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月不懂。
但她也没有多问,而是就着当前的姿势盘腿坐好。
外婆酿的这个枇杷酒度数真的很高。
她感觉迟晏冬的脸,这会儿都在她面前晃出了两道虚影。
她眨了眨眼,继续问:“那你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吗?长到这个年岁了,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不是做过很多事了吗?”迟晏冬说,“你刚从电视台离职,现在正准备开民宿,而且,做饭很好吃。”
时月听到最后一句“做饭很好吃”,眼睛不禁弯了弯,旋即又说:“但是我其实只是——我辞职了,暂时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才做这个的。”
“那就边做边看。”迟晏冬双腿抻开,躬身,也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捞出一包小零食来,拆开零食的包装,递给时月。
他慢声道:“人生本来就要不断地尝试,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结束对话。
时月自从辞职以来,虽然看起来她好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内心其实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感。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不安的。
今晚和迟晏冬聊了一会儿,她感觉一直笼罩在她头顶的那片云翳,好像被一只温柔的大手,轻飘飘地给拨开了。
时月心情大好,拿着酒杯,晃晃悠悠从地上坐起来。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醉的程度。
刚刚坐在那里还好,此时一站起来,她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世界在她面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天旋地转间,一双温柔手掌倏地握住她腰窝。
她方才出门时,特地穿了一件很厚的长款羽绒服。
衣服蓬松柔软,被男人手掌一握,便变得轻飘飘一片。
时月头晕得厉害,身子顺势矮下去,双臂本能地搂住面前人的脖颈。
两人距离倏尔拉近。
男人身上那阵清冽又干净的香水味与浓郁的枇杷酿的气息,一齐朝她涌来。
时月有些难受地低下头。
下一刻,嘴唇突然触碰到一片凉凉软软的东西。
时月动作一顿。
感受到,握在她腰侧的那两只大手,似也突兀地僵滞了两秒。
时月耳尖颤了颤。
偏偏,短暂失灵的视觉在这时恢复清明。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
视线所到之处,是男人放大的一张脸。
而她的嘴唇,此时正停留在他唇角处。
时月缓慢又僵硬地眨了一下眼。
啊啊啊啊啊!!
救命。
她好像,不小心,亲到了迟晏冬!!!
……
好想死。
时月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滚烫。
胃里翻滚的酒液好像也在这一刻被蒸发干净。
时月有些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在这样的时刻。
她居然,注意到——
迟晏冬,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近距离去看,脸上皮肤清透干净,细得连毛孔都看不见。
但他五官又很锋利,不过分尖锐,但也不会太过于钝感。
是很伶俐的那种长相。
纤薄冷冽。
像雪。
时月努力靠一些胡思乱想,来掩盖自己想要钻进地洞里的尴尬。
她的手指撑在他肩膀上,手忙脚乱想要起来。
但酒劲儿还在。
她手脚乏力,才刚刚起来一点,身子又不受控制地跌下去。
这次,她为了避免再生意外,努力将身子往旁边偏了偏。
她害羞时的状态太明显了。
明明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偏偏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眼睛滴溜溜转得很快。
却并没有给人很聪明的感觉。
像只炸毛的小猫咪。
迟晏冬低目看着她,将她挣扎的过程尽收眼底。
在她身子歪过去,眼看要跌下台阶的时候。
他轻啧了声,修长手指按住眉心,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弯腰,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男人温热又妥贴的气息将她环绕住。
明明同样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风。
他身上却很热。
大衣的扣子微敞,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
他的下颌搭在了她肩膀上,呼出来的气息,灼热又潮湿。
时月身子僵住。
完全搞不清当下的状态了。
她有些无措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两人此时的姿势实在暧昧。
他依旧还是像之前一样,松松散散地倚着廊柱而坐。
头顶温柔光影落向他的脸庞,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像是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情人。
时月身体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就跪坐在他的腿间,上半身微微前倾,被他虚揽在怀里。
她仰起头,自下而上的姿态仰视着他,清凌凌的一双眼睛里水汽弥漫。
像是罩上了一层冬日清晨山间的晨雾。
时月手指不自知地抓紧他的衣襟,心里面千头万绪,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旋即就见男人低下了眼,声线微哑地道:“你刚刚亲了我。”
她就说!迟晏冬真的是聊天杀手吧!
时月脸颊热了热,心虚得要命,软绵绵地“哦”了声。
迟晏冬紧接着又说:“我没谈过恋爱。”
“哦哦。”时月只想快点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心不在焉道,“你之前说过了。”
“所以。”迟晏冬顿了两秒,眼睛漫不经心瞥向别处,须臾又转回来,看着她,轻描淡写道,“刚刚那个,是我的初吻。”
“!!!”
时月鼓起腮帮子,愈发心虚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感觉自己整个耳廓都被滚烫热流盈满。
她轻声咳了下,咕哝道:“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噢。”迟晏冬垂着眼,瞧了她片刻,“通常,那些欺骗人感情的人,占完别人便宜,都会说自己喝醉了。”
啊???
怎么就!欺骗感情了!
时月脑子懵了懵。
又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毕竟,她确实,夺走了他的初吻。
时月咬住唇,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的脑袋混混沌沌,已经完全被酒精操控。
想不明白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便只能寻找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时月抬眼看他,询问道:“那不然,你亲回来?”
话音落,就听到男人一声低沉闷笑。
迟晏冬抬起手指,指骨节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尖,侧头睨了时月片刻。
他的目光有若实质。
时月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提议确实很荒唐。
她鼓了鼓嘴,下一瞬就听见迟晏冬说:“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他的目光在她浸润着酒渍的双唇上停留片刻,喉结轻滚了下,蹙眉,似是很认真地思忖了会,才抬了抬眉,很是体贴地道:“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下周,陪我去容城广电录个节目?”
……
隔日,时月是被裴子川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片陌生的木质屋顶。
她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木屋顶,陌生房间……
她怎么在迟晏冬家里睡着了?
果酒后劲大。
她记得,她昨晚是准备回家的。
但她身子软得厉害,走都走不动,本想让迟晏冬送她回家的。
结果,男人懒懒散散靠在廊柱上,语气听起来很无奈:“我也喝醉了。”
记忆再往前追溯。
昨晚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吻的吻也跟着一起跃入她的脑海。
时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脑袋轰地一下发起热来。
幸好,迟晏冬还算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只让她陪他去录制节目。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
但这也已经够尴尬。
时月像鸵鸟一样缩进被子里。
没两分钟,房门突然被敲响,迟晏冬清冽低沉的嗓音配合着有条不紊的叩门声响在门口:“你弟弟找你。”
紧跟在后面就是裴子川不满的反驳声:“谁是她弟?”
时月生无可恋地从床上走下去。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外衣脱掉了,此时踩上拖鞋走出门。
门前,两个男人正剑拔弩张相对而立。
确切来讲,剑拔弩张的只有裴子川一个人。
迟晏冬只穿了一身浅灰色家居服,神情中带了几分刚睡醒的懒怠。
他额前的头发完全地垂了下来,微长的碎发盖住了一点眼睛。
他双臂抱怀,懒散地靠在旁边门框上。
这副模样,令时月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他们大学时代。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时月替杨明秋去查寝。
那天她负责的区域恰好是迟晏冬他们宿舍那栋楼。
那次检查完全就是突击检查,没有提前通知,时月进门时,发现他们宿舍里只有迟晏冬一个人。
他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神情冷淡地走过来开门,眉眼间露出几分倦色。
看到时月,他神情似乎有些怔愣。
时月还以为他是因为作为校园男神,觉得只穿一身睡衣出现在女生面前有损形象,因此才有几分僵硬,于是软声给他解释:“你可以不用管我,我就来查个寝。”
少年停了好久才略显散漫地点了下头。
一手扶着门,另只手里还捏着一支中性笔,侧身,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走进了他们卫生间里。
时月记得,那次在他们寝室,她还接到了陈叙的电话。
原本他们两个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吃晚饭,但时月临时接到了杨明秋的求助,匆匆给陈叙发了条消息就来工作了。
刚下课的陈叙大发雷霆,一个电话打过来,即便时月没开外音,但空旷的房间里还是回荡起了他不满的埋怨声。
时月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一眼迟晏冬,小心翼翼将听筒捂住一半。
那时恰好刚上完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时月电话还没讲完,走廊里就忽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男生宿舍比女生宿舍要更吵闹。
说话声、嬉笑声,甚至还有拍打篮球的声音,全部混作一团。
迟晏冬单手抄兜立在门口。
明明只穿了一身家居服,但他整个人高瘦挺拔,还是好看得令人不由心生赞叹。
下午昏白的天光拢着他的身影,门外走廊的光线微微偏暗。
时月挂掉电话,有些窘迫地抿了一下唇,继续查寝的心情也所剩无几,匆匆说了声抱歉就准备离开。
路过他时,男人肩膀忽地耷下来,整个人懒懒往后一靠。
晃动的门板在喧闹的走廊边发出一道闷沉的声响。
迟晏冬低眼看着她,面上不带什么表情地忽而说道:“他每次都这么对你发脾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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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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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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