
时絮点头,“行啊。”
桐安镇的街道有很大变化,不过周边地区变化不大,比如那个水库,之前两人在这边玩过,还被外婆训了一顿,说他们不该在水库边玩。
现如今再来,却没有人训他们了。
儿时觉得长辈的训诫很烦,可长大后才发现没有长辈的训诫很心酸。
时絮也想不到,短短几年,她会家破人亡,如今更是颠沛流离。
初夏桐安镇的油桐花开的漫山遍野,洁白如雪,一眼望过去,像是青山白了头。
“景色还是不错的。”时絮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天上飘动的云。
徐惊昼半蹲着,“我最怕这种树,每年秋天,天天都要出去捡油桐子,有时候还不让我上课。”
桐安镇以前很多人都是靠油桐子赚钱,每年油桐子成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捡油桐子,连小学生放学路上也要捡一大袋回家。
时絮没捡过,“可你的成绩还是很好啊,真的很厉害。”
时絮和徐惊昼应该是两个极端吧,时絮小时候过的好,长大后过的差,徐惊昼是小时候过的不好,以后就可以过的很好了。
徐惊昼轻笑一声,“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学习,我一直都记得这句话。”
时絮都不太记得了,“可我自己都没有做到。”
“人人都说好好学习,可又有几个人做到了呢。”
徐惊昼:“不急,你也可以做到。”
时絮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也没待多久,两人打道回府,成婉给徐惊昼打电话,邀请时絮来家里玩。
劳动节好几天假期,时絮也没哪去,成婉又极力的邀请,时絮就去徐家玩了两天,成婉给她收拾了一个客房,布置的很少女心,成婉对时絮很好。
假期最后一天,时絮回到公寓,没有想到会在小区门口看见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人——外公当年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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