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征清清嗓准备听训。
杜局倒是没骂他，反倒是语重心长的给他指路子，“你先处理好和死者的关系，务必保持清清白白，这起案子直接移交给省里，你就先不要插手了。”
“不行！”这时候谢沉征恨不得他骂自己几句，总比现在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要好，“这案子出在京州，出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就有义务有责任对它负责！所以不行！绝对不行！况且，如果这起案子真和三年前案子有关......杜叔，你是知道的，我会怎么做。”
刚掩过书房门，许禾就听见谢沉征的声音，不禁捏了一把汗，但很快，许禾便快步走向储藏室，拿了那张印有口红印的贺卡，出来时，仍没见谢沉征，李嫂便端来一碗酸梅汁，又说道：“先生还在书房，一直没出来呢。”
许禾接过酸梅汁，轻道了一声，“我来吧。”
书房门本就没关严实，里面也已经没有说话声了，许禾只需轻轻叩了两下，就直接端着酸梅汁走进去，见到谢沉垂头坐在书桌前，胸前的扣子还解开着，外面的夕阳薄暮，隐约的光辉洒落进来，倒是不曾照拂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暗惨惨的。
许禾靠近，将那碗酸梅汁搁在桌上，伸手去抚他短茬的头发，谢沉征没有抗拒，反倒是大臂一揽，半边身子靠在许禾身上。
“阿禾，你有没有对谁心软过？”
当他问自己的时候，许禾还真是认真想了想，她对谁心软过么？那太多了，今天白天她还刚接受了自己母亲的道歉，甚至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
“有吧，就像我今天刚刚原谅我妈，这算么？”许禾回答他。
谢沉征一笑，鼻息闷重的呼了一下，许禾明显感觉到他在压抑什么，但却说不上来，只是见他渐渐松开自己，神态逐渐恢复往常，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一眼看到托盘底下压着的白色贺卡。
“这是？”谢沉征微微抬起托盘，抽出贺卡，看到上面写的字还有印着的大红唇，一下子咧嘴笑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看了眼贺卡，又抬头看了眼许禾，出声道：“这红唇不是你的？谁的？”
这也能看出来？
许禾惊啧，“不知道，于悦可给我寄来新婚礼物，这张贺卡就在里面放着，我问过她，不是她的。”
谢沉征点了点头，边说边拿着贺卡起身往门口走，“我立马让人查一下，有消息给你说”，走到门口，许禾看见谢沉征换了鞋子就往外走，不禁拉住他，给他扣好扣子，“这事你让其他人查就行，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
谢沉征没回，却突然问了一嘴，“礼物是什么？”
“......”
这让她如何启齿......
“还是你查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快走吧......”许禾连忙推着他出门，谢沉征一眼明了，但还是很配合她说道：“嗯，你老公最棒！”
许禾：“.........”
还真是不害臊。
门一响，李嫂听见声儿从厨房出来，一看谢沉征走了，便挺了挺胸脯嗐了一声，“太太，先生走了？这菜又做多了。”
“没事李嫂，咱俩能都吃完。”许禾打趣着，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李嫂，你之前给我说三年前沉征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是出了什么案子啊？”
三年前，她已经上大学了，但当时忙着各种考试、兼职对于这种社会性新闻她还真是记得不多，再加上三年前的网速没现在这般灵敏活泛。
“哟，那可是个大案子，好像是起连环杀人案。”李嫂一颠勺，火星子冒出，许禾怕的往后躲了躲，李嫂连忙道：“快快快，先出去，别刺啦到你。”
许禾应声，但没出去，只是往后站了站，将米饭盛上。
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许禾怎么好像有点印象，她记得于通铭给他们提过这起案子，但当时说的是有头无尾，而且最重要的是，犯罪嫌疑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候还挺年轻。
她还清楚记得当时于通铭那个口气，觉得又惋惜又可恨。
等菜都端上来，许禾又拉近椅子，听李嫂继续说着：“三年前的冬天，好家伙，那人一连杀了三个女人啊，搞得人心惶惶的，我记得在医院见到先生的时候，哦哟，那整个人就躺在那，那小脸惨白的噢......”
“等等？不是血淋淋的么？”许禾适时打算她。
“哦，那个我只有说的夸张一点嘛，你们俩才会......”李嫂伸出两个大拇指，弯了弯指节，许禾立即明白什么意思，尴尬的笑了两声，但知道谢沉征或许没事，她也松了一下心。
李嫂说着说着就拐了，话题不知道扯哪里去，“最近死的那个女明星好像死法倒是和三年前的差不多，听说都是上吊死的，嗐，不过太太，你放心的叻，那个女明星和先生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先生他就你一个，专一的很，我在谢家待了这么多年，这点还是敢和你打包票的。”
许禾当然是相信谢沉征的，尤其是经过那一晚，什么绯闻都不攻自破了，而且她能感觉到谢沉征对自己的关心，这样就足够了，许禾静静听着李嫂继续说，不时给些回应，但心里却安定了片刻。
因为，如果秦卿卿的死真的和三年前的案子有关，那无论是从年龄还是经历以及作案时间，父亲都与此八竿子打不着。
临睡觉前，许禾给谢沉征发了消息，等回复的功夫就刷了会儿手机，点赞了几个朋友的西北大环线，刷了一波美景美照，李峰楷的朋友圈倒是打乱了队形，发了一张在工位上的照片。
再往下翻了翻，看到王琪的朋友圈，许禾觉得有点怪，就多看了两遍文字，她说：【真是晦气，在墓园竟然遇见个朋友，伙伴们有没有比较灵验的寺院啥的~~去去霉运~~感谢哟！】
当时在兰缪酒吧加的几个人，纷纷在评论区留言。
王志：【琪姐，你该不会遇见鬼了吧？】
小灵：【黄语嫣的墓？你哥去了没？】
李凌超：【万华寺挺灵的，不过挺远，你查查。】
他们共同好友不多，只能知道些零碎的信息，但小灵说的黄语嫣的墓是建在哪？
自从黄语嫣去世后，许禾就没再听过关于她的消息，听说尸体被她父亲领走了，至于埋葬在哪儿，她也不知道。
许禾心里燃起了一小根火苗，但就像被罩在玻璃罩里一般，又闷又喘不过气来，她还是截图发给于悦可，消息很快叮咚一响，直接一通视频通话打过来，反正谢沉征不在，接了也无妨。
“阿禾，你给我发的啥啊？不过你看微博热搜了么，你老公好man！”视频里的于悦可眼神明显看着其他软件，很快许禾就收到她发的链接，“谢队长这事处理的很到位啊，把你俩的结婚证都甩出来了，不过把你虚化了，还有一张毕业合照，不过不得不说，谢队长还挺上镜的......”
许禾一张张划过照片，心思什么的都不用说，直接显现在脸上，那嘴角就没放下来，“嗯，我也挺上镜的。”
“是是是，许大美女，不过你家谢队长这下子可火了，底下一堆叫老公的。”于悦可轻飘飘揶揄她两句，许禾装模作样的叹气道，“没事，反正她们也得不到。”
于悦可嘿嘿一笑，轻啧道，“你这也吃的太好了！”，但她转念一想，又提醒许禾，“不过，秦卿卿一死，谢队长不得忙的团团转，你那个恶心的口红印给他说了么？让他赶紧查查啊，我是问了旗舰店客服，没这项服务。”
许禾换了个姿势，点点头，又说起刚刚给她发的截图上，“于姐，你和王琪还有联系么？帮我问问她去的是哪个墓园，可以不。”
“？？你该不会是想去祭拜黄语嫣吧？同名同姓的可不少，万一不是呢？”于悦可一下子认真起来。
许禾还没回答，谢沉征的电话就打进来，见状，简单干脆的和于悦可说了两句，挂了之后又连忙接起谢沉征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一声略显疲倦的“小禾”。
“还没睡？”
“在等你消息。”许禾也不藏着掖着。
“嗯，抱歉，刚才在审讯室。”谢沉征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捏着眉骨，和许禾说着话，以前忙完案子，天黑了他就在局里凑合一晚，那时候无牵无挂，什么也不想，但现在他算是头一回尝到这种依依不舍的滋味，当真是抽筋削骨，但也只能忍着。
许禾缓迟了一下，还是问出声：“是抓到凶手了么？”
谢沉征轻笑，觉得她天真，“你当你老公是神啊，这么快破案”，他缓缓张开眼，望着远处的白色墙壁，室内的灯光亮的发热，而外面天已经暗透了，她该睡了，什么事情都该等到明日太阳普照，白日灿烂的时候说。
毕竟，有些事情，谢沉征不确定许禾是否承受的了，当然，无论如此，此刻甚至以后，他还是有能力护她一个周全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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